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看到了少年的臉,眉宇俊美,面若冷玉,輪廓的弧度似被精雕細琢出來,他半身在梔子花的陰影之下,隨着雨落葉子那陰影也忽明忽暗,和着他陰沉的眸光,整個氣質顯得有些讓人不喜歡的陰霾,但這份陰霾在見到疾步走到他面前的少女時閃過一絲溫情。
「公子,別冷着了。」少女將手中拿着的袍子蓋在他身上,一手撐着傘一手推着他離開。
推過蕭真等人面前時,韓家的下人恭敬的喚了聲:「三公子。」
韓三公子如同方才一樣,對他們視若無睹。
蕭真目送韓三公子離開,只覺這位公子長得好看,可性子未免太冷太傲。
「這位小哥別介意,咱們三公子除了年玉姑娘,待誰都是這模樣的。」韓家下人笑對着蕭真解釋說。
蕭真邊朝內廳走去邊笑笑:「三公子長得可真俊。」
「咱們三公子的相貌京城都是出了名的。」那下人嘆了口氣說:「如果不是小時候出事斷了腿,現在還不知道會是怎般的如玉風華呢。」
蕭真心裏的好奇心被勾起,但想到以前夥計們所說的,覺得這種事還是別問了,畢竟也是別人家的傷痛,他一個外人打聽那麼清楚做什麼呢。
「聽說咱們三公子會娶了年玉姑娘?是不是真的?」有下人說道。
「我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我覺得年玉姑娘挺好的,人長得漂亮,脾氣也不錯,爹還是個教書的,也是書香門弟人家。」
「當年如果不是年玉姑娘救了三公子,三公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再說,三公子待年玉姑娘也不同,我看有戲。」
蕭真方才光顧着看那三公子的長相了,對年玉姑娘也就一瞥,是屬於小家碧玉鄰家妹子的那一類。
一行人說着已經到了內廳,都沒再聊天,開始認真做起事來。
等客棧全部交接到韓家手裏時,已經過了午時,一屋子的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那韓家做主的年青人一揮手大方的請大家吃午飯,蕭真從幫忙的人中得知這位韓家主事的是韓家的大公子叫韓子磊,韓家老爺長年奔於外面的生意,京城的鋪子都由大兒子在管着,韓家還有位二公子叫韓子能,跟在大公子身邊學習,今天沒來,而韓三公子則叫韓子然,就是方才那位,說今天是大公子硬拉着三公子出來散散心的。
韓子然?夫子的其中一個學生也叫韓子然,蕭真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幫房掌柜的幫竟然遇上了夫子的學生。
中午的飯,韓家大哥,房掌柜,蕭真,還有幾個韓家主事的掌柜一桌吃的飯,韓三公子和那年玉姑娘都沒有來,是派人送了飯菜去的。
「小兄弟的酒量不錯啊。」韓家大哥朝各人敬着酒,這已經是第五回了,輪到蕭真時,眼前的小兄弟都是一口乾,這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讓他印象很深刻。
「蕭真謝韓大公子的款待,這酒實在好喝。」蕭真爽朗的笑說,韓家大哥長得俊,是那種高大的身形,說話溫和,笑容寬厚,讓人很有好感,也不嫌棄和他們下人一桌吃飯,這樣的人很適合做生意,都說和氣生財啊。
「哈哈,那就多喝幾杯。」
「謝謝韓大公子。」
房掌柜在旁呵呵直笑着,對着韓大公子道:「我聽說韓三公子是車非夫子的得意門生?正好蕭真就在夫子家裏做事。」
「哦?若是哪天在夫子府里碰到我家三弟了,還請蕭兄弟多關照一下。」
「我就小小一個下人,能不能見到三公子也不知,若是見到,一定照顧好三公子。」蕭真真誠的道。
韓子磊哈哈大笑起來,他也就一句灑桌的客氣話,沒想這小兄弟回得這般樸實。
酒足飯飽,蕭真又幫着房掌柜收拾東西搬家,掌柜家在京城的東效,雖說是東效卻也有着半個時辰的路。
將掌柜送上了馬車後,房掌柜交給了他一支參,是給他二叔房總管的,這才駕着馬車離開
蕭真將參放進懷裏,撐着傘伸了伸腰,幹了一天的活,又吃飽了飯喝足了酒,只覺得真是愉快的一天,連帶着這下雨天也沒那麼礙眼了。
回了夫子府,開門的並不是齊伯而是小夏。
小夏插着腰瞪着蕭真,鼓起來的臉蛋,瞪得圓圓的眼晴,櫻桃小唇,合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可愛。
蕭真拍了拍她的頭:「怎麼了?誰惹生氣了?」
「去哪了?」小夏不客氣的揮開她的手。
「我先前不是跟說過房掌柜的事嗎?今天去幫房掌柜搬東西了。」
小夏突然湊近蕭真聞了聞,生氣的道:「喝酒了?」
「多喝了幾杯。」
「以後不許喝酒,喝酒傷身。」
今天的小夏有點凶,蕭真捏捏這孩子的臉,溫和的道:「好,以後我少喝點,咱們的小夏今天是怎麼了?跟個管家婆似的。」
小夏小臉一紅:「昨天御林軍打我的時候,阿真哥願意替我受打,所以以後我也要對阿真哥好一點,以後的任何事我都要管。」
蕭真並不介意被管,小夏這麼善良可愛的小姑娘是把他當家人了,摸摸她的頭:「好。對了,房掌柜交給我一支參,是給房總管補身體用的,先去放起來,看着什麼時候適合給總管吃。」說着將參交給了小夏:「我先去餵馬了。」
小夏急急拉住了他:「阿真哥,我險些把正事給忘了,小將軍來馬棚里了,他要見,我找不着的人,想着一定是出去了,所以在這裏等。」
「小將軍?」
「就是司徒老將軍的兒子司徒呈小將軍。」
「我並不認識他。他找我有什麼事?」她見過司徒老將軍,但並沒有見過那小將軍。
小夏搖搖頭,擔心的道:「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會有事的,我先去看看。把參給總管拿去吧。」蕭真說着朝馬棚跑去。
很快,她就見到了那司徒小將軍,正和吳印趙介張劉他們在馬場中練劍,蕭真還沒看到他的樣子就被他們所施展的輕功和劍法所吸引。
正當她看着入神的時候,那司徒小將軍手中的劍劍鋒一偏,朝她襲來。
蕭真也就愣神了眨眼的功夫,一招鯉魚打滾輕巧的避過,當他另一招襲來時,蕭真一個低頭,再次抬頭時,腳朝小將軍踢出三顆石子。
司徒逞用劍揮開二顆石子,另一顆竟然沒有避過,直接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身後的吳印,趙介和張劉都驚呼了一下。
「阿真方才用的那招不是我平常在練的那招式嗎?」
「就是那招,用得可真是好。」
「看不出來啊,還能學以致用。」
司徒呈看了後面那三個小子一眼,眯眼打量蕭真,發現這小子也在打量他,那眼神,那眼神竟然是激動?怎麼,打架讓他很激動?嗬喲,手中的劍直接出手,這回用了五分的力。
小將軍長得跟老將軍很像,身形都是挺拔魁梧,濃眉大眼,炯炯有神,但還沒有老將軍周身的那股子肅殺之氣,舉手投足之間也沒那般穩重。
見他飛出了劍,蕭真翻身避開,打過了二個滾時,把對方飛過來的劍接住,高興的看着手中這把劍:「我第一次摸到劍。手感真好。」
司徒呈:「……」走到蕭真身邊一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奇道:「這麼瘦小的臂膀,竟然能接住我的劍,臂力不錯啊。」
「蕭真見過司徒小將軍。小人最大能拉開五石的弓,所以接劍並不成問題。」蕭真道。
「他們說適合做影衛,我還不信,這臂力,別說是一般般的影衛,就算是做暗影射手也必然是最厲害的。」司徒呈哈哈大笑起來,頗為豪氣。
「影衛?」蕭真眨眨眼,她聽到過這個名稱,昨天跪在院子裏的人也有太子殿下的貼身影衛,因為沒有跟在太子身邊也被打了:「我嗎?」
「就是。」吳印走過來摟住蕭真的肩膀:「雖然是看馬棚的,但每天都和我們一起練劍,練的這麼辛苦就沒想過做個影衛?」
「沒有。」蕭真想把這小子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拿開,可一拿開他又伸過來。
「那還跟着我們這麼有興趣的練着劍?」
「我就是閒來沒事才練練的。」蕭真所想的就是找個安份的差事,像現在這樣挺好,她跟着他們練也不過是閒來無事,又發現自個還挺喜歡練武的,至於去做影衛什麼的,她是個女孩子啊,打打殺殺不太好吧,她還要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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