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以後,李昂便送蘇蘭跟沈君婥回家。
一路上,沈君婥都保持沉默。
李昂生性這麼冷淡的人,也不會自討沒趣,挑什麼話頭。
很快到了地方。
李昂跟着下了車,把娘倆送到家。
「君婥,還不快給你哥倒杯水。」
蘇蘭吩咐。
沈君婥便去給李昂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媽,我不舒服,回房間休息了。」
便轉身進了房間。
「這丫頭……」
蘇蘭嘆氣。
「義母,你覺得……蕭家這戶人家如何?」
李昂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大家都是老街坊,還是比較了解的。楊翠這人,尖酸刻薄的很。老蕭則是個妻管嚴,他們家的事,都是楊翠在拿主意的。」
「至於蕭海這孩子……似乎太唯唯諾諾了些,那麼大個人了,也沒點主見,什麼都聽他媽的。」
說到這裏,蘇蘭蹙起眉頭。
顯然她也在擔心,沈君婥就這麼嫁到蕭家,會受不少楊翠的閒氣。
就拿今天買鑽戒的事情來說,蘇蘭就覺楊翠做得有些過了,自己不願意掏錢,又好面子不讓蘇蘭出錢,兩頭她都要佔。
沈君婥也不是那種性格特別強硬的人,日後婆媳相處,哪裏是楊翠的對手?
偏生蕭海還唯唯諾諾,唯母是從。
「義母,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跟君婥剛搬回舊樓的時候,有許多人,拿着所謂的借條,要你們還錢。說是義父生前跟他們借的。」
李昂看着蘇蘭:
「以義父生前的地位和他的為人,可能跟那些不入流的貨色借錢?」
「便是借了,可能不還?」
「我也覺得不可能。」
蘇蘭蹙起眉頭:
「不過當時蒼生剛死,我整個人心都是亂的,對面那些人,都拿着借條,言之鑿鑿,又咄咄逼人得很。」
「我跟君婥,孤女寡母的,也沒有那個能力抗爭什麼,還好後來有蕭海這個孩子幫襯,否則我跟君婥被逼的走投無路,怕就只有……」
「義母,這正是我疑慮的地方。姑且不論這些借條的真假。就以蕭海今天的表現,在他媽楊翠面前唯唯諾諾,大話都不敢說一句。而楊翠這人的脾性,又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李昂眯了眯眼:
「蕭海可能拿得出幾百萬,幫您跟君婥還債?」
「這……」
蘇蘭也陷入沉思。
此事已經過去三年,她一直沒細想。
現在經由李昂提醒,再去回想,確實處處都是疑點。
李昂問道:
「義母,當初那些借條,還在不在?此事……我想細查一下。我跟君婥再怎麼擰巴,終究是兄妹。嫁人這種終身大事,不能草率。她再怎麼誤解我,我這個當哥哥,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跳。」
「在的,我收拾得好好的。你等着,我這就拿給你。」
茲事體大,關係到沈君婥一輩子幸福,蘇蘭也是着急了,連忙進房間,翻箱倒櫃,一會兒就取出一疊借條,遞給李昂。
李昂掃了一眼,這些借條數額加起來,大概四五百萬。
對於當時已經陷入絕境的義母和君婥來說,確實能夠把她們逼死。
若這些借條是真的,蕭海再怎麼得罪他,冒犯他,看在他算是救了義母和君婥一命的份兒上,李昂都可以忍他。
但若這些借條壓根就是假的,是他自導自演,設局贏取沈君婥的芳心,那蕭海這小子——新仇舊賬,可就得一次性跟他算清楚。
想到這裏,李昂跟蘇蘭說道:
「義母,此事我會仔細去查,你就暫時別告訴君婥丫頭,若無貓膩,我這個兄長送她風光出嫁,若有貓膩——長兄如父,我自然要做些事情,義母倒是會支持我吧?」
蘇蘭道:
「若此事從頭都是蕭海這小子,在設局騙我們孤女寡母,那這孩子做人可就有大問題了,我當娘的,哪能把自己閨女兒往火坑裏推?」
她看着李昂,滿臉的心疼:
「昂兒啊,你這孩子,自小就心寬。對君婥更是沒話說。其實義母知道的,我們在一起生活的十年,君婥這丫頭,不知道給你受了多少氣。」
「這丫頭自小就在誤解你,這二十年來,她怕是連哥哥都沒叫過你兩聲。昂兒,你委屈麼?」
她抓住李昂的手。
「委屈什麼。」
李昂笑了笑:
「要沒有義母跟義父掏出心窩子的待我,視我如己出,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呢,當哥哥的嘛,哪能跟妹妹一番見識。」
「哎——」
蘇蘭又是嘆氣:
「只希望君婥丫頭,終有一天,能明白你這哥哥的一番苦心。」
「義母,那今天就這樣。我先走了。」
李昂回到自家別墅,喚來商紅葉,把那些借條給了她,吩咐道:
「紅葉,借條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叫影衛全都給我抓起來,有些事我要問問他們。」
商紅葉便要去辦。
重傷初愈的高長恭卻道:
「先生,這事兒交給我吧,我這幾天閒的都快發霉了,紅葉姐還是在家再休息幾日再工作吧。」
商紅葉道:
「小高你想出去散散心就直說,我是中毒,毒解了自然就沒事了,你才是受傷。」
高長恭嘿嘿一笑。
這小子既然主動請纓,李昂便把這此事交給他去辦。
等他走後,李昂跟商紅葉說道:
「紅葉,身體沒事了吧?這兩天忙得,倒是沒關心過你。沒多我的心吧。」
商紅葉道:
「先生說的什麼話。我們這些人,能待在先生身邊,先生又待我們如親人,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對了哦,先生,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李昂:「你問呀。」
商紅葉道:「我今天去給你打掃房間,發現你被褥沒動過。先生昨天……是不是……在南水兒小姐那邊睡得?」
李昂老臉一紅。
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哈,進展挺快的嘛。那先生,是不是要準備喝你喜酒了?我跟你講,南水兒小姐一看就是好生養的,說不定還是奉子成婚。」
商紅葉滿臉促狹。
在得到確定答案後,她很好得掩飾了內心最深處,那一抹不能言說的落寞。
紅葉呀,先生給你的,已經足夠。
可不能奢求太多哦。
「瞎說什麼……我昨天……其實什麼都沒幹。」
李昂翻白眼。
負責任的講,他不想貿然去傷害南水兒。
矯情點兒講,也不想稀里糊塗把自己交代出去。
是個男人都好色,南水兒又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
但他一直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講些儀式感。
至少——
得等到跟她求婚之後吧。
在這方面,李昂很傳統的。
男人跟男孩的區別在於——
男孩喜歡了就老想着先去佔有。
男人會更多考慮對方的感受。
「真是個傻先生。」
知道李昂昨晚什麼都沒幹,被當成人形枕頭墊了一夜後,商紅葉再憋不住,噗嗤便笑了出來。
這個長不大的男孩,為什麼就能如此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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