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卡殼了,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向領頭的士兵:「不好意思,剛才太匆忙,我給……」
「沒事兒,68旅上士班長張愷。」張愷筆挺的立在丁馳面前,主動伸出手:「你好。」
「你好。」丁馳一邊握手,一邊打量眼前的軍人。三十出頭,面色黝黑,個頭比丁馳矮了一些,能有一米七五左右,說話帶着明顯的川音。
他還在打量呢,張愷鬆開手後眼睛盯着丁馳挎着的槍,目光灼灼的說道:「我能看一下你的槍嗎?」
「呃……行。」丁馳覺着對方沒什麼壞心思,就把槍摘下來遞給了對方。
張愷擺弄幾下,又交給身後的同伴,那幾名士兵交流一番紛紛搖頭,張愷隨即問道:「你們的槍是從哪兒搞到的?」
拜託,大家頭一次見面,又不是很熟,這種問題怎麼回答?
「沒見過吧?哈,我們是從紅鷹訓練基地弄到的。」小姐姐神氣道。
嘖,這丫頭嘴上就不能有個把門嗎?這話能隨便說嗎?丁馳瞪了小姐姐一眼,小姐姐眨眨眼,隨即恍然,也不知明沒明白。
「還真沒見過,」張愷接過同伴遞迴來的槍,又交到丁馳手中:「你們一共弄到了多少支?」
沒了多嘴的小姐姐,丁馳跟那日蘇都沉默着不說話。劉江看着場面尷尬,趕緊打圓場:「都別站在這兒說話了,搞不好又把喪屍招來了。進去說進去說。」
於是乎一大幫人呼啦啦進了倉庫。那倉庫一共就三百多平,還得刨去一部分被貨架子、箱子佔了,剩下能有多少?這十多人一進來,立馬就快沒下腳的地方了。
蔡芸心思細膩,招呼人將床墊子立起來,又挪了一些箱子過來,大傢伙這才算有地方坐了下來。眾人彼此介紹一番姓名與此前的身份、職業,就算是認識了。張愷似乎也覺察出方才那些話不太妥當了,坐下之後哪怕瞧見堆積在角落裏的槍械與彈藥,他也沒再提這茬。
陳青先問了劉江市區內的情況,結果劉江他們昨晚的情況比這兒還要兇險。前天下午他們始終沒撬開槍械庫,劉江受丁馳啟發靈機一動,琢磨着城管有好東西,那別的地方應該也有啊,比如押運公司。劉江一說,那哥兒仨立馬贊同,汪強開公交的,對黑垣的地理那是門兒清,領着四人就去了一家押運公司。哥兒幾個一路砍瓜切菜將樓里的喪屍肅清,直接用錘子砸開槍械庫門,總算是弄到了槍。
劉江說到這兒,苦惱的說:「槍是不少,都是噴子,子彈劃拉劃拉才三百來發。我們當時還琢磨着,下次碰到你們,也送你們幾把槍。嘖,現在看還是你們富啊。」
丁馳被逗樂了,追問說:「後來呢?」
後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這哥兒幾個有了槍,膽子大了不少,開着車滿街橫逛。先救了一幢臨街居民樓里的姑娘,又救了跑到馬路上的中學生小孩,最後又從一家賓館救了個老頭。說是老頭,人家只不過長得老而已,實際年齡才四十八。不過這個年齡很尷尬,也不知該劃分到什麼年齡段。
因為人多了,一輛車顯得不夠,他們又去搞了一輛車。忙忙活活就到了晚上,結果就壞菜了!一場雨下來,這幫喪屍全都瘋了。也不知是聲音還是氣味吸引了喪屍,總是他們躲藏的倉庫被一大堆喪屍圍攻。幾個人有槍,一開始也沒怕,等後來闖進來一頭子彈打不死的喪屍,形勢一下子逆轉。
「子彈打不穿?」
「啊!」劉江心有餘悸的說:「真打不穿,距離都不到二十米,我們起碼十幾槍打過去,那喪屍倒下又爬起來,屁事沒有!後來來不及上子彈,汪強抄起砍刀跟那喪屍幹上了。」
汪強在一旁補充說:「草塔馬的,那貨賊特麼硬,砍刀掄圓了就砍破點皮。要不是你送我們的防暴服,我特麼估計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劉江說:「再後來我急了,掄起鋼管砸,砸了半天才把那喪屍宰了。」
丁馳、陳青等人面面相覷,喪屍還能刀槍不入?這好像是一種新喪屍啊。
小姐姐嘴貧,噼里啪啦把昨晚遇到的兩頭怪異喪屍與擊殺過程說得繪聲繪色,聽得劉江等人一驚一乍的。
「臥槽!」
「還能招呼同夥?真的假的?」
「啊?能在牆上跑?嚯,抓痕夠深的,這爪子夠尖!」
小姐姐顯擺完,劉江等人的敘述算是告一段落。陳青看向張愷:「軍營情況怎麼樣?」
張愷臉上痛苦的扭曲了下,咬牙說:「很糟。」
疫情爆發的太突然了,即便是軍隊也毫無準備。張愷是班長,半夜睡覺的時候被奇怪的咯咯聲驚醒,起來就發現戰友們要麼沒了聲息,要麼身體抽搐眼睛翻白,這種情況肯定得找上級啊。結果不但連長這樣,整層樓里全都這樣!
張愷向上聯繫無果,緊跟着戰友們全都異變成了行動遲緩,攻擊性極強的怪物。張愷被逼得躲進雜物間,抵死了房門這才躲過一劫。等到天亮,發現外面沒有喪屍,張愷就翻窗戶跳了出來。他出來沒多久,陸續有戰友或者跳窗戶或者從營房裏沖了出來,加在一起一共八個人。
這些人組織在一起,先奪了變成喪屍的哨兵手裏的武器、彈藥,然後衝進辦公樓,用軍用通訊系統繼續向上聯絡。結果自然是什麼回應都沒有。這時候一名中士提議去市區聯絡看看,張愷同意了,於是分了一把槍,讓中士帶上兩名士兵開車去了市里。張愷則帶着其餘的人開着車跑到臨近的村子裏,奪了一家食雜店作為駐點。
他們在那兒等了兩天,中士一去不復返,那時候張愷等人就意識到情況不對了。昨天晚上,一輛穿過村子的汽車引得全村喪屍暴動,瘋了一樣追着車跑。張愷等人只有一把步槍,子彈剩下不滿一個彈夾,所以就沒敢動。
到了今天早晨,幾個人商量一番,都覺着繼續等下去不是個事兒,於是決定開車進市區,一來確定情況,二來尋找失蹤的戰友。結果剛出門就碰上了劉江一行,聊了幾句,張愷等人決定先跟着劉江。
小姐姐聽完瞥了一眼大姐姐,陰陽怪氣的說:「我說哪兒來的喪屍呢,總算找到原因了。」
陳青在思索另外一個問題,他沉吟着:「八個人……61分區原本有多少人?」
張愷回道:「兩個營十個連,再加上旅部,一千出頭吧。」
一千出頭就剩下八個,感染率絕對超過百分之九十九了。
「恐怕感染率比我們預想的更高。」蔡芸在一旁說:「計算感染率的時候必須要考慮樣本的性別、年齡、身體狀況。軍隊年齡肯定比社會要低,身體狀況平均要好很多。所以真實倖存幾率肯定會比千分之八要低,也許都不到一半。」
「情況很慘痛啊,同志們!所以我們僥倖活下來的人,更要團結起來,好好的活下去。」陳青感嘆着說完,突然神色一厲,看向張愷:「上士張愷!」
原本正沉浸在失去戰友、親人傷痛中的張愷愣了愣,隨即本能的站起來立正道:「有!」
「政治面貌?」
「組織積極分子。」
「還記得參軍時的誓言嗎?」
「記得。」
「背出來!」
張愷深吸一口氣,用吼的聲音喊道:「我是共和國軍人,我宣誓:服從組織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苦練殺敵本領,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
「我沒聽見,大聲點再背一遍!」陳青說這話,目光巡睃在另外四名士兵身上。
「我是共和國軍人,我宣誓:服從組織的領導……」
一名年輕的士兵攥了攥拳頭,豁然起身,跟着張愷大聲背誦。
「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
剩下的三名士兵依次起身,跟着一起背誦:「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
「好!」陳青強撐着從輪椅上站起來,看着幾名士兵說:「現在人民正在遭受災難,祖國的土地上充斥着怪物,你們還願意遵守自己的誓言嗎?」
「我願意。」
「大點聲,我聽不到!」
「我願意!」
五名軍人的吼聲在倉庫里迴蕩,陳青猴頭聳動,舉起右手衝着他們敬了個禮。他對面的士兵們齊刷刷回敬軍禮。
「禮畢,請坐下。」陳青自己卻沒有坐下,單腿撐在那裏說:「我是陳青,馮莊監獄大隊長,加入組織快二十年。依據組織章程,我會建立臨時組織小組,並組建臨時領導小組。在聯繫到你們的直屬上司或更高級別小組之前,你們歸屬小組指揮,有問題嗎?」
「報告,沒有!」
「很好,」陳青看向已經看傻了的劉江等人:「有沒有組織成員,請舉手。」
劉江、張浩民與那個老頭紛紛舉起了右手。讓人驚奇的是,大姐姐竟然也舉起了手。對了,大姐姐是二外畢業的,那地方果然很神奇。
「好,請放下。我宣佈你們現在歸屬臨時組織小組,稍後會進行第一次會議,選出小組長與書記。」頓了頓,陳青看向所有人:「各位,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相信大家都懷念之前的秩序社會。我和先期抵達這個地方的同志們,同樣有這個想法。所以我們開了一次小會,商量出了一個共識。我現在把這個共識傳達給大家,樂於遵守的,我們歡迎;不樂意遵守的,我們歡送。這也算是醜話說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