嗡——
隨着眾界主的集中,天空中傳來了「嗡嗡——」的摩擦聲。
那不是什麼物質的摩擦,那是力場的摩擦。多少界主放出了力場,每一片力場都有自己的屬性。帶着屬性的力場在空中摩擦,不僅有劍鳴一般的摩擦聲,更有摩擦之後的火花四濺。
最中間的封印,就如皓月一般,當空懸掛,眾人都是逐月的飛蛾,衝着光芒飛撲。
其中一個老者速度最快,他的速度在界主當中,也是難以想像的迅捷,比其他人領先一籌,他的立場泛着淡淡的藍色,仿佛閃電一般。他身軀上,也浮現着淡淡的電氣,顯然是力場化形之故。
這是帶有電光屬性力場的界主。
眼見他要捷足先登,後面的界主紛紛呵斥,其中有一個笨重些的界主,稍稍墜後,索性停了下來,一手指天,一股氣息沖天而起。
只見他周身泛起金屬的顏色,最上空,一個巨大的虛影越來越凝實。
力場異象!
片刻之間,一口大鐘已然成型。大鐘上面浮動着金色雕飾,莊嚴凝重,栩栩如生。他凝聚異象比當初的裘意真輕鬆百倍,更真實百倍,實力顯然不是一個層次。
「當——」
一聲鐘聲敲響,聲震百里。在場的眾界主的身形都在空中頓了一頓。
這不是時間停止的凝滯,而是在場的眾人遭受震盪之後,不由自主的反應。包括在最前方的那老界主。
「當——」第二聲鐘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卻沒有人再停止,界主們周圍,立刻閃動起不同形態的異象。有的是寶劍,有的是葫蘆,也有人偶,不同形態,卻都抵禦住了鐘聲。
不過在這個時候,那笨重界主已經超過了眾人,沖在最前方。他只是相對笨重,其實也是一個極強大的界主,競爭對手一瞬間的停滯,足夠他趕上去了。
而此時,封印已經唾手可得。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消楸,背負寶劍的界主大喝一聲,身子突然化作一道劍光,向前飛出。
此前那界主已經釋放出自己的異象,正是鋒利無匹的寶劍,此時他和那寶劍合身為一,化作一道長虹向前飛去。凡是他路過的界主,皆感覺寒意迫睫,不由自主的後退。
在場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當即有人道:「是劍之主斐太光!」
提到這個人的名字,連在人群中的浦師叔都覺心驚肉跳,暗道:「這老兒還活着!」
連老怪物浦師叔都叫那劍之主老兒,可見此人有多大年紀。事實上他比浦師叔還大一輩兒,早在浦師叔剛剛成為界主時,此人已經名滿天下,被稱為古往今來第一劍武。雖然此話很大,但他縱橫多年,每人能說出一點異議。
後來此人歸隱,至今也上千年了,人都道他去世了,沒想到今日又見。便見他望之不過四十許人,劍氣犀利依舊。
無論是風還是電,皆有迅疾之名,但此時最快的,還是劍!
劍氣驚鴻,劍虹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通靈封印之前,斐太光伸手去抓封印,五指已經合攏——
沒抓住!
他的手伸進光里,抓住的只是一團虛影,封印從他手指縫裏飛了。
那封印越飛越高,靈活至極,竟比他的速度還快,眼見這一次抓不住,恐怕永遠也抓不住,他福至心靈的一動,伸手拔出背後寶劍,用劍尖去夠那個封印。
就在劍尖接觸到封印的一瞬間,眾人眼前一亮,如幻彩般的光芒霎時亮起,劍器和封印在一瞬間重合了。寶劍嗡嗡震動,一絲虛影從劍尖處飛出。
在虛影出現時,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動,身上帶着的寶器都不約而同的震動起來,寶器和鳴,仿佛萬岳朝宗!
「寶器通靈!這是寶器通靈!」
眾界主心頭雪亮,同時熱情澎湃起來——之前就知道這是通靈封印,但也不過是隱隱有所感覺,這時親眼看見?封印通靈,帶來的震撼當然完全不同。
一時之間,意象大放,所有界主都拼了命了,具象化也好,異象也罷,還有種種壓箱底的手段,一時間全都釋放出來,窄小的空間被這些強大存在擠壓的不堪重負,左右波動,仿佛隨時要碎成碎片。
這就是五方世界不能輕易進行界主混戰的原因,世界的有承載力的,界主全力動手,超過了世界的荷載,空間湮滅,大家一起玩兒完。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若在以前,遇到這樣危險的臨界狀況,眾人恐怕就要罷手,但此時,有通靈寶器在前,眾人都紅了眼珠,誰都不肯退讓。
此時,在場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想法:若是這一次我不能進階神武道,就讓世界毀滅了吧。
眼見眾人已經到了近前,就是狂喜中的劍之主也不由得警惕起來,手中劍的虛影越發凝實,突然劍尖上近乎融合的封印一動,從劍尖上脫離,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方。
眾人一窩蜂的跟上,唯獨斐太光停了一下,看着劍影上盤旋不已的虛影,遲疑了一下,留在原地。
過了一陣,虛影終於凝實,斐太光放開手,長劍自己漂浮在空中。劍上出現了一個女娃娃,看樣子最多七八歲年紀,相貌卻已經透出幾分冷峻。只是雙目銀白,沒有焦距,看樣子不像是活人。
就這麼一個呆呆的小娃娃,卻讓斐太光仰天長笑,指着那娃娃道:「你是劍中誕生,賜汝名為劍玉!」
那小娃娃浮在空中,卻沒有表示。斐太光略嘆息道:「到底是被封印催生出來的,不比真正通靈的寶器智慧。不過,實力應該不可同日而語。」
他嘴角上挑,眉宇中露出幾分森然,道:「要找人試試我的劍。」
突然,他往一個方向看去,低聲道:「是否大材小用?」
正這時,只聽風起,一個身影遠遠奔來。那道身形被遁光裹着,速度差點就比上了斐太光的劍光。
斐太光眼睛一亮,道:「來得好。」身形一閃,正好截住那遁光。
遁光中,一個狼狽萬分的界主停下身子,雙目赤紅,瞪着他道:「什麼人?給我滾開!」
斐太光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界主,道:「一元萬法宗掌門?」
那人正是使勁渾身解數從孟會凌手中逃生的關御浮,此時暴怒道:「你是什麼東西?好狗不擋道,讓開。」對方雖然是界主,可是只有一人,單對單他可不怕。說的同時,已經放開了力場。
清風拂來,瞬間變成了狂風,關御浮一上手就是殺手。
斐太光雙目放光,道:「來得好——」手指一動,劍玉上前,一劍揮出——
寒光閃爍,剎那永恆!
這一劍讓方圓百里一片銀白,天上地下一切都黯淡了,只剩下劍光!
關御浮動作瞬間停止,目光滿是不可思議,片刻之後,撲通一聲栽倒。栽倒之前,頭顱從脖子上滾落。
一劍,界主、力場、真氣,一截兩段。
堂堂一元萬法宗之首,五方世界最有權力的人之一,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死在劍下,死時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斐太光哈哈大笑,喜悅無盡,道:「今日本座心情好,算你們走運了。」說罷拂袖而去。
等他離開,原本他盯住的地方,一扇透明的水牆出現,從裏面踉踉蹌蹌跌出一個人來,哇的一口,噴出滿地鮮血。
後面一個青年出來,扶住那人,道:「孟帥,怎麼樣了?」
孟帥直起身,道:「好多了。真特麼背運。」
身後的段凌夜道:「縱然那劍客想拿你我試劍,也是生死一線。可他終究只是瞪了一眼,你不至於就因此吐血吧?」
孟帥沒好氣道:「當然不是那傢伙的事兒。那些界主瞎他麼放力場,這些壓力可都是我頂着。我若頂不住,剛剛若是泄露了行蹤,你猜是什麼下場?」
段凌夜道:「辛苦了。你怎麼不叫我?我替你頂一頂。」
孟帥道:「力場與我本為一體,誰也替代不了。我受傷倒是沒什麼,關鍵是計劃出了紕漏。」
本來他想,在放開時間限制的時候,利用鏡面做移動,趁亂脫離中心,可是時間一放開,那些界主撲上來,力場放開,不但壓力驟增,連空間也變得震盪,到了崩潰的邊緣。
空間有崩潰的危險,就以為這做空間移動風險巨大,脆弱的空間經不起任何動作,稍微一牽動,全盤皆崩,要留全屍都難。
因此孟帥的逃脫計劃擱淺,只能利用鏡面的隱蔽,先將自身藏好再說。就是藏好,也是在力場的重重擠壓之下,等於是孟帥拿着力場防禦其他力場的碰撞。顯然孟帥的力場不如老牌界主的力場成熟,就算是只做防禦,也是勉強。
也虧了剛剛力場混亂到極點,多出一個力場屬性也無人發覺,不然孟帥絕做不到又要防禦,又要隱蔽,早給人抓了出來。
段凌夜也想的清楚,道:「你休息吧。下面交給我了。也算運氣不錯,封印把那些傢伙引走,我們只需要小心謹慎,料能平安撤離。」
孟帥皺眉道:「要那麼容易就好了。」一面說,一面切換視角,監控遠方。
突然,他驚道:「臥槽——這幫傢伙把封印跟丟了,他們正在分散尋找。方圓千里之內,全是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