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鸝煩躁地問道,「什麼事?」
宮女吱吱唔唔說不清楚。筆神閣 bishenge.com
寧玉喝道,「打聽清楚再來回復娘娘,遲了,當心揭你的皮!」
「是。」宮女嚇得拔腿就跑。
殷鸝的臉色更加鐵青,憤恨地坐着,連秦琳拄着拐杖走來安慰她,也沒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寧玉看一眼秦琳,說道,「娘娘,再過半個時辰,宮宴就得開始了,娘娘千萬要穩住啊,您的好氣色,才是打擊對手最好的手段。」
說着,她又整理起了殷鸝的裙子擺,「整個宮中,可只有娘娘穿着正紅色的宮裝,上面繡的鳳凰,也是最多的,貴妃娘娘可沒有這等待遇,還有這頭飾……」
一番誇讚,讓殷鸝的心情微微好了些,她深吸了口氣,「去看看,打聽的結果怎樣了。」知己知彼,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是。」寧玉走到殿門口看去了。
不一會兒,她領着那小宮女走了進來。
「說!怎麼回事?」殷鸝眯着眼問喝。
「是……」宮女打聽到消息後,嚇得臉色直發白,「月姑姑和海公公偷了殷四姑娘的首飾,太皇太妃大怒了呢,皇上……,皇上也在那兒,都候着娘娘。」
「傳話下去,準備轎攆,擺駕慈明宮。」寧玉對那宮女吩咐道。
「是。」
宮女慌慌張張跑走了。
「偷竊?究竟是怎麼回事?」殷鸝心中,開始隱隱不安起來,這二人,正是引着殷雲舒去永璋宮的人。
殷雲舒,想反手報復?
她膽子倒是不小呢!
「娘娘,穩住!別慌!」寧玉和秦琳,都勸着殷鸝。
「哼,他們敢糊言亂語,本宮可饒不了他們!」殷鸝站起身來,「走,去慈明宮!」
殷鸝坐着鸞轎到了慈明宮,進了正殿,便被一殿的人,給驚得心兒跳了幾跳。
小宮女打聽的消息不全面,來的不只有宇文恆,還有盧家的人,還有宇文熠!
全是一群不好惹的!
不過,那又怎樣?
她是皇后!入了宗祠的皇后!
殿中,品階低的,均朝她行禮問安起來。
地上跪着的兩人,更將自己的頭低下了,大氣不敢出。
薄太皇太妃看到殷鸝走來,只淡淡抬了下眼帘,「皇后,大家都等着你呢!你的動作太慢了。」
殷鸝扶着寧玉的手走上前,先朝宇文恆喊了一聲「皇上」,這才對薄太皇太妃微微一屈膝,「太皇太妃,本宮的身子不便,行路慢,還請太皇太妃娘娘見諒。」
殷雲舒往她肚子上看去一眼,說道,「太皇太妃娘娘,姐姐的意思是說,她懷着孩子呢,太皇太妃您該體諒她才是。」
薄太皇太妃本來就不怎麼喜歡行事愛張揚的殷鸝,今天殷雲舒來告狀,她更生氣了,這會兒經殷雲舒的提醒,她直接黑了臉。
因為她入宮多年,一個孩子也沒懷上過。殷鸝的話,分明是在炫耀自己會生孩子,而嘲諷她,連懷都懷不上!
薄太皇太妃冷着臉,看都不看她了,冷冷說道,「來人,賜坐!」
有人搬來了椅子,放在宇文恆一側,寧玉扶着殷鸝走過去,坐下了。
宇文恆沒看她。
殷鸝抿了下唇角,一臉的鐵青。
薄太皇太妃清冷的聲音說道,「皇后是不是專心懷孩子生孩子去了,這後宮都不管了?」
殷鸝臉色一窘,說道,「太皇太妃,不知本宮哪裏做得不好?後宮何處沒有管?」
「這二人,誆騙殷四姑娘,放藥迷倒她偷去了錢物,這算管好?」薄太皇太妃一指跪下的月姑姑和海貴祥,冷笑道。
殷鸝心中早做了準備,她是不會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
「太皇太妃娘娘,倘若是宮中出了大事,本宮該承認責任的,絕不會推卸。可偷盜這種小事,怎能怪本宮?宮中的人這麼多,出了事,怎能往本宮一人頭上推?宮中各處,還各有主子管着呢。宮人偷盜這種小事,該各處的主子負責!海貴祥是永璋宮的人,永璋宮歸皇上身邊的衛公公管着。至於月宮女,則是貴妃的人。這二人,都不是本宮的人,太皇太妃娘娘,找責任人,您找錯了吧?誰的人,誰管!」
推得倒是乾淨呢!殷雲舒淡淡看她一眼,心中冷笑,只可惜,顧雲旖沒有死,賀蘭也還活着,這宮中人員錯綜複雜的關係,她們了如指掌,比殷鸝,更清楚百倍!
她來告狀,當然已將月姑姑和海貴祥與殷鸝的關係,告訴給了薄太皇太妃。
「皇后不要將話說得太早!來人,將他們帶進來!」薄太皇太妃冷冷看了殷鸝一眼,朝門口喊道。
兩個太監,推着兩個宮女走了進來。
兩個宮女臉色慘白跪倒在地,聲音打顫問着安,「奴婢……參見皇上,太皇太妃娘娘,皇后娘娘,熠王殿下。」
看到她們,殷鸝目光微微縮了下,不知是什麼意思。
薄太皇太妃厲聲問着兩個宮女,「說,月宮女究竟是誰的人?」
其中一個圓臉宮女說道,「回太皇太妃娘娘的話,她在長春宮當差,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她和海公公,是同鄉。」
殷鸝冷笑,「太皇太妃,您請來的證人也說了,月宮女,是貴妃娘娘的人。」
「還有一人沒有說話,你急什麼?」薄太皇太妃冷冷一笑,看向另一個宮女,「你說,把你知道的,說清楚!」
「……是。」另一個宮女低着頭,怯怯說道,「海公公原來是鳳翔宮的人,十天前才派往永璋宮的。而且,他和月姑姑是對食。」
「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是對食的?」薄太皇太妃厲聲問道。
「一……一月前。」
「一月前,海貴祥還在鳳翔宮呢,皇后?宮中居然出現了對食的醜事,皇后,你還要說,他不歸你管嗎?」薄太皇太妃冷笑。
殷鸝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咬着唇,不敢吱聲。
薄太皇太妃又冷冷說道,「海貴祥,是從鳳翔宮出去的,月宮女是他的對食,等於說,這二人,都是皇后你的人!皇后,你說偷盜是小事,歸各自的主子管,那麼對食呢?」
殷鸝一下子軟在椅內,再不敢說話。
她原以為,月宮女和海貴祥會供出她誘騙殷雲舒到永璋宮的事,她手裏捏着這二人對食的把柄,量這二人也不敢供出她來。
哪知,薄太皇太妃根本不審問他們,直接找了其他人來,說出了那二人對食的事!
她一樣有了麻煩。
「這二人,你說怎麼罰?」薄太皇太妃冷冷說道,「合計偷盜世家女的財物,還虐待,還偷偷對食!該怎麼罰?皇后?」
「海貴祥……杖罰五十板子,扣罰半年俸祿,罰他到御駟院餵馬,至於月宮女……,她是長春宮的人,該梁貴妃管。」殷鸝深吸一口氣說,說道。
「你倒是推得乾淨,沒聽太皇太妃娘娘說,月宮女雖然是長春宮的人,卻被你的人,拉下了水!你居然還叫貴妃管?她該找你問責才是,她好好的一個宮女,被你的人帶壞了。」坐了半天,只喝茶不說話的宇文恆,忽然冷笑一聲,淡淡開口。
「皇上……」
「你若將什麼都推給貴妃管,不如……」宇文恆淡淡揚眉,「將鳳印交與她好了,以後宮裏出事,就不會問你了。你做個逍遙自在人吧。」
交鳳印?
這跟撤了她的皇后位,有什麼區別?
殷鸝再不敢推責任了,「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鳳印乃皇后的權印,怎能交與貴妃?這不是亂了規矩嗎?就如同順天府的大印,絕不會交與身邊的主事師爺一樣。至於月宮女,和海貴祥一樣,杖罰五十板子,扣罰半年俸祿,攆到浣衣所洗衣去!」
薄太皇太妃又開口道,「皇后作了處罰決定,來人,將這二人拉下去,各打五十板子,扔到新的差事上去!」
很快,跑上來幾個太監宮女,飛快將二人拉下去了。
殷鸝雖然穩坐椅上,但兩手死勁地絞着帕子,今天這件事,猶如被人抽了一耳光的叫她羞辱難堪着。
她堂堂一國皇后,被所有人像看猴子一樣看着,她怎麼不氣怎麼不惱火?
盧老爺子見害人的人也罰了,見好就收,便說道,「老臣,謝太皇太妃為外孫女主持公道。多謝皇上,皇后娘娘。」
「這壞人雖然罰了,可她這中的毒,怎麼解?她還不能走路呢。」盧五公子恨恨說道。
「五公子說的有理。」宇文熠微笑,「皇后娘娘,害得殷四姑娘受委屈的,可是娘娘的人害的,再說了,她可是娘娘的堂妹,娘娘不該關心關心她?」
關心?她恨不得殷雲舒去死!
殷鸝氣得咬牙,臉上卻不得不微笑着,「四妹妹受委屈了。本宮這做大姐的,是該關心關心着。寧玉——」她看向寧玉,「速請太醫給四妹診治,另外,將本宮收着的兩隻上好野山參裝起來讓她一會兒帶回去。」於此這外,殷鸝又賞賜了殷雲舒十二粒桂圓大小的東珠,一千兩銀子,外加十匹錦緞。
殷雲舒聽在耳內,心中冷笑,東西可不少呢,殷鸝心頭滴血了吧?
「多謝大姐賞賜,但妹妹中了毒,腿軟無力無法叩拜謝恩。」殷雲舒坐在椅上,只朝對面的她,微微點了下頭。
向殷鸝下跪?決不!
殷鸝心中不滿,卻只得大度的笑笑,「這是你的補償,不必謝恩了。」
「如此,多謝姐姐了。」殷雲舒笑。
事情完了嗎?
沒有!這是第一步而已,叫大家認清殷鸝虛偽嘴臉的第一步!
雖然沒有罰殷鸝,但這件事,讓在場的所有人,認識了殷鸝的陰暗,月姑姑的被罰,等於斷了梁貴妃的一隻臂膀。
梁貴妃再溫婉,再與世無爭,也不會坐視不管無動於衷了,心中是必會嫉恨殷鸝!
那時候,殷鸝就永無寧日子了。
殷雲舒淡淡看向殷鸝,殷鸝,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你可歡喜?
……
正如殷雲舒所想的一樣,與世無爭的梁貴妃,得知她身邊的大宮女月清,被殷鸝利用着反而被罰了時,不愛生氣的她,臉色也陰沉起來。
她身邊的另一個宮女馬上憤憤然起來,「娘娘,皇后這是不將娘娘放在眼裏的意思呢!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她自己沒人嗎?憑什麼指使月清?」
另一個太監也不滿地說道,「娘娘如今有皇上寵着,後宮中除了皇后,就屬娘娘的地位最高了,娘娘為什麼要忍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她的欺負?況且,娘娘年輕啊,她早已人老色衰了!」
梁貴妃看了二人一眼,平靜說道,「她有娘家在京城,有父母在身邊,我呢,身邊只有你們幾個。」
宮女說道,「娘娘怎忘記了?她娘家父親今天一早已被削職了呀?哥哥還被永王送進了大理寺,一直關着呢,她那娘家,有等於無!今天倒好,還將有着盧家撐腰的堂妹得罪了!她現在是人倒眾人推的地步了,娘娘何必怕她?」
太監點頭,「娘娘,咱們抓緊這次機會反擊,沒準呀,能將她扳倒,娘娘坐上皇后一位也說不定呢。」
抓緊這次機會……
梁貴妃眯了下眼,大袖子中的手,將帕子絞了絞,唇角邊掛了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口裏卻依舊平靜說道,「你們不得魯莽行事,一切,等我安排示下。」
宮女太監一起嘆了口氣,「是。」
梁貴妃又道,「皇上喜歡安靜的女子,太爭太鬧的,他是反感的。他如今喜歡我,只不過是因為我不爭,要是我同皇后一樣,他也會厭煩的,你們可不要忘記了,後宮中今天又多了個安靜少話的靜嬪。」
宮女太監對視一眼,「是。」
「走吧,宴席時間到了。」梁貴妃站起身來,「皇后娘娘身子不便,我該多多替她分憂才是。」
宮女和太監不滿了,分憂?忙死殷皇后才是,可他們主子不爭皇后位,他們做宮女太監的,着急也沒有用啊。
梁貴妃坐上了轎攆,目光平靜看向前方,她寬大的袖子中,藏着一本冊子。
內務局的往來帳目,內務局管着正冊,這是副冊,正冊副冊是一樣的。正冊在內務局的管事公公那裏,而副冊,在殷鸝的手裏。
被她意外的得到了。
帳冊上面出現了差錯,卻沒人看出來,而她,看得懂帳目。
要不要將帳冊,交與薄太皇太妃呢?
她抿了下唇角,眼睛裏浮了一絲淡淡的殺意。
……
慈明宮那兒,處罰完人後,看看到了赴宴的時間,大家各自散去。
走得最快的,當然是殷鸝,口裏說着擔心宴席佈置,心裏想的是,快些逃走,免得更丟臉。
走得最慢的,自然是殷雲舒了。
太醫看完她的病,一陣搖頭,說中的毒很奇怪,解不了,只開些清熱解毒丸服着。
薄太皇太妃大怒,「若不是看在過年的份上,那兩人該直接打死才對!」
殷雲舒卻微微一笑,「我除了不能走路,一切都好,毒慢慢解着。太皇太妃娘娘不必擔心了。」
盧家人自然也是不滿的,但這是在宮裏出的事,他們找誰發火去?已經罰了兩個人,總不能,將殷皇后殺了?
唯有生悶氣。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薄太皇太妃皺了下眉頭。
宇文熠的眉眼間,也浮着憂色。
在殷鸝未來之前,他已悄悄審過了月姑姑和海貴祥,那兩人均說沒有下毒,不管他怎麼審,二人都是一無所知。
他親自到了永璋宮暗中查看,也是沒有發現施毒的地方。
殷雲舒說,起火的爐中散發過古怪的香氣,他也查了,只是多了些西域的香料而已,都是常見的,並沒有毒。
但殷雲舒的毒,是在哪兒中的?
想着殷雲舒下一步的計劃,他只好將她中毒的事,按下不發作。且將殷鸝處置了,再來查不遲。
……
薄太皇太妃看殷雲舒身子怯弱弱的,要她在慈明宮先休息着,不必去赴單調的宴席,等宴席一過,再和盧家人一起回家,也是一樣的。
殷雲舒今天的計劃,重要一環全在宴席上了,她怎能半途而廢?遂笑道,「到了宴席上,也只是坐着,不必走路,我坐着不累,娘娘不必擔心我。」
「你還真是……」薄太皇太妃搖搖頭,只好由她。
去赴宴的隆慶宮得經過福壽宮,共繞過四道宮牆,宇文熠命人抬來轎攆給殷雲舒坐。
宇文恆還沒有離開,他正要獻殷勤,卻因盧老爺子拉着他說話,被宇文熠搶先了一步。他氣得臉色沉了沉。
到了隆慶宮,殷雲舒與眾不同的待遇,少不得引起其他赴宴之人的側目。
男子們看她,無非是驚嘆她的美貌。
一襲紅衣,艷若朝霞,除了當初的顧雲旖,只有這位殷家小女了吧?
婦人們看她,是驚訝於她的待遇,她居然由熠王親自護送着來的?等等,怎麼由一個侍女背着,不會走路?她不是能走路嗎?
年輕女子,當然是嫉妒她身側跟着宇文熠了。
別是個瘸子吧?呵呵——
「她的腿是好的,你們別瞎說。」大理寺卿的女兒封玉琪反駁說道。
「以前是好的,這會兒瘸了呢?」有人翻着白眼,這是護國公的女兒,林曉靜,她最討厭的便是殷雲舒了。
「大過年,你怎麼這麼說?」封玉琪不滿說道。
「明明就是,我冤枉她了嗎?」林曉靜冷笑。
「你……」封玉琪冷着臉,將頭扭過。
有宮女前來引着她們落坐,二人才停了爭吵。
殿中分了兩班,左邊世家勛貴世襲官員,右邊,是新封的跟着宇文恆南征北戰的文臣武將們。還有各地方官們。
五品之下的,全坐到殿外的廣場上。
各家的家眷們,則坐在每個官員的身後。
這便是宇文恆新登基頭一年辦的百臣宴。
宇文恆和殷鸝坐在上首正位下,梁貴妃坐左側,薄太皇太妃坐右側。
趙國以右位為尊。
帝後到了後,所有人均起身行禮,山呼萬歲。
只有殷雲舒沒有起身,坐在盧老爺子的身後,閒閒地捧着她的小香爐,賞玩着。
一會兒的遊戲,全靠這隻小香爐了。
殷鸝看到她,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剛才她敗在殷雲舒的手裏,是因為那兩個蠢貨惹的事,接下來的宴會,是她說了算!
殷雲舒,到了該你丟醜的時候了!
按着往年一樣,宴席之前,照例是歌舞表演。
宮中便有教坊司,有專門的歌姬和舞姬。
一隻絢爛多彩的群舞過後,殷鸝忽然開口,「聽聞長安多才子才女,不知哪位敢上前獻技?」
才子們知道,這個時候,多半是皇上想選美人了,他們男子們出來表演什麼?坐着看吧。
盧五公子藉機悄悄問着殷雲舒,「舒表妹,你真的沒事?好好的,你怎麼中毒了?」剛才在慈明宮,他一直沒有機會問殷雲舒,出了慈明宮,旁邊跟着個宇文熠和宇文恆,他更不好開口,這會兒兩人坐得近,場上又有人敲起了鼓聲,他馬上小聲問道。
坐在薄太皇太妃身側的宇文熠,馬上飛過去一個涼涼的眼神刀子,愣頭青盧五公子渾然不覺。
殷雲舒迎上宇文熠的眼神,無語地抿了下唇角,小聲道,「無事,……你別說話,多少人盯着呢。」
「回去我再問你。」盧公子發現皇帝宇文恆朝他看來了,驚得他馬上坐好。
場上一位將軍的女兒擂的戰鼓表演結束後,護國公的女兒林曉靜馬上說道,「小女願意獻舞一支。」
她個子高挑,身姿靈活,走到場上,讓人眼前一亮。
宇文恆微微一笑,「准。」
林曉靜大喜,袖子一抖,一隻霓裳舞,嫻熟地跳了起來。
舞畢,有人鼓起了掌聲。
殷鸝笑道,「林家小姐的舞姿,當真如天仙下凡。」
林曉靜歡喜異常,跪拜下來,「謝娘娘誇獎。」
宇文恆又道,「賞。」
林曉靜更加的得意了,離開時,她望向殷雲舒方向,說道,「雲舒,剛才你不是說,想表演琵琶麼?今天準備的是什麼曲子?」
殷雲舒的爛琵琶技藝,曾驚得熠王皺了眉頭,臉色陰沉的甩袖離去,今天,你不是很得寵嗎?且讓你丟丟臉。
說完,她看了眼殷鸝,退下了場。
殷雲舒將二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裏,心中冷笑,這二人合計害她出醜,焉知,她等的便是這個機會,不讓她彈鬼琵琶,她也會找個機會彈!
有人給了機會,正是求之不得。
「如此,雲舒獻醜了。」她微微一笑,「雲舒今天在宮裏跌了一跤,不能站立行走,不能出場表演,只能坐在原位,請大家原諒。」
「你不能行走的事,大家都清楚呢,不會怪你的,你就坐着表演吧,圖個樂而已,妹妹不必拘謹。」殷鸝大度着微笑道。
殷雲舒看了她一眼,擺正面前的小香爐,從賀蘭的手裏接過琵琶放在腿上,手指輕撥,琴音開始在大殿中飄蕩起來。
那香爐有輕煙,也隨着琴,飄向了大殿的四處。
宇文熠見到拿出琵琶,馬上靜心屏息。
但其他人,哪裏知鬼琵琶的詭異?人們聽着琴音,嗅着那極淡的琴音,漸漸地,眼前出現幻影。
……天空中飄着鵝毛大雪,九個宮女跪倒在地,她們只穿着一層薄薄的中衣,赤着腳,個個凍得瑟瑟發抖,有人不堪受凍,已昏倒在地。
身穿華麗大氅的殷鸝,手捧暖爐,目光森然看着她們,聲音涼薄說道,「說吧,誰是懷孕的那個,說了,本宮放了你們,不說,那就跪到明天出太陽為止!」
沒人說話,全都低着頭。
「不說是不是,來人,澆水!」
一盆一盆的水澆了上去,有人冷得尖叫起來。
「說不說?」
還是沒有人說。
「再澆!」
哭聲更多了,求饒聲也更多了,「娘娘,沒人懷孕呀,娘娘,奴婢都沒有懷孕啊?」
「還不說麼?」殷鸝大怒,「拿竹籤扎她們的十指!沒經本宮同意,敢懷上龍子?你們是有幾個腦袋?一群賤婢而已,有什麼資格懷龍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