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星團之力凝結成的鋒利刀刃距離昆吾不過十米,後者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尖銳,他是世界第一劍士,知道這把劍只要碰到自己便會讓自己喪命。但突然間,那股利劍的氣息不再前進!
昆吾回頭,級的身體被金色手掌抓住。他的實力可以輕易將金色手掌撕碎,但下一刻,又有手掌將他緊握。
「真是可憐的弱者,即便爆星都只有這點力量。」
「等你承受下來再說吧!」
千手將其從遠處拉回,須彌陀站在佛頂,數千隻手掌重疊,將級狠狠的壓在一起。
須彌陀準備自爆,帶着級離開這世界。但金佛的手掌慢慢被撐開,讓他一陣驚訝,壓在一起的手掌足有數十米大,卻被一對十厘米長的雙掌推開。
「風龍捲!」
級旋轉身體,將數千隻手掌鑽碎,朝向戰艦而去。
站在戰艦上的昆吾無比憤慨,見到級掙脫須彌陀的招式,放手一搏,將其往回頂。
須彌陀要犧牲了,他的軍隊長又少一人,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情況。他不能讓身邊的阿爾娃,或者玉芙蓉犧牲,所以他衝出戰艦,在戰艦搖晃時怒吼。
「萬劍!」
為什麼?不是說戰爭結束了嗎?為什麼世界政府還要窮追不捨?還有這些人,這個叫「級」的男人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級的身體在暴怒的昆吾面前後射,將海面劃出一道裂痕。
「咒文——寶頂妙善!」
千手歸位,在昆吾腳下的金佛後擺成一個圓弧,散發出金色的恢弘之光。須彌陀的面孔開始龜裂,千手上釋放出金銀之色。
「把他頂過來。」
萬劍不斷衝撞,每一次衝撞結束後直接bàozhà,令身外有一道無形護罩的級沒法抵抗。無死角的萬劍將他逼到須彌陀身前。
「萬佛金銀缽!」
千手幻化成萬掌,萬掌聚攏,塑成一圓,圓為金銀色,形態似缽。缽中滿是飄動的能量,令人無法移動。級在其中衝撞,卻掙脫不得!
須彌陀臉上的龜裂痕跡越來越大,他的皮膚下落,其下的光猛地釋放刺出。他對不遠處的昆吾說:
「老大,走吧!」
昆吾的眼裏帶着淚花,須彌陀一直是軍中的宣傳高手,為蓋德軍做了很多貢獻,他要離開,昆吾於心不忍。
「對不起。」
昆吾對他道歉,須彌陀只是說:
「沒什麼對不起的,帶着大家離開吧,我也要離開了!」
「嗯!」
一句對不起,是生命最後的對話,只有須彌陀知道昆吾口中的對不起分量有多重,他肯定很自責。但戰爭就是這樣,在這個並不和平的年代,犧牲在所難免!
「和我正面戰鬥!喂!」
級在金銀色的缽中大吼,他感覺到四周的狂躁波動,要是須彌陀自爆,他肯定不會好受。須彌陀有兩顆星神一顆大星團的實力,這樣的實力自爆會發生常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就算羅神,都不敢小覷這樣的自爆,更何況被須彌陀握在手中的級!
須彌陀沒有理會他,級催動起星神,用它們的力量將自己包裹,然後催動咒文——無視之盾。在金銀色的缽中,他蜷縮在一起,以自身最強硬的防禦硬抗這一招。
須彌陀的身體漂浮在缽的正中心,他的身體逐漸瓦解,金銀缽順之放光。
據說人死的時候會將他的人生快速在腦中回顧一次,以前須彌陀不知是真是假,現在才發現,原來是真的。
他的眼中冒着淚花,反方向升上天空,就像逐漸破損的金佛。那些熒光似的光,都飄向天空,追求它們嚮往的天堂。
須彌陀才三十歲,沒有什麼故事……除了她!
那年他十五,十五歲的少年坐在學府里,看着左側靠窗的女孩站起身自我介紹,她擺動自己的馬尾辮,在窗戶邊洋溢青春的光。這個重組的班級他一個人也不認識,惶恐不安的他坐在女孩的斜後方,一下子跳過了前面和後面的人,只注意到她。
那個女孩叫涵,他們認識的突然,然後不知為何相戀。那時的他們不懂什麼是愛,須彌陀覺得對一個女孩好就是滿足她想要的一切,他給她做飯,偷偷的帶到學府,在即將考試的最後一段時間陪她學習。
他給她賣水果,把它們塞到她的桌子裏。她說櫻桃太酸,不如山竹,他就去買山竹。她說飲品太甜,他就給她接熱水。他願意給她自己最細心的愛,做她最理想的另一半,願意為她變得更好。
十八歲那年,他用玫瑰花瓣擺滿她的床單,上面放着一雙精挑細選的高跟鞋,和一封近萬字的信。那次她很感動,感動的握住他的手,告訴須彌陀說:等你成年的時候,不管我們分隔多遠,我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須彌陀含淚說好,當涵在他的懷裏落下眼淚,須彌陀心疼的想照顧她一生。此後信未斷過,須彌陀很喜歡寫信,他把自己想對她說的話都寫在一封封信里,文字有時是最好的載體,就這樣,他們一起走過兩年,走到了武學館。
兩個都不算有名的武學館相距很遠,須彌陀還是經常給她寫信,她回的也很勤。
須彌陀比涵小七個月,她成人禮在春天,萬物復甦,須彌陀生日時漫天雪花。破格以未成年身份進入武學館的須彌陀在生日這天站在路邊,他多希望涵能來,那怕只是匆匆一眼。但她太忙了,他理解的,涵的好強心重,會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修行上,所以,他回信說沒事。
在她十九歲的時候,須彌陀對她撒謊,說請不到假,其實已背着裝有九個禮物的禮盒來到她所在的城市。他給她驚喜,帶她去吃她喜歡吃的菜。
他們一起逛街,在涵的同學面前格外般配。
因為距離有些遠,須彌陀只能待一晚,他就把她送回武學館的宿舍,一個人住旅館。第二天一早,須彌陀起的很早,結果涵睡了個懶覺,起床後就送他離開。
這場見面很短暫,但涵高興,須彌陀就願意付出。後來,他們矛盾變多了,涵更忙了,忙到回信的次數也少了,忙到嫌須彌陀粘人。
其實他也很忙,但他願意熬着夜用冷水洗臉,然後繼續給她寫信,或者先給她寫信,再熬夜修煉。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當矛盾積累的夠多,他們分開了。因為須彌陀哭的時候,涵說:
「把你的語氣糾正好再說話。」
須彌陀以前從未想過離開,他說過,只要涵不離開,他是不會離開她的。他幻想過婚姻,幻想過生兒育女,幻想過一起到老,就是沒想過分手。但他太傷心了,在一個夜晚,他提出了分開。
涵問須彌陀:
「你想好了嗎?」
須彌陀說想好了,然後涵說:
「好,分吧!」
然後,還有然後。
須彌陀的世界真的全都是她,三年的陪伴,她像他的影子一樣,他離不開她。沒過兩天,他去找涵。
涵有些生氣,她氣沖沖的樣子很兇。
「不要煩我了,放過我吧,我不喜歡你了,我已經準備開始新的生活,所以!別再打擾我了,好嗎?你能不能像個男生一樣?你能不能放下?能不能不要哭?這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別說了,就這樣吧,行嗎?」
從那一刻起,須彌陀心死了!
他真的真的很愛她,她也一樣。但他只會付出,不懂放手。她只會愛,不懂挽留!
須彌陀擁有她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活着,他每天都很快樂,他會為她準備一年後的禮物,為她剝瓜子,直至指甲劈開。
失去她的時候,須彌陀感覺自己死了,他已失去了她十年,真正的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在他們真正分開的那一刻,須彌陀就已離開人世!
從武學館出來的他不想再靠近別的異性,他出家了,但六根未淨,沒人收他。他自行剃髮,自行歸依佛門。
他開始遊蕩,去他們之前計劃好要去的地方。只是始終孤獨一人!
漂泊十年,他還是未忘記她,都說佛心空空,當須彌陀的身體徹底破碎,卻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和一根青絲。
這是他從未說出口的故事,也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故事!他不知道涵在哪,反正已多年不見,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了新的生活,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一個男人足以依靠,還是和須彌陀一樣漂泊。
「涵,願你安好!」
須彌陀的淚花散開,同時金銀雙色的能量缽猛地緊縮,而後bàozhà!
bàozhà的氣浪掀起巨大的水花,推動萬米外的戰艦前行。
金光炸裂,阿爾娃癱坐在後甲板上,她目光呆滯,看着光大哭。須彌陀就這麼離開了?她一直說他是悶葫蘆,說他是假和尚,但他還對自己那麼好,還和自己喝酒,結果就這麼……死去了!
含淚的玉芙蓉走到她身邊,想扶起她,卻拉不動,阿爾娃的身體太沉了,她性格一直不好,除了玉芙蓉,只有溫和的須彌陀讓她吐露心扉,但他現在死了!再也不會回來和她喝酒,也不會用平淡溫和的語氣教她道理了!
下次面對庫里·帕爾,也沒人擋在她身前了!
金佛破碎,好不容易站起來的阿爾娃對天落淚,她嗷嚎大哭,跪在地上神思恍惚。有的人離開就是真的離開,阿爾娃不知道須彌陀曾經經歷過什麼,對他的記憶僅限於最近的任務和米東戰役。
突然間好後悔,那麼好的人,她以前卻沒注意。
bàozhà在瞳孔里猶如沉淪的太陽,玉芙蓉坐在阿爾娃身邊,把她攬入懷中。
「哭吧,哭完就好了。」
她的眼淚被bàozhà染成金色,須彌陀,再見了,謝謝你救了我們!
破碎的戰艦朝着百民國而去,於此同時,在黑水州北部的北科他州,一個女人心頭一緊,猶如被刀刺中。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身邊的男人扶住她的肩膀,語氣有些無奈:
「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心口疼了一下。」
涵沒在意,她總是大大咧咧的,她討厭任何一件麻煩的事。她甚至沒想到自己心痛是因為須彌陀死了,因為在她心裏,須彌陀早已隨着時間而去。
她真的忘記他了,用她的話來說,承受不了她的壞,又憑什麼讓她付出自己的好?兩個人錯過就是錯過,自此人生再無交際,分開之後,曾經的諾言都該被遺忘。
只有須彌陀那種深情的男人還記得,他說除了涵終身不娶。他當真了,歷經十年都放不下,所以他輸了!死的時候她都未想起他。
其實還沒分手時涵就喜歡上了別人,因為那個人,涵覺得須彌陀粘人,覺得須彌陀不好。當她下定決心覺得須彌陀不好,須彌陀不管做什麼都是枉然。
後來須彌陀和涵分開,那個男人給涵告白,分開的第三天,涵又有了新歡。誰人新歡不是他人舊愛?後來,他們又分開了,涵來來轉轉換了很多人,卻忘了自己曾經說過:除了須彌陀,我終身不嫁……
「全身都是毛病,真是對你無語。」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好了好了,別說了,走吧!回家!」
「嗯!」
「真是的,出來買個菜都能心口疼,不知道你還能幹啥……」
男人一直嘮叨,涵跟在他後面什麼都沒說,她曾經的傲氣全沒了。她不敢發脾氣,因為她知道,即便自己生氣了也沒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