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是房總管撿回來的孩子,一直視房總管為父親,可小夏自己也才十二歲啊,半大的孩子別說四十大板,十大板下去也撐不住,蕭真擰起眉。
「請貴妃娘娘饒命,」房總管跪下來朝貴妃磕頭:「小夏還是個孩子,別說四十大板,二十板也是受不住的,求娘娘饒她一命吧。」
「都把本宮的話當耳旁風嗎?」木貴妃冷看着沒動作的御林軍。
所有的下人都被拖了下去。
馬場上放了一條條的長凳,下人們被押躺在凳子上,那手肘般粗的棒子狠狠的打在他們的臀上。
慘叫聲響起。
「求求,總管年紀大了,二十板子他會受不住的。」小夏求着拖她走的御林軍。
御林軍面無表情,並沒有所動,仿佛司空見慣了般,直接將小夏押在了凳子上,就在他一棒要打下去之時,擰眉看着突然抱住了小夏的下人。
蕭真擋在了小夏的面前,她望着御林軍求道:「這位大哥,小夏還小,打我吧。」她比小夏年長,想到小夏對自己的照顧,蕭真想也沒想就擋在了小夏的身上。
「阿真哥。」小夏已經淚蒙了雙眼。
蕭真的心情也很沉重,只是貴妃的一句話,他們所有人都要被打二十大板,年紀大的像房總管極有可能會因此喪命。她見過最大的不平也只是村子裏年長者處理起糾紛來的不公,進京的一路上也碰到過這樣的事,但都可以有商有量,大不了就是受的委屈多點,得到的利益少些。像現在這樣一句話下來,他們甚至連說話的機會。
「逞什麼能?就這身板子自顧不暇。走開。」御林軍讓一旁的御林軍拉開她。
蕭真直接被押在了另一條長凳上,就在她死心閉眸打算忍受這痛楚時,頭頂一道輕的聲音響起:「喂,趕緊把東西塞進去。」
蕭真睜開,就見身側的御林軍遞給了她一個小枕,讓她塞到後面。
「別愣着,快點,被發現就糟糕了。」
蕭真看了眼這御林軍,不認識啊,怎麼這麼熱心的幫她呢?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顧不得難堪撥開褲子就塞了進去。
『啪 ,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慘叫聲,哭聲匯成了一片。
蕭真也在被打,但打的並不疼,上面塞了東西,那御林軍下手並不狠。
「別亂看,得叫出聲來,」御林軍見蕭真一直擔憂的望着不遠處的小夏和房總管,馮嬤嬤等人,打邊輕聲道:「放心吧,兄弟們心中有數,不會下重手的,保證他們不會有事。」
蕭真一邊慘叫着,一邊問:「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夫子讓們這樣做的?」
「別說了,有人來了。」御林軍開始認真的打着。
蕭真感到了後面一些疼痛,叫的更重了,餘光看到來的是另一批的御林軍,心中疑惑更深,難道御林軍還分兩派嗎?
二十大板結束時,大家幾乎都被打昏了過去,雖說都手下留情了,但樣子還是要做足的,那痛自然也是真的。
蕭真被抬進了小屋裏,御林軍出去後她立馬坐了起來,碰到傷口吡牙,就算塞了小枕頭,還是有些疼啊。
「怎麼樣?沒傷到筋骨吧?」三名侍衛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拉過蕭真屋中唯一的凳子坐着,三人都哈哈笑看着蕭真。
「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每天都在馬場中練武的那些侍衛。
「不用謝我,看在每天偷看我們訓練的份上,咱們兄弟們就幫了這一次。哈哈。」
「就是啊,要不然以後訓練了沒人偷看,豈不是不習慣。」幾人笑得歡樂。
蕭真覺得不好意思,自來了夫子府,一大清早她餵完馬就會在旁看着侍衛們練武,有時手癢也會用枝條學着他們的劍招比劃,她以為沒人知道,原來他們都知道啊。
「謝謝們,如果不是們,我這回肯定傷筋動骨了。」蕭真摸摸臀部。
「不會,太子殿下早已料到這樣的情形,對我們都交待過,所以隨同貴妃娘娘前來的御林軍有一半是我們的人。」
「這是太子殿下交待的?」蕭真愣了下。
「是啊,當然了,小枕頭是我們兄弟特意送的。」
幾人說着又哈哈大笑起來。
看着他們笑,蕭真不禁也樂了:「我還不知道們叫什麼呢?我叫蕭真。」
「吳印。」
「趙介。」
「張劉。」
四人一見如故,相互聊起來,才發現四人的年紀都一樣,不過蕭真比他們還要大個二歲,所以四人中蕭真最大。
一開始蕭真有些拘束,畢竟人家可是太子的親衛隊,而她只不過一介馬夫,可三人性子直爽,而她的性子也不拘小節,一聊起來發現很多想法都一樣,蕭真索性就放開了聊。
直到有人匆匆進來跟他們說太子殿下醒來了,吳印三人才趕緊離去,離去時讓蕭真必須趟着萬不可到處走免得被有心人看到,還有馬兒他們會幫她照料個一天,不用掛心。
一夜沒睡,方才又聊了這麼多,蕭真早已困及,倒頭就睡。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後半夜。
外面雨還在下着,淅淅瀝瀝,沒昨晚那麼大,偶爾能聽見幾個悶雷聲響。
蕭真想着大半夜去看小夏合不合適,餘光見桌上放了一個蓋碗,碗下壓着張紙條。
「阿真哥,我來看,見睡着了就走了,這是我剛煮好的粥,醒來後喝點。小夏。」是小夏留下的字條,房總管疼愛小夏,只要閒來無事就會教小夏識字。
「好香啊。」蕭真打開碗蓋,還溫溫的,粥的香氣襲人,雖是清粥,但對於餓了一天肚子的人來說吃什麼都香。
知道小夏沒事,蕭真心裏鬆了口氣,一口喝完了粥。
天微微亮的時候,蕭真起床去餵馬,才餵完馬就見吳印,趙介,張劉他們十幾個侍衛從另一側門出來開始訓練。蕭真也撿起地上的枝條照着他們的架試筆劃着,只不過以前她是偷偷的,經過了昨天之後,就變得光明正大了。
之後她又去看了看小夏,房總管,馮嬤嬤,大家都沒事,不過房總管年事已高需要在床上多趟個三四天才會好。
木貴妃和太子殿下已經回了宮,聽說這母子之間鬧得不愉快,太子殿下是獨自一人回的宮。
想到太子殿下,蕭真不免有些怔忡,總感覺那孩子過得並不愉快,許是墨兒的關係,蕭真這心裏總有些心疼,又覺得自己太多想了,堂堂太子要她心疼什麼?再者,這太子險些讓她皮開肉綻。
下午的時候夫子請了大夫來給被打的下人每個人配了三副草藥。
又過了一天,蕭真除了臀上還隱隱的有些酸疼之外倒是沒別的事了,她記得今天是房掌柜的客棧交給韓家的日子,因此給馬配備上草料後就出府了。
天氣的關係,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寥寥幾個。
白天細雨,晚上則是雷雨,這天氣也是夠折騰人的。
客棧外面有三輛大馬車停着,馬車是用上等的紫檀木為框架,一看就知道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車馬。
房掌柜正在客棧內與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說着話,看到蕭真來了便道:「阿真,來得正好,領着韓掌柜家的人去內廳清點一下存貨。」
「好。」蕭真很高興能幫上房掌柜的忙。她在客棧里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房掌柜對她極好,還給她介紹了很好的差事,她總想着回報點什麼。
走過內院時,蕭真停下了腳步,內院的梔子花樹下,一名坐在輪椅上沒打傘的少年正在抬頭看着開得正盛的梔子花,他背對着她,看不清楚長相,能看到的是那讓人覺得異常削瘦的肩膀。
梔子花樹高大,雖能遮擋部分雨勢,少年的發和衣還是被打濕了不少。
「三公子。」蕭真身後跟着的韓家人朝院中的輪椅少年打招呼。
少年沒回頭,甚至連個動作也沒有,只一心看着上方的梔子花。
這就是韓家的三公子?蕭真想到以前夥計們說起韓家時對韓這三公子的討論:
「那三公子是個廢的,聽說是小時候被人拐賣走了,回來的時候腳已經被打斷了。」
「我聽來的跟的不同,外面的人都說這三公子不是韓夫人所生,所以這腳其實是給韓夫人打斷的。」
此時,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拿着傘從走廊的另一頭急急走來:「三公子,您怎麼又沒打傘出來了?」
聽到少女的聲音,那三公子身子微微動了動,推動輪廓轉動去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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