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樂園 第五十七章 斐波那契

    斐波那契

    公元2090年……

    在米迦勒拿到意外的線索之後,他收穫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而在決定對阿道夫的私人冰庫進行調查之前,他想先按兵不動,以查看向他傳遞信息的神秘人物會有什麼反應——在米迦勒看來,對方之所以提供這樣的線索,正是希望自己去調查線索指向的兩個地方。可是,對方的目的是什麼?而哈里格與阿道夫又存在着什麼樣的聯繫?在此前提下,哈里格自行生產藥物的權限又是由誰賦予?而滿大街小巷的偵測儀器無法追蹤哈里格又是怎麼實現的呢?

    這一系列事情都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那個很可能是剝皮手的神秘人物,他是如何知道哈里格與阿道夫的呢?

    這些問題,恐怕在取得進一步調查結果之前,都不能排除已牽涉到深刻層面的可能。所以,這也是米迦勒想先引出神秘人物的用意所在——此人或許是一系列問題的關鍵。

    「哦,你的臉色不太好,」在餐廳的露天陽台,阿道夫端來了兩盤點心和飲品,「如果是因為失眠的話,我有不錯的食材可以推薦。」

    坐在餐桌另一端的米迦勒揉了揉太陽穴,「的確失眠了,」停了停,「或許做什麼都不會有用。」事實上,讓米迦勒失眠的原因是由於一系列重大的發現。

    「唔,看來事情依然沒有進展。」說着打開酒瓶,又為米迦勒和自己倒上了兩杯。「但相信我,這類情況並不需要心急,而多數時候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這句話,看似是阿道夫在為米迦勒緩解壓力,而其實,是阿道夫在對自己這麼說——以阿道夫的視角來看,他認為米迦勒很快就會被事情拖到疲憊不堪。而到那時,他以朋友的身份邀請米迦勒到自己家坐一坐,米迦勒也沒有理由會拒絕。所以,一旦米迦勒進入阿道夫的領地,其電子設備就會因為干擾而自動將定位信息轉移。而當米迦勒因為吃過或者聞了什麼而暈過去,米迦勒就會永遠的消失在聯邦。

    既時,如果依然引來了調查人員,那麼他們的檢測儀器也不會有任何發現,包括dna痕跡與藏在地底下的冰庫——那是因為dna分解噴霧與反聲吶探測,反電磁掃描等等一系列措施;而阿道夫之所以擁有這些設備,是因為他與多年前被搗毀的組織有關——曾經,從事違規人體交易的組織還未被摧毀的時候,阿道夫與其有着密切的往來。所以,阿道夫正是從他們手上購買的這些裝備,而同時,他也購買了大量的人體。不過,阿道夫購買人體倒並不是為了食用,而是為了自己那不同尋常的愛好。

    回到和米迦勒的對話,在阿道夫如此一言之後,米迦勒也不露聲色的回了句:「或許正如你所言,我們需要做的僅僅是等待……」米迦勒嘴上這麼說,可實際上已經下令對阿道夫展開了隱蔽調查,當然,現階段主要集中在數據的搜集工作。而與此同時,米迦勒也令人在哈里格的住處設下了埋伏,所以一旦哈里格出現,他必將被武裝人員拿下。到那時,通過哈里格獲取阿道夫與神秘人物的信息也不是不可能。因此,米迦勒在今天來到阿道夫的餐館並不是為了獲得後者的建議,而單純,只是在演一齣戲給神秘人物觀賞,如果他在看的話。

    「嗯……」阿道夫點了點頭,他並不知道自己被蒙在了鼓裏。而當他開啟音頻播放,一曲《lasciachiopianga》便傳了出來——那是首非常獨特的曲子,它能以柔緩美妙的音律來訴說悲傷與無奈,而這正是阿道夫所欣賞的——在阿道夫看來,生命的存在是美好的;但作為生命,不明白自身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又是痛苦的。所以,阿道夫才會有他那特殊的愛好。不過這會,阿道夫放出這首曲子只是單純為了欣賞,因而在擺弄好音頻播放之後,他便坐下身來向米迦勒舉起了酒杯。「那麼現在,也許我們能幹一杯?」

    「向廚師致敬。」欣賞音樂的同時,米迦勒也舉起了杯子。而這次,米迦勒的確是在表達敬意。因為此刻,那盤中秀色確實展現了阿道夫的精湛廚藝。

    阿道夫微笑着喝了一口,「嗯,純天然的鮮嫩牛舌,敬請品嘗。」放下酒杯,示意米迦勒可以開動。

    於是米迦勒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塊放入口中,「嗯,」讚美的聲音,「難以想像你之前居然是醫生。」

    笑了笑,「也許那就是為了今天能做出更美味的佳肴。」突然如蜻蜓點水般說道:「嗯,哪天你有時間的話,我家裏還有更加美味的食材。」

    一言之下,一塊牛舌停在了米迦勒嘴邊。「比如?」

    「比如上等的鵝肝,」阿道夫說着便開始回味那種味道,「如果你了解的話,那不是每個人都能在22區買到的。」

    「這麼說來,它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米迦勒所說的特別,是指阿道夫的家裏——那個藏在地底下的冰庫。

    「嗯……」吞下一塊牛舌,「在古老的愛斯基摩人狩獵海豹的時候,他們就會優先取出肝臟食用。」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因為肝臟儲存的糖原能補充體力的消耗;而在那嚴寒當中,愛斯基摩人也需要糖分來保持大腦的清醒。」喝了一口酒,「不過,所有動物肝臟當中,我個人以為鵝肝才是最細膩可口的,當然,培植鵝肝需要掌握節奏和比例。」

    「節奏和比例?」米迦勒也端起了酒杯。

    「肥美的鵝肝,是強制餵食的結果。」看向米迦勒,又意味深長的繼續說道:「但不能操之過急想着一步到位,而是要慢慢加量以保證多數養分都被吸收。因而,以此為前提,維持血糖的比例,鵝肝就會長得又大又充滿滋味。」

    「嗯,」米迦勒點了點下巴,「通常,是維持着什麼樣的比例?」

    「0。18%的臨界值。」停了停,「高於這個比例,過濃的糖分會導致肝臟的味道帶有苦澀;但是低於這個比例,肝臟又不會得到快速的生長。而如果,比例低於了0。06%,那麼糖原就會被從肝臟內分解出來以維持各組織的消耗。」攤了攤手,「那會導致肝臟的縮小。」

    「聽起來,這就像在控制某個系統。」米迦勒笑了笑。

    「哦,無所不在的控制,無所不在的系統,」豎起手來指了指那些穿梭於高樓大廈間的載具,「正如這些來來回回的機械,它們之所以能控制運行速度得益於它們的祖先。如果你聽過瓦特節速器的話。」

    「說來聽聽。」

    見米迦勒似乎很感興趣,阿道夫便認為這是一個可以獲取更多信任的機會。於是,他緩緩開口說道:「在蒸汽機剛剛問世的年代,它們的壽命都不太長。因為,它們無法對自身的運行速度進行控制,所以,幾乎每一個運行周期它們都是從失控的狀態開始,然後又註定會在很短的時間結束。」

    「直到瓦特節速器的出現?」米迦勒問道。

    「事實上,在那之前有過各類控制手段,只是瓦特節速器更為成功。」阿道夫攤了攤手。

    聽到這裏,這一系列閒聊倒是提醒了米迦勒——提醒他要循序漸進,並且控制好事情的整體節奏。「那麼,瓦特節速器是如何成功的?」

    「嗯,當多數設計理念都是想着從外部對系統進行干涉時,詹姆斯?瓦特打造了一個穩態系統。」阿道夫說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具體運行的時候,軸承所聯接的兩個擺球會因為離心力而拉開距離;於是這時,因為聯接着擺球的線路也關聯着閥門,所以被拉長的距離又會導致閥門的關小。從而,當蒸汽的流量下降,系統整體的運行速度就會跟着下降;直到,下降的速度讓兩個擺球再次接近,這時閥門又會重新擴大,並讓蒸汽流量重新上升,讓系統整體速度回升。」

    「所以,瓦特節速器是做到了讓系統自行管理?」

    「它讓系統保持在穩定範圍運行,」阿道夫點了點下巴,「這和血糖比例一樣——它們都有一個基準值範圍。所以既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說着抬頭看向天邊,而那午後的晴空正泛出微藍,「這樣的穩態系統也包括了我們所呼吸的空氣。」

    「21%的大氣含氧量嗎?」米迦勒猜到了答案。

    「是的……過高的含氧量會讓環境變得不穩定,變得危機四伏;而過低的含氧量,又會讓我們的腦子得不到很好的發育,甚至變得不清醒。」說着微微揚起嘴角,「知道嗎?這就像是刻意的安排,而我們以為自己擁有了智慧,卻在本質上和瓦特蒸汽機沒有區別——從個人到群體,從群體到舊時代的國家,到現在的財團……我們就像是作為機器一般存在着……」

    一言之下,米迦勒也看向了天邊。而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那隱約可見的月球周圍正環繞着數十個白點——那是環月衛星與軌道智能機器。而此刻,在月球的另一邊,方舟正在緩慢的建設當中。只是,從地球上觀看,米迦勒不可能看見另一面。「也許正如眼前的事物。在有限的時間裏,我們難以窺見它背後隱藏的東西……」米迦勒所言,倒並不是指的月球,而是指他現在接觸到的一系列疑團……

    ……

    ……

    公元2045年,當方舟與巴別塔在布雷頓森林體系公開,部分天啟會成員便已經向月球發射了環月衛星與數量龐大的智能機械人。於是,當2055年眾財團開始挺進月球,天啟會則已經在預定位置完成了哨站的建設——而這時,月球背面的某些信息也已經被抹除。

    現在,即公元2090年,當黑蛇與白蛇不斷擴展月球產能,並且為了方舟主控權而彼此展開激烈競爭的時候。一支隱蔽資金便和馬提亞展開了合作,他們早已在地球與火星之間開始搭建中繼通訊節點。因此,當方舟在月面的工作完成,提供資金的財團與馬提亞便會在殖民地通訊方面取得先機。而這時,除了天啟會成員,多數財團可能還未察覺到這股隱蔽資金流。自然,就更不可能想到資金的提供者是被踢出布雷頓森林的雅各布……

    ……

    回到米迦勒這邊,在與阿道夫共進過一次午餐之後,他就一直在等待神秘人物的出現。而與之同時,他也在期待着哈里格能自己落入陣中。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前面兩位人物均沒有動向,反倒是阿道夫頻繁發來聯絡,似乎對案件的進展頗為關心。

    因此,當米迦勒拿到阿道夫的數據,米迦勒便心生了某種猜想——數據表明,阿道夫或許參與過未授權的人體交易。因為2083年阿道夫曾有一位同僚因涉嫌參與人體販賣而被調查;而在2080年至今的10年當中,阿道夫又與多個失蹤人口有過關聯;所以,22區管理機構對阿道夫展開過調查,只是時至今日,他們在阿道夫身上並未找到過線索。

    於是,米迦勒決定試探試探阿道夫——在米迦勒看來,哈里格對各類藥物有着持續的需求,那或許每一天都不能中斷。而現在,找到哈里格的住所已經是第三天,可是哈里格一直都沒有出現。那麼,基於哈里格的作案頻率來看,除非他還有另外的藏身之所,否則,不能排除哈里格遇到了其他狀況的可能——比如,哈里格已經停止作案,並且藏在了阿道夫的家中。而這裏,阿道夫也的確有渠道向哈里格供應藥品。

    想到這裏,米迦勒大概猜到了阿道夫與哈里格的關係——他們很可能彼此認識。所以,當米迦勒再次來到餐廳,他便以此為切入點和阿道夫聊了起來。

    「如果你不忙的話,我有好消息分享。」米迦勒故意選在下午茶時間拜訪,於是走進廚房的這會,他站在阿道夫身後輕輕叩響了門板。

    「哦,」聽見是米迦勒到來,阿道夫很是歡迎。當然,他的歡迎是出於另外的目的。「我有預感,是的,我猜你今天會過來。」說着擦了擦手,便和米迦勒走出了廚房。

    「說說是什麼好消息。」餐桌前,阿道夫坐下身來便問道。

    「這多虧了你的幫助,」米迦勒看向阿道夫,「經過對重疊數據的過濾,我們鎖定了幾組可疑對象。」米迦勒故意撒謊。其目的,就是要看一看阿道夫的反應。

    「哦,這太好了。」阿道夫很高興,但並非是真的高興。因為,他不希望案件有實質進展,最好,是像之前那樣讓米迦勒一直保持着情緒低落,那樣他才會有可趁之機。

    於是,這一微妙的細節讓米迦勒察覺到了,但米迦勒認為有什麼地方不對——事實上,阿道夫應該表現得更加高興,甚至比米迦勒還要高興。因為,如果阿道夫認識哈里格的話,他應該了解哈里格是通過量子打印來自行生產藥物的。而當時,這類可能性也正是由阿道夫所提出。可是現在,在擺明知道重疊數據不可能找到哈里格的前提下,阿道夫也並沒有顯得多麽開心。那麼,如果阿道夫並不認識哈里格的話,他對於案件進展的真實態度又是因為什麼呢?而之前不斷以郵件形式表達對案件的關心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帶着這些疑問,米迦勒決定進一步試探,「阿道夫,或許你能分析分析這些嫌疑人當中誰最有可能是兇手。」語畢,米迦勒以餘光關注着阿道夫。

    「嗯,有他們的照片嗎?」阿道夫接話很快。

    所以這下,米迦勒思考了片刻就從數據中心調出了15張照片——藉助全息顯示,照片以每3個為一組排列了出來,而其中一組就有哈里格的照片。「都在這裏。憑你的直覺阿道夫,在每組當中選出1個。」

    「憑我從事醫生的經驗,」阿道夫攤了攤手,「好吧,我可以試試。」說着就開始篩選,於是沒過多長時間,他就交出了答卷——在哈里格那組照片當中,他選中了哈里格本人。

    見狀,米迦勒混亂了——眼下的情況,擺明就是在告訴阿道夫已經鎖定了哈里格。那麼,如果阿道夫與哈里格有聯繫的話,他至少也應該為自己擔心。然而他沒有,至少並沒有表現出來,哪怕只是一瞬間。因此這般看來,阿道夫是不認識哈里格的,那麼哈里格消失的這些天他又能去什麼地方呢?

    「米迦勒?」見米迦勒有些走神,阿道夫便叫了他一聲。

    「哦,抱歉,」米迦勒晃過神來,「經過你的篩選,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原本可以做到更加簡便。」米迦勒在思考哈里格的去向。

    「別這麼說,我的朋友,」阿道夫抬了抬眉毛,「我並沒有幫上什麼。」

    「阿道夫,得益於你的協助,我認為抓住兇手只是時間問題了,我得感謝你。」此刻,米迦勒在腦海中似乎看到了什麼,但是還不夠清晰。

    「哦,我什麼也沒做,」有那麼一瞬間,阿道夫顯得有些着急,「但我認為,我們應該慶祝一番,」停了停,「嗯,就在今天,你覺得如何?」

    阿道夫的反應依舊讓米迦勒感到奇怪,「比如?」

    「嗯,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你一定會喜歡鵝肝的味道。」阿道夫看着米迦勒說道。

    「我當然記得,」米迦勒點了點下巴,「在你府上對嗎?」

    阿道夫微笑着點頭,「幾乎涵蓋你能想到的所有上等食材。」

    「所有上等食材……」米迦勒若有所思,於是沉默了片刻,他繼續說道:「我想,我們還是等抓住兇手之後再慶祝會比較合適。你認為呢?」在弄明白神秘人物的目的,以及解開更多的疑團之前,米迦勒並不打算拜訪阿道夫的住處。

    「哦……」阿道夫似乎在為什麼而感到可惜,但僅僅是一瞬間。「好吧,抓住兇手之後我們再慶祝。」阿道夫明白米迦勒永遠都不會找到兇手,儘管後者已經鎖定了可疑的目標。所以,介於眼前的情況,阿道夫決定再等一等。

    「那麼,今天我先告辭了。」米迦勒說着就慢慢站起身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嘗嘗你推薦的鵝肝。」

    「嗯,」阿道夫笑了笑,便也跟着站起身來。「隨時歡迎,我的朋友。」

    語畢,米迦勒微笑着點了點頭,便向門口邁出了腳步……

    於是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就到了傍晚。因而,當阿道夫回到家中,他就針對今天的狀況開始了思考——在他看來,米迦勒在案情上有所突破並不奇怪。然而,由於註定不會找到模仿犯,所以再度陷入困局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冥冥之中,阿道夫感覺有些異樣——關於案件有所進展,米迦勒並未表現出非常興奮的樣子;而今天米迦勒在談話中走神,也不太像他平日的風格。這是為什麼呢?

    同一時間,在22區管理機構指揮部,米迦勒也針對今天的談話展開了思索。而根據試探下來阿道夫的反應,米迦勒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試探結果顯示阿道夫或許並不認識哈里格,因為,阿道夫的一系列反應不符合這個推論;而如果哈里格真的藏在了阿道夫的家中,那麼阿道夫也根本不可能邀請自己去府上拜訪。如此看來,暫時拋開其他更深刻的問題,一個原本很在意案件進展的人,他為何會在案件取得了實質進展的時候產生了與之前情況完全不吻合的反應呢?

    回到阿道夫這邊,接上之前的疑問,阿道夫走進了自己的地下冰庫——從一堆被拆下的義體零件當中,他找出了模仿犯的植入式晶片。於是,他掃描其數據,便得到了模仿犯的一系列信息。因而,當他得知模仿犯名叫哈里格,他又再次展開了推測——哈里格已經在米迦勒的嫌疑人名單中,所以,米迦勒始終會找到並封鎖哈里格的住處。那麼,雖然哈里格並不會出現,然而他也不可能繼續作案。因此,當哈里格瘋狂的作案頻率戛然而止,米迦勒只會做出兩種判斷——其一,哈里格突然偃旗息鼓,並且藏了起來。但在哈里格對藥物有着持續需求的前提下,米迦勒也仍然可以對各類藥品的流向繼續展開追蹤。除非,關聯着哈里格的這一現象也隨着哈里格本人一起消失,那麼米迦勒就會做出另一種判斷,那便是哈里格已經死亡。

    當然,第二種判斷完全成形需要更多的時間,因為這依賴於對所有已知重疊數據對象建立標記,並且監視隨時可能出現的新的重疊數據對象。直到,在長時間的觀察當中並未發現哈里格的蹤影,這時才能依據哈里格對藥物的持續依賴性而做出他已經死亡的結論。

    想到這裏,阿道夫突然眉頭緊皺,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米迦勒擁有地區執行官的權限,因此,當米迦勒共享了自己的嫌疑人名單,聯邦的任何分區都完全有能力對所有嫌疑人展開包圍,那幾乎可以同步進行。於是理所當然,就算在哈里格的住所沒有任何發現,他們也一定會了解哈里格從未回到家裏。但是問題不在這,而是從根本上出發,米迦勒都沒有必要再讓阿道夫幫忙分析出兇手。所以,米迦勒今天的來意到底是什麼呢?

    恍惚間,阿道夫聯想到過去曾登門拜訪的調查人員,便突然明白了什麼——米迦勒在調查哈里格的同時,或許也開始了對阿道夫的關注。而很有可能,米迦勒已經知道了哈里格的所在,所以今天故意透露嫌疑人的名單,其用意就是要試探?

    想到這裏,阿道夫立刻啟動了應急措施——阿道夫不願意捨棄自己多年的研究,所以他開啟了冰庫入口的emp陷阱。因此,如果冰庫有人秘密闖入,那麼陷阱就會直接癱瘓掉隨同的智能兵器,以及任何義體與電子設施。當然,這是以米迦勒已經知道冰庫具體位置為前提,而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一系列信息恐怕都是由神秘男士所提供,那正是之前以哈里格的手法再現的案件。而這也意味着,神秘男士很可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造訪過冰庫。

    不過,在確定這一系列推論之前,阿道夫也需要驗證——或許只是虛驚一場。因為,如果米迦勒已經了解了冰庫位置,那麼他其實可以直接展開行動,根本不需要試探。而如果米迦勒僅僅是懷疑,但並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那麼阿道夫還可以與之繼續周旋。所以,阿道夫決定先保持與米迦勒的距離,再看看神秘男士會不會有進一步動作——在阿道夫看來,如果神秘男士並未提供任何信息,那麼在事情毫無進展的前提下,他只會再次作案,或者再次光臨餐廳以催促自己履行協議。而這個驗證的節點就在明後兩天——從神秘男士以哈里格的手法再現案件的那天算起,明後兩天正是哈里格作案頻率中間距最長的時間……


    這時,回到22區指揮部,在察覺到阿道夫不吻合的反應之後,米迦勒想起了關於阿道夫的數據——阿道夫曾與多名失蹤人員有過關聯;而神秘人物留下的另一則線索又指向了阿道夫的私人冰庫。那麼,結合多年來調查人員都沒有發現阿道夫有私人冰庫的事實,以此為前提,米迦勒便做出了大膽的假設——哈里格或許已經在阿道夫的「魅力」範圍內神秘失蹤了。而在此前提下,阿道夫之所以邀請米迦勒到府上坐一坐,可能也是在考慮讓米迦勒也加入失蹤名單?

    想到這裏,米迦勒的思路豁然開朗,因為這可以解釋阿道夫對於案件本身的一系列前後不搭調反應。然而,米迦勒又表情嚴肅,因為他意識到這一系列動態或許早已被神秘人物所截獲。所以,神秘人物傳來這樣的信息,就是希望能借住米迦勒的手將阿道夫從聯邦公民中抹除?那麼,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恩怨嗎?還是說,神秘人物有着更深刻層面的目的?

    於是,在聯想到這些問題之後,米迦勒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打草驚蛇——基於米迦勒出示的權限證明,哪怕嫌疑人名單內顯示有上百號人,米迦勒也根本沒有必要再找到阿道夫以試圖縮小調查範圍。所以這樣看來,之前對阿道夫的試探或許已經讓他有所警覺,至少,阿道夫會猜到米迦勒已經開始關注自己——這一系列推論成立的條件,正是阿道夫已經知道哈里格死亡的事實,何況哈里格很有可能就是在阿道夫的手中消失。所以,在神秘人物以模仿犯的手法重現案件的時候,阿道夫就已經知道那不是模仿犯本人所為。

    如此想來,米迦勒有些悔意。雖然對阿道夫的試探獲取了一些信息,但那對於引出神秘人物暫時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僅如此,現在因為自己的這一動作,他所剩下的可供選擇的路線已經不多——依據哈里格作案的頻率,或許神秘人物再次以同樣手法製造一個犯罪現場,可以暫時讓阿道夫保持僥倖心理。那樣的話,阿道夫或許會判斷米迦勒僅僅是鎖定了哈里格的名字,但並不知道哈里格的死活。當然,前提是阿道夫不了解米迦勒已經獲取了更多的線索。而這唯一的機會是否存在就看明後兩天……

    於是,在接下來的48小時當中,米迦勒和阿道夫都沒有輕舉妄動。甚至,停止營業的牌子還掛在了阿道夫的餐廳門口。所以,他們其實都在等待神秘人物的進一步動作。直到,48小時過去並且又過了兩天,神秘人物依然不見蹤影,這詭異的氣氛便讓米迦勒和阿道夫同時明白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沉默,表明雙方都知道這位神秘人士的存在。所以,兩人對彼此的某些猜想都在這一時間得到了證明,雖然,那並不是直接的力證,但正是因為這樣,那詭異的氛圍才更加讓人窒息……

    接通網絡連線,阿道夫良久才授權聯接。於是藉助全息成像,兩人就如同面對面坐在了同一張桌子。「哦,米迦勒,突然聯絡,我想一定是案件有所進展了。」

    米迦勒能感覺出阿道夫有些不對勁,然而,除了主動聯絡阿道夫,米迦勒已經沒有其他選擇。「阿道夫,我剛找過你,但你的餐廳為何停止營業了?」

    「抱歉沒有知會一聲,最近幾天……我有些事情需要準備準備。」阿道夫已經在家中布下重重防禦。

    米迦勒當然能猜到阿道夫所說的準備是指什麼,但現在,米迦勒必須挺進。「原來如此,」停了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阿道夫,我現在遇到了新的問題。」在米迦勒看來,目前的情況表明阿道夫是必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哈里格的。所以,米迦勒也是在演戲,雖然他知道不一定能起作用。

    「哦,我猜你依然沒找到兇手,對嗎?」阿道夫明知故問,當然,他現在這麼做僅僅是為了配合米迦勒的這齣戲。

    「是的,兇手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但我想,你或許能提供一些建議。」米迦勒說着一抬手。

    於是阿道夫摸了摸下巴,「嗯……雖然不一定能幫上忙,但如果你能共享部分資料的話,我可以試一試。」

    「或者……你不介意的話,阿道夫,我到你府上走一趟如何?」米迦勒展開了進攻,「正好,我也嘗嘗你推薦的鵝肝。」

    語畢,阿道夫沉默了片刻。因為現在,他也沒有更多選擇——眼下情況表明,米迦勒或許仍然不知道冰庫的具體位置。於是相比之下,讓米迦勒帶着武裝人員強行突入,倒不如自己敞開門來先讓米迦勒消失。「哦,這是我的榮幸,隨時歡迎。」阿道夫說道。

    於是一言之下,米迦勒也沒有猶豫,「那麼,就在今晚吧,你看可以嗎?」在米迦勒看來,阿道夫是打算死守自己的秘密了。

    「沒問題,我會擺一桌拿手的好菜等你到來。」此刻,這聽似正常的一句話,就像是某種宣戰。

    「好,那麼,我們晚上見。」米迦勒微笑着點了點頭,而阿道夫也以微笑作出了回應,於是,就在這樣的氣氛當中,兩人各自切斷了連線……

    接下來,針對這一次的會晤,雙方都開始了各自的佈局——在阿道夫方面,他的住所不算大也不算小,而其隱藏在地面以下,面積相當於一個酒窖的冰庫才是真正別有洞天。所以,阿道夫在原有防禦措施基礎上,又將各類陷阱擴展到了地面,擴展到了住所當中。當然,他的這些違規裝備數量畢竟有限,所以,那都被設置在了進入冰庫所必經的路線上。

    至於米迦勒方面,他調用了兩組共計10名武裝人員隨同前往。而其中,一組3人隱蔽行動小組將埋伏在阿道夫的住所外頭,並在米迦勒進入住所之後的第20分鐘展開行動——該組人員會悄悄潛入冰庫以搜集一切可能的證據。而這一過程當中,如果住宅附近有可疑的人影出現,那麼潛伏在更遠距離,分別在5點鐘方向和10點鐘方向的兩名狙擊手便會使用電障彈(對人體、義體均有效)將其擊暈。並在這之後通告地面隊員將其抓捕。當然,或許神秘人物並不會出現,那麼在此前提下,外部包圍圈的這7名重武裝人員就擔任着可能的支援任務——當發現情況失控,他們會立馬展開強攻……

    於是,當米迦勒和阿道夫各自陣型擺好,他們便很快迎來了夜幕降臨。因而,當時鐘敲響在7:00的時候,米迦勒便叩響了阿道夫的宅門。

    「哦,你很準時。」阿道夫解除了門禁。

    「但願不會太打擾你,阿道夫。」米迦勒這麼說是出於禮貌,而實際上,他今晚註定要打擾阿道夫。

    「嗯,太客氣了朋友,我已經準備好一桌豐盛的佳肴,」笑了笑,便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就等你來品嘗。」

    於是米迦勒也笑了笑,就推開宅門走了進去。可這時,就在米迦勒跨入宅邸的瞬間,他的外部終端定位便在某些ecm的干擾下發生了偏移。當然,這一現象米迦勒本人並沒有察覺,不過,潛伏在包圍圈的武裝人員已將此作為證據記錄了下來。

    7:05,米迦勒和阿道夫都坐上了餐桌,於是在碰過一杯之後,他們就邊吃邊聊了起來。

    「嗯,這就是我推薦的上等鵝肝,」阿道夫放下酒杯,「但要趁熱,否則,會有些許腥味。」

    「這麼說來,如果我樂意的話,是可以在同一盤裏面嘗到兩種味道,對嗎?」米迦勒也放下了酒杯。

    阿道夫笑了笑,「可以這麼理解,但也許你不會喜歡那種腥味。」說着便拿起餐具。

    米迦勒也笑着拿起了餐具,「看來,作為廚師,你已經嘗過那種味道。」切下一塊,「那麼,阿道夫,你個人認為如何?」放到鼻子前方聞了聞。

    「哦,曾經我因為好奇而嘗試過生吃,」阿道夫也切下一塊,「我以為那是自己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但後來,我依照愛斯基摩人吃鯨魚肉的做法將肝片冷藏後食用。」伸長脖子,「可你猜怎麼着?」

    「發生了什麼?」米迦勒問道。

    「那依然是愚蠢的做法。」說着一攤手。但因為這一句玩笑,兩人突然笑了起來……

    7:15,當米迦勒與阿道夫談笑正歡的時候,三個若隱若現的輪廓已經埋伏在宅邸外面準備進行潛入——那是隱蔽行動小組。然而這時,位於5點鐘方位的狙擊手身後也出現了一個難以察覺的身影……

    「阿道夫,這又是什麼?」當一盤鵝肝快吃完時,阿道夫又端上來兩盤河豚。

    「這才是今天的主菜,如果你知道河豚的話。」阿道夫不急不慢地放下盤子,而他已經在米迦勒的那盤當中加入了某些特殊配料。

    「既美味,又危險的食材嗎?」米迦勒當然聽說過河豚。

    「這是大自然賦予它的防禦機制,」阿道夫示意可以品嘗,「越是美味,則越是預示了風險。」

    米迦勒笑了笑,他知道阿道夫是有所暗示。然而,今晚的行動米迦勒勢在必得。「或者說,越是危險,則越是美味。」語畢,兩人相視笑了笑……

    7:20,隱蔽行動小組展開了潛入,而通過瞄準儀器成像,狙擊手可以清晰的看見他們在一點點接近冰庫入口。

    「這就像賭博,在塵埃落定之前,你不知道自己是輸是贏。」米迦勒慢慢夾起了一片河豚。

    「嗯,這正是生命,」阿道夫也慢慢夾起了一片,「在吃下這片河豚之前,你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7:22,隱蔽行動小組探測出了一系列陷阱,並且成功地將其解除……

    「那麼,什麼是活着?」米迦勒問道。

    「我們不曾活着。」阿道夫回了一句。

    7:23,當隱蔽行動小組接近冰庫入口,一顆制導穿甲彈頭便擊穿了所在位置的牆體,並且觸發了陷阱!於是隨着一聲爆炸,整個隱蔽行動小組無人生還。而這時,當包圍圈的武裝人員由於潛入行動失敗而端起重型武裝準備向宅邸圍攻時,另一發制導穿甲彈頭又從天而降擊斃了位於10點鐘方向的狙擊手!

    7:24,「滋……滋……」在一陣強烈晃動後,住宅內的供能被緊急切斷,於是備用光源自動亮了起來。而這時,米迦勒晃了晃腦袋,卻已經不見阿道夫的身影……

    7:26,當地面武裝人員接近住宅並準備展開強攻的時候,數顆高爆彈頭從他們身後飛來優先摧毀了各類智能兵器。而當他們意識到子彈是由身後的狙擊手射出的時候,更多的高爆彈頭便已經在他們身上相繼爆炸——開槍的人,正是伊恩。而原本在這個位置的狙擊手,他已經永遠沉睡在了血泊當中。

    「阿道夫,你逃不了的。」在住宅外頭由連續爆炸所產生的閃爍光線中,米迦勒端着星宿3緩緩向冰庫接近。而這裏的星宿3其實是一把短小精悍的武器名稱——東方星宿三,對應天秤座,屬於單兵類武裝。而因為天秤座是唯一沒有生命的星座,所以星宿3就象徵着無情與公平。

    然而,即使配備了這樣的武器,那或許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因為,米迦勒根本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深入地獄,一個由阿道夫所創造的地獄。可是此刻,隨着冰庫入口越來越近,周圍的光線也已經越來越暗。但米迦勒並沒有停下來,於是就在他跨入冰庫的瞬間,那隱藏的emp陷阱突然觸發!

    剎那間,米迦勒眼前一片漆黑!而緊接着,他渾身一抖就感到強烈灼熱直衝腦門。於是就在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之下,米迦勒一陣恍惚便從階梯上摔了下去……

    片刻之後,當米迦勒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他已經置身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而這時,就在這一團漆黑裏面,他仿佛能感覺出有什麼東西在四周——那就像某種低語,忽而遙遠,忽而臨近。而仔細一聽,正如同來自地獄的**!

    因而就在這時,冰庫的備用光源突然打開,米迦勒便看見了那些發出**的怪物——經過改造、縫合……在這裏,人體不同的部分被拼湊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個猙獰的怪物!

    「米迦勒,很高興能向你展示我的創作。」阿道夫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都做了些什麼……」眼前的景象,讓米迦勒感到震驚。

    「你當然不會明白,」阿道夫說着發出詭異的笑聲,「看看吧,仔細看看。」

    米迦勒眼前是一個扭曲的怪物,而他要找的模仿犯,其腦袋已經被縫合在怪物身上。「哈里格……」此刻,那不知道哪一面才是正面的怪物緩緩轉了個角度,因而哈里格耷拉着的腦袋看了過來。

    詭異的笑了笑,「你不是想找他嗎?」阿道夫的聲音,「他就在你面前。」

    震驚之餘,米迦勒又看到了更多被冷藏着的人體,「阿道夫,你果然參與了人體交易。」

    「交易?」笑聲陡然停下,「不,我是為了探索生命,而那些豬,那些豬只是為了活着。」再次笑起來。

    「探索生命?」米迦勒看着眼下這些蠕動的怪胎。

    「生命,智慧,它的本源究竟在哪裏?」阿道夫自問自答,「是變形蟲(神經細胞運動生長模式)!是的,任何形態的基床都可以讓它延展!我們只是蟲子!蟲子知道嗎?哼哼哼……」大笑,一種病態的笑,源於無奈和瘋狂。

    「所以你殺了哈里格,」米迦勒看了看哈里格那張臉,「恐怕還殺了更多的人,為什麼?」

    「殺了他們?不,」阿道夫笑罷,便回道:「我賜予了他們新生,賜予他們進化,米迦勒。」有些得意,「你看看那些扭曲的部分,」那是大腿上被切斷之後交叉相接的兩塊肌肉。而原本,神經系統會遵循原來的運動指令以執行反向的動作——腿彎曲,變成了腿伸直;腿伸直,則變成了腿彎曲。但是中樞很快適應了這樣的變動,於是儲存於小腦的指令也被反轉,這便保持了正確的運動方向。(真實存在的靈長類實驗)「那將豐富他們的感知。」

    「那是痛苦。」米迦勒聽着怪物們發出的**,便深刻的認識到那是什麼——事實上,交叉相接的神經會產生陣陣刺痛,正如電線短路一般,因此越是運動則越是難忍;而此刻,這類痛覺信息正源源不斷的發送至怪物們的大腦。

    當然,這類手術只能人為實現,所以純天然環境中誕生的畸形嬰兒並不會有這般痛苦。然而,可以被實施手術的對象也不僅限於肉體,還有思維、精神。因此,扭曲的思維會造成個體的痛苦,正如此刻的阿道夫。而一旦手術範圍上升至群體、社會,則該群體將陷入循環的痛苦中,從而導致群體、社會形態走向非穩態系統。

    「他們將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阿道夫指了指怪物們粗壯的肢體,而那是由更多的肢體縫合而成,「更完美的視覺!」又指了指那佈滿上肢的眼球。「而今天,你也將加入他們!」阿道夫興奮起來,「是的,我要讓你加入進來!」說着就打開了閘門,讓怪物們沖了出來!

    那一瞬間,米迦勒躲開了。於是怪物們都撕咬在了一起——痛苦讓他們易怒,所以他們需要發泄,而他們希望在這一輪發泄中結束自己。

    因而荒亂間,米迦勒掃視四周看見了掉在地上的星宿3,他便連忙跑過去將其撿了起來。而就在這時,頂着哈里格腦袋的怪物看見了米迦勒,它便瘋狂地向米迦勒沖了過來……

    「砰!砰!」米迦勒側身一閃又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因而瞬間,那怪物身上就被打出兩個大洞。然而,在細胞活化激素的作用下,它並沒有立馬倒地,反倒是因為劇痛,它突然變得更加瘋狂!

    於是一時間,這地下冰庫竟成了血腥與瘋狂的舞台,唯有米迦勒在那夾縫中左躲右閃,以維持着艱難的生存。而當這瘋狂的派對結束,在持續了整整30多分鐘的廝殺之後,米迦勒也負傷靠在了牆上。而就在這時,一支麻醉針冷不丁射到米迦勒手臂上,米迦勒便如觸電般抖掉了手中的槍。

    「我會讓你加入。」阿道夫在米迦勒右側走了出來,便又興趣濃厚地看着後者。但此刻,他依然沒有權限獲取米迦勒的信息,所以這讓他疑惑,疑惑米迦勒的真實來歷。可是就在他疑惑的瞬間,他突然嘴巴一張,便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阿道夫身後緩緩顯出一個人影,其手中的一把手術刀已經準確扎在了阿道夫的心臟位置。

    「你的作品,」深沉得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我很喜歡。」人影說着,便一手端住阿道夫的下巴,又一手握着刀柄慢慢捅了進去。直到,刀尖停在了心臟跳動的邊緣,阿道夫便能在每一次心跳的時候感受到陣陣刺痛。

    「誰……你到底是誰?」阿道夫不敢用力說話,他唯一能猜到的是,此人就是神秘男士。

    「噓,別說話。」人影在阿道夫耳邊輕聲嘀咕。他很懷念這種感覺,這種十分接近卻又無力說話的感覺。於是,隨着刀尖的慢慢深入,阿道夫的呼吸也由正常而變得急促,又由急促而緩緩變得無力……

    「是你提供的情報?」這一幕,米迦勒靠在牆上看得清清楚楚。

    「喜歡嗎?」阿道夫倒下之後,這位神秘來賓在頭布的陰影下露出了寒意的微笑。

    「你有什麼目的?」這是米迦勒眾多疑問中的一個。

    然而,神秘來賓沒有回答,他只是不急不慢地拖起阿道夫的屍體走上了階梯——在那頭頂位於一側的玻璃房間,既是全景觀察室,又是個設備齊全的手術室。

    於是,隨着神秘來賓推開房間的門,米迦勒的視線開始朦朧起來。而當神秘來賓將阿道夫的屍體拖上手術架,米迦勒便在那疲憊中緩緩眯上了眼睛……

    因而,不知過了多久,米迦勒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椅子上。而血腥的氣味讓他看向面前的手術台,他便發現阿道夫已經成為了一具無皮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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