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領命!」秦虎是秦幽恆的第一心腹,他能從一介平民成為一個1級玩家,同時還能在排名前列的超級世家混得那麼好,放到各處都是妥妥的天之驕子版本。
能達到這個程度,就在於他看待問題和做事都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態度,不思考太多,不顧慮太多,在還弱小時就跟隨着同樣沒有發跡的秦幽恆,緊跟其步伐,不離不棄,無論什麼命令都嚴苛執行,不問對錯,因此才能走到現在的位置。
孤兒院的事情不算大事,在此之前,估計嘉爾和紀斬血都有調查過,畢竟於芷桐就是在那裏走出,她的母親白芷桐畏懼被奧賽羅大將知道秘密,偷偷將她送去了孤兒院,一場大火,連於芷桐現在存活與否都不清楚。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兩名玩家的調查結果驚人一致,他們並未對那個孤兒院有任何懷疑,但恰恰如此,讓李想感到困惑。
仔細回憶,之前是白雨涵尋找預言之書的認主之人,也只是將範圍鎖定在了侯城,白珊珊誤打誤撞看見了野瞳。
在這之前,可以肯定她們不知道野瞳在侯城,換言之,當初白莉莉是如何將這對兒女送到孤兒院,又如何瞞住白家人,這點非常不自然。
在亞陸,能騙過白王,讓他都無法找到兩人藏身之所,白莉莉究竟動用了什麼手段?
其次,從白王對野瞳的溺愛,愛屋及烏對李想的關照,就可以看出他並不排斥他們兄妹,那為什麼不將他們從孤兒院接回來呢?
如果僅僅是因為預言之書認主,白王為什麼會對野瞳變得如此喜愛?
這都說不通!
要是他們兩人一直生活在白王的注視下,預言之書認主之時,為什麼白王沒有第一時間下令直接帶回他們兄妹?
嘉爾等級太低,被瞞住李想能理解;紀斬血一心放在如何從奧賽羅大將身上謀取更高的利益,因此下意識忽略了這個普通的孤兒院,也勉強能說的過去;
可白王也始終表示沉默,那就很奇怪了。
「曾經是七大陸第一的天之驕子,喜歡自己的妹妹卻眼睜睜看着她墮入災厄陣營,去過永恆之門,卻似乎因為怯戰而葬送了蘭斯洛的命,之後發起夜雨行動,將他視為已經瘋狂的白莉莉親手斬殺並分割後封印起來。」
「這之後徹底帶領白家走向巔峰,五王之首,第一玩家,白王無上,極度痛恨災厄的一切事物,對邊境、極夜大人、燈塔學院等都不友好。」
「黑王愛權,冬零王追求極致力量,盾王堅守人類陣營,月王為帝族世代孕育後裔,那白王呢,他到底想要什麼?」
李想越思考越頭疼,很多細節都缺失了,無法連接上,但又仿佛能結合在一起,要解決這些問題,首先得挖出孤兒院的秘密,其次只能靠和白王面談才能知道很多答案。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出了冰痕城地界,行走在漫長的風雪道路上,空無一人。
這裏氣候條件惡劣,地理環境極差,鮮有人影,若不是為了將據點通通鏈接在一起,這裏的道路恐怕都不會修建起來。
不過還好兩人都是玩家,腳程快,離開了冰痕城,沒有那隻君主級災厄的壓制,這些風雪也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困擾。
「鬥獸場的現任司令官是寇如海大人,據說上一次血戰中,鬥獸場差點傾覆,上一任守備司令以生命為代價封印了一隻強大無比的a級災厄,才讓他們倖免於難,被放逐到那邊的寇如海大人頂替了這個位置,暫代司令官一職。」秦虎解釋着。
他的意思很明了,寇如海也涉及到了這次的事件里,秦幽恆自然不可能真的放棄這個下屬,將他安排在寇如海身旁,也是為了保護他,同時加深自己這邊在災厄長城的人手。
只是他和寇如海合作,恐怕是以新極夜合作夥伴的身份出面,寇如海並不知道他是塔羅牌的大阿卡那牌持有者。
白雪皚皚。
翻越過這座山頭,原本陰寒的氣溫瞬間提高,氣候影響只在冰痕城附近區域有顯著體現,離開了這一帶,他們就像是重回了人間,秋高氣爽,深秋時節落葉飄飄,風景美如畫。
半個月後,兩人順利抵達了鬥獸場。
比起風雪交加的冰痕城,鬥獸場據點像是一個古老的人類部落,到處充滿了原始的氣息,無論男女,都穿着獸皮獸衣,將大部分肌膚暴露在外,農耕氣息濃厚,在這裏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機械裝置,只有城牆處豎立的一排排機械大炮才讓他記起自己是在一個機械行業高速發展的時代。
「很驚訝麼?鬥獸場是大型據點裏唯一一個專職農耕和畜牧的地方,據點的肉食都是從這裏運輸出去,能在災厄長城吃到一口肉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同樣披着獸皮的寇如海慢慢從他背後走來,氣息渾厚,本來這個年紀早該退休的他卻一次次奔殺在戰場上,如果當初沒有答應黑夜之影來極夜當總教官,那他現在可能早就以軍部名譽上將的身份退役了。
也許能在寒陸得到一大塊封賞的領地,遠離紛爭,安度晚年。
然而出任總教官後,他就註定無法再過上那種生活,作為保護新極夜的代價,他自願放逐到災厄長城,且終生無法回歸。
結局只有戰死一途。
看着這位昔日的總教官,李想眼中慢慢浮現一絲霧氣。
他為了自己,為了極夜承受了太多太多。
「好小子,雙職業,還將新極夜也治理的井井有條,說實話,就你當總教官那幾天,比我當的那些年都要好太多。」寇如海一臉欣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懂經營規劃,唯一自豪的便是帶出一屆屆優秀的畢業生,但你卻做到了將他們物盡其用,人盡其事,厲害!」
「總教官......」
「你才是總教官,叫我老師即可,你和你的師父黑夜之影一樣,是我最鍾愛的弟子。」
「是,老師。」
「哈哈,這次辛苦你了,秦幽恆那小子居然願意幫助新極夜,這我倒是真的沒料到。他們秦家不僅是白家重要的左臂右膀,亦是軍部中極有分量的家族,這樣的話,紀斬血要對付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雖然身處災厄長城,但是寇如海還是有自己的渠道獲知有關七大陸的消息。
他始終無法真正做到和其他守夜人一般,捨棄過往,投身到守夜事業中。
他的一身都奉獻在了極夜,又怎麼能忍受的了失去極夜的消息?
「我殺了孔牧和梟,等於是斷了他的兩條手臂,這次又殺了度利,徹底得罪了吞天翼王,只能希望他們現在不會瘋到出手對付我。」李想苦笑,可他不做,那麼那些死在孔家的畢業生就白死了。
那些死去的人不會被人銘記,新極夜也會被人看扁。
「殺得好!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叫你什麼嗎?」
寇如海拍了拍手,看着他。
「極夜玩家。就和當初的極夜大人一樣,以極夜冠名,但他也不過是極夜魔法師,而你雙職業,且已經被所有人認可為極夜的新領軍人物,這個稱謂,當之無愧。」
「我會對得起這個名號的。」李想鄭重點頭。
「好了,秦虎送到,不過按照之前和秦幽恆的約定,下一次血戰,這個人就會死在戰場上,然後我會安排人送他回七大陸。」寇如海幽幽說道。
李想聞言大驚:「這......守夜人脫離崗位,是極大的罪責,其守備司令以及夜王大人都會被連帶問責啊。」
「正常情況是這樣,可秦虎被放逐到災厄長城這個文件本身就是假的。這其中政治問題居多,你不用太過理會。」寇如海搖頭,看着他,一字一句說道,「守夜人軍團,由夜王大人成立,數百年來始終抗擊在災厄第一線。每一個成員,之前都是七大陸赫赫有名之輩,是有着無法抗拒的因素才會被送到這裏,真正加入了守夜人軍團,那就必須遵守團規,至於不是守夜人的守城戰士,自然有很多通融的地方。」
「秦虎並不是守夜人,也沒有資格加入進來,等你入團後,你就會明白。」
李想只得點頭,不然他還在頭疼怎麼讓秦虎將自己的消息傳遞出去,現在問題倒是解決了。
看到鬥獸場這原始的生活,李想腦袋裏又冒出了改造災厄長城的念頭。
聽到他的話,寇如海也只是一陣苦笑。
「問題大家都懂,可是現在邊境也是一團混亂,顧及不了這邊。七大陸,你看看有什麼勢力願意鋌而走險來協助這邊?問題是還沒利益!你資助災厄長城有什麼回報嗎?守夜人離開不了,毫無回饋,只有付出。」
「現在我們的最大支援來自於威賽克斯、時計塔和玩家支援小隊,威賽克斯現在移交給了塞西莉亞小姐,她的態度尚不明確,作為唯一掌握着源質提取技術的超級巨頭,沒人能逼迫她幹嘛。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不願意繼續資助災厄長城,我們的嚴冬才會真正到來。時計塔這邊,因為我們源源不斷提供異種屍體,才得到了不菲的資助,還算穩定。至於玩家支援小隊,那是偶爾執行任務的合作夥伴,對抵禦災厄完全沒有太大幫助。」
這就是災厄長城的現狀。
「新極夜雖說還在起步階段,不過負擔一部分這邊的物資也不是問題,我的想法是要重修災厄長城,這樣的生活條件不行。」李想嘆氣,「至於塞西莉亞這邊,我有辦法。我只是難以相信,他們就不怕災厄長城倒了嗎?」
「倒了,再造一個就是了,再不濟,固守自己的大陸不行嗎?五王中,只有盾王一直支援邊境,以前還經常派遣後裔來災厄長城歷練,但隨着奧克斯家族的壯大發展,那些安逸了許多年的傢伙又怎麼願意再來身陷險地?」
寇如海回頭看遠處的星海,雙眸里滿是哀光。
李想完全不能理解這種思維,但仔細一想,也符合常理。
換做是你,願意為其他人奮不顧身的來到這裏抵禦災厄麼?災厄長城號稱十死無生之地,不是吹出來的。
見識過一次血戰,他深刻意識到,來這裏,和死了確實沒多大區別。
那些在七大陸生活的人怎麼會願意來這裏呢?除非被逼無奈。
可這樣一來,不主動禦敵,甚至故意忽視,只會讓這裏的情況雪上加霜。
「我會書信回去,讓新極夜將未來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災厄長城,這裏不能倒。」李想看着他,許久才緩緩說道。
寇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語。
......
深夜,被安排在城堡內休息的李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才來災厄長城不久,這裏的厚重感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世,他一開始只是想得到更強大的力量,讓誰都不能輕易分開自己和野瞳。
現在他成為了雙職業玩家,成為了新極夜赫赫有名的領軍人,並且只要他想,隨時可以真正回歸白家。
眼前的一切阻礙都沒了。
他也有自己深愛的女孩,如果他願意,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自己與野瞳、鳴緒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死去。
這樣的生活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夢寐以求的日子嗎?還多了一個值得自己深愛一生的鳴緒。
可以說,這段人生雖然經歷坎坷,但是卻十分完滿。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沒有組織費鈺景墮入災厄陣營,但只要她再度出現,李想願意去再嘗試一下。
但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有了太多羈絆,太多無法割捨的人和事,以及目睹了極夜等一批批先賢和戰士對人類陣營的守護,說沒有一絲動容那是假的。
他背負着更沉重的使命和責任,逃避也許不錯,但他於心難安。
極夜玩家。
極夜將至,黎明可期。
自己對他們的承諾,必須兌現。
想到這裏,李想翻身而起,點亮蒸汽燈,開始落筆寫信。
鳴緒親啟......
寫下這四個字,他塗塗寫寫,又在前面加了一句「親愛的」,又刪除,隨後下筆行雲流水,月色照耀而下,將他的臉頰染得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