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胙端上了桌,王齊賢卻撓了撓頭,犯起了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朱騏知道王齊賢意有所指,當下只是拱手一笑,說道:「這方胙到了先生手裏,本就是先生的東西。我等縱然有垂涎口腹之慾,也只有咽口水的份了。先生自己尋個便宜。」
王齊賢等着就是這句話。只見他從懷中抽出一把精緻小刀,手腳輕快,將方胙分成大小不等的十幾份。
「給你。」王齊賢說着,把盤子推倒歐陽穎面前。「這方胙有名貴藥物烹調,據說連湯底都是千年老參的參液。你吃了,最有裨益。」
歐陽穎臉上染上一抹飛霞,低頭,輕輕答應。
江尺松說話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啊想不到,王先生還是如此才學,還是如此惜內的一個人。當真吾輩楷模哈哈哈哈。」
王齊賢舉酒,說道:「江大當家英雄豪氣,王某敬你。」
場下曲水流觴繼續,有才子散發作詩,有人出策論道,更有人和曲填詞。而方百凌自首盤方胙挫敗之後居然不置一言,倒是宋家的宋知書左右辯駁,甚是意氣風發。
「依我看,閣下政俠之論當真是滑稽無比。」宋知書高聲冷笑道,面前是方家的黑衣人。「家天下一出,豈非奴顏婢膝和禽獸無禮之輩洶洶當朝?我等和那食人的北蠻又有何異?」
「我等的主張,乃是矩子號令。兼相愛而主非攻,是可謂天下大善。」黑衣人反駁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方百凌連墨門的人都能網羅。」王齊賢感嘆道。
「墨門主張政俠。自古就有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典範。只是前朝戰亂,墨門分散,大都淪為食客。一路流離,據說典籍皆是被毀。」歐陽穎說道,「如此人這般一套說辭自成一體,已經是少見。」
「不急,宋知書盡得名家真傳。辯倒一個二流的墨門,還不是什麼難事。」王齊賢說道。
「名家?那個號稱靠耍嘴皮子就能治理一國的流派?」歐陽穎笑了笑,「前朝諸子百家之中,唯有這名家不失為三教九流中最亡賴的一家。」
場下,宋知書已是咄咄逼人之勢。
「墨門主張廢殺伐,請明君。那我請問,殘酷暴虐的皇帝可還是人?」宋知書問道。
「這個……自然還是。」那黑衣人點頭道。
「那安心耕作,修養生息的皇帝也還是人?」宋知書接着問道。
「自然也是。」那黑衣人又點頭。
宋知書笑了笑,「似你這般所言,殘酷的皇帝是人,利國利民的皇帝也是人。既然人人相等,為何暴君不和明君相等?你墨門所求,不過也是一位暴君罷了。」
黑衣人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半晌之後癱坐在位子上,失魂落魄。
老祭酒點了點頭,「此局,仍是宋家的宋知書公子勝。」
張婉晴端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只是宋知書贏了辯論的時候會稍微抬抬眼皮。二小姐宋姌倒是覺得諸事新鮮,四周張望着看熱鬧,卻十之都是偷眼去瞧那方百凌。
「姌兒。」張婉晴的聲音輕靈,「務必記住,你還是宋家的二小姐。」
宋姌回過頭,對着她的大嫂巧笑嫣然,「夫人是過來人,也不必總記得以前的好。新鞋舊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家知道。」
這話說的莫名奇妙,張婉晴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宋姌不咸不淡的扭過頭,再也不言語。
「好一張巧舌如簧。」方百凌終於起身,哈哈笑道,「宋兄所言,無非是名家的白馬非馬之說吧?」
「方公子有何高見?」宋知書側臉不去看他,只是敷衍的拱了拱手。
「白馬為馬,馬為黑馬。」方百凌曲殤亭前緩緩踱步,戲謔道,「那我豈不是可說,你家張夫人就等於我的二房小妾?」
「方百凌,你欺人太甚!」宋知書一聲怒喝,只見宋家有一枚明晃晃的鋼針飛馳而出,直奔方百凌的咽喉。那方百凌卻不以為然,恍惚之間一張道袍輕拂,似春風化雨又似寒風襲面,那枚鋼針倒懸飛出,聲勢卻是更甚。只聽到「啊」的一聲,宋家一人捂着手慘叫。
「方公子此言,可是諷刺我宋家無人?」張婉晴聲音清冷。
「方公子和張夫人莫急,我且為你說道說道。」方百凌微微一笑,「張夫人可是女中豪傑,但也算是個女子。而我的二房小妾雖然不才,沒有張夫人這般見識,但也估摸着算是個女人。似宋公子所言,人等於人,那么女人為何不等於女人。以此,張夫人不就是我二房小妾了麼。」
說完,方百凌正色道:「張夫人如此尊貴,方某切切不敢有褻瀆之心。只是聽到宋兄一番言辭略有差池,險些冒犯張夫人。這才不得不那夫人作比,還請恕方百凌不敬之罪。」
宋知書小臉蒼白,嘴巴張了張,似欲說話卻突然嘔啞。但張婉晴卻嘆了口氣,回頭揮了揮手,「夠了,知書你坐下。」
方百凌拱手道:「承讓。」
「方兄可有良策安民?」突然一人高聲問道,方百凌定睛尋找,原來是久久沉默的王齊賢。
「治國如烹小鮮。」方百凌答道。
「那可請方兄牛刀小試。」王齊賢回禮道。
方百凌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聲長嘯由遠及近,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散亂的馬蹄聲。
「陳將軍,世子呢?」外圍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只聽陳將軍的聲音吃驚道:「你是王伍長?怎麼傷成這樣!」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要面見世子殿下!有緊急的軍情和殿下匯報。」那聲音的主人焦急道。
朱騏應聲出席,陳將軍身旁,一名渾身是血的鐵甲大漢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的前胸後背有大大小小几十處刀傷,最嚴重的甚至通體見了個窟窿。那大漢一路疾馳送來情報,眼見世子殿下就在眼前,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睛一閉,幾欲昏死過去。
「快快快,不能讓他睡過去!」世子殿下喊道,卻不知道怎麼辦。陳鍺是軍中老將,一馬當先壓住那伍長的人中。
「讓一讓。」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冷冷說道,陳鍺一愣,只見一隻娟秀白皙的小手探出,一指點在了那名垂死伍長的天庭位子。
「有話快說,你撐不過十息。」小道人說道。
「世,世子殿下。我等護衛沐劍山莊一行,走,走到了劍閣山前,卻不料半路掩殺出了一群高手。都是黑衣蒙面,武功最次的也有五品境界。兄弟們死力拼殺,卻也只是把大人送上了劍閣山藏了起來。世子殿下,快,快去劍閣……」伍長的眼神逐漸暗淡,再沒了生氣。
「陳鍺!」朱騏一聲厲喝。
「末將在。」金甲大漢單膝拜倒。
「命你速速率領一千鐵騎趕往劍閣山,輕甲簡行,務求速達!我帶三千虎賁軍在後面,隨時策應!」朱騏的語氣不容置喙,「不必請示父王,現在的洛城,我就是安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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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