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痕
深秋的雨,除了清冷便是淒涼。澤蘭的狐裘雖能禦寒,卻也抵不過秋風的洗禮,她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變得顫抖起來。
一旁的陸天皺着眉頭,他察覺到了澤蘭的不適。幾乎沒有考慮,陸天將自己的風衣脫下披在了澤蘭的身上。陸天的風衣不但禦寒,而且還可以防止雨水的浸透。對於澤蘭來說,這應該是最理想的禦寒衣服了。
「謝謝哥哥。」澤蘭的牙齒打着顫,看起來真的是凍壞了。陸天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不想開口的原因很簡單,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他現在也不過是煉魂的初級階段,比起普通人不過是強壯了一點而已。要說禦寒的能力,也許還不如一個胖子的脂肪層來的靠譜些。
秋雨打濕了陸天的頭髮,不知不覺,他那飄逸的劉海,如今已經凌亂的不成樣子了。原本長度就不怎麼短的發,如今更是有些讓陸天掌控不僅。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只是,這個世界還沒有給他什麼好的印象而已。當然,除卻那短暫的幾天,與蘇昕一起的日子。還有,最近的幾天,與澤蘭的日子。
陸天還是會時常夢到蘇昕,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蘇昕了。可是,每當想到這裏的時候,那個熟悉而又俏皮的身影就會闖進來,告訴陸天那才是他心愛的人。時間一久,陸天都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了。陸天與澤蘭身上都沒有帶錢,所以也註定了他們兩個沒有辦法到任何的店裏去避雨,只能在雨中假裝浪漫的走着。
街道旁,一位老人家遞給了他們一把油紙傘。那是一把有些年頭的油紙傘了,看的出來,那是老人家經常用的雨傘。澤蘭上去接過了老人家的雨傘,甜甜的感謝道,「謝謝奶奶。」
老人家沒有說話,只是用自己近乎枯萎的雙手,在澤蘭的小臉上摸了摸,仿佛那是自己的孫女一般。雖然老人家的手很粗糙,在臉上的感覺生疼。可是,澤蘭還是很溫馨的說了一句,「謝謝。」
說着,便撐開了傘,為陸天遮擋住了風雨。陸天一愣,他只能聽到澤蘭跟別人說謝謝。可是,至於為什麼,他是無從知曉的。現在,他明白了,原本澤蘭是在為這把雨傘感謝對方。
澤蘭不過十一二歲,身材嬌小的她只能盡力的踮着腳,才能為陸天撐起傘。原本因為寒冷而略顯蒼白的小臉,漸漸地紅潤了起來。不過,嬌喘吁吁之間也暴露了她的努力。
陸天停住了腳步,「澤蘭,不用為哥哥打傘的,澤蘭為自己撐傘就可以了。」
澤蘭搖搖頭,「那怎麼可以,哥哥都把衣服借給澤蘭穿了,澤蘭為哥哥撐一會傘又算得了什麼。」
陸天一怔,萬沒有想到澤蘭居然會說出這一番話。說到底,還是陸天不懂得別人家的心思,尤其是女人的心思。他不明白澤蘭對他的照顧,僅僅是出於妹妹對哥哥的照顧,還是出於愛慕。
陸天拗不過澤蘭,索性從澤蘭手裏搶下了雨傘,他對着澤蘭的方向說了一句,「哥哥為澤蘭撐傘,澤蘭為哥哥指路,怎麼樣?」
澤蘭撅着嘴巴,有些不開心的答應了,「好吧,哥哥一定要小心,聽好澤蘭的指示哦。」
陸天點點頭,腳下只等澤蘭的命令。
……
「前面十步右轉。」澤蘭煞有其事的判斷着岔路與現在的距離,這一點倒是讓陸天很欣慰。每次,澤蘭的判斷都不會差太多,而且,澤蘭口中的步數,完全就是按照陸天的步幅做出的判斷。她自己,則是儘量的邁大自己的步子,以此來更好的判斷。
沒多久,他們便出現在了一個小巷子。淡淡的酒味通過巷子,傳到了每個人的心底。陸天嗅了嗅,難道會心的笑了笑,「好醇正的酒香,這要是在我們家那邊,肯定可以賺到不少錢。」陸天這話倒是不假,如今的釀酒工藝雖說是越來越高端,卻也變得越來越失去了原本的香味。
「可惜了,我們沒有錢。」陸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身上除了帝隕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而且,帝隕在普通的人眼裏那也是垃圾無疑,尤其是當鋪什麼的。這要是當出去的話,陸天非要後悔死不可。而且,這鏽劍壓根也當不了幾個錢。
澤蘭撅着小嘴,「都怪爺爺,哼哼,居然都不提醒澤蘭要用錢的。也不知道,給澤蘭錢。」
「小妹妹,想要錢嗎?沒問題啊,跟哥哥去玩玩唄,哥哥保證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嘶啞的嗓音之中夾雜了一些怪異的感覺。
陸天眉頭緊蹙,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聽起來,那人說話的時候,就好像有些漏風一般。陸天心底一個激靈,難道是他?
澤蘭小鼻子一撇,不屑的說道,「又是你這傢伙,哼哼,難道還沒被我哥哥打夠嗎?」
「你給我閉嘴,tnnd,這小子給我的恥辱,我會十倍百倍的償還。」嘶啞的嗓音近乎歇斯底里般的響起,在陸天耳旁炸開。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那個坑爹的小貨郎。沒想到,這傢伙被陸天跟續斷揍了一頓之後,還敢找上門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這傢伙絕對不是續斷派來的。明明續斷可以打得過自己,萬沒有背後偷襲的理由。他本就是街道霸王 ,聲名狼藉對他來說完全就不是事,根本沒有必須顧及什麼。
這麼說來,小貨郎又找到了新的幫手?
「續貨郎,嘖嘖,你的眼光還是蠻不錯的嘛,這小娘子,看起來還真是水靈呢。」公鴨嗓,語氣之中透露的輕浮讓陸天有些很不習慣。這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不用看都知道是酒色之徒。憑他的氣息判斷,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高手。這樣一個有些不男不女的傢伙,到底有什麼用呢?
「嘿嘿,大少爺說的是。還望大少爺看到小的為大少爺盡心勞力的份上,一定要為小的報這個仇啊。」小貨郎諂媚的聲音此刻在陸天的耳中卻是這般的刺耳。果然,這個世界上小人是最難惹的。一旦惹上了,那就等着倒霉吧。
大少爺的目光還在澤蘭的身上游離着,「好說好說。小爺對男的也沒有興趣,這個小丫頭歸我,男人歸你。他是死是活,與小爺無關。」
聽到他們談論的話,澤蘭下意識的靠近了陸天,生怕那些人蠻不講理的將她抓走。
「哥哥,澤蘭再也不要來城裏了,城裏沒有好吃的,沒有好玩的,也沒有好看的花花。只有一群凶凶的大壞蛋。澤蘭再也不要來城裏了。」
陸天點點頭,「恩,我們不來這裏了,我們馬上就回家。」
說着,陸天便要帶澤蘭要走。
大少爺陰陽怪氣的說道:「小子,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不太仗義吧。是不是,應該留下點什麼東西呢?」
陸天冷哼了一聲,「留下東西,你有命拿嗎?」
不知道何時起,陸天變得更加的冷漠了。原本在22世紀,他就是獨來獨往的。沒想到到了古代,這樣的生活還是沒有得到絲毫的改善,甚至變得更加的嚴峻了。可是,陸天卻又偏偏愛上了這種生活,最起碼,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身份卻阿諛奉承。他寧可聽到的是挑釁,也不願意整天耳濡目染那些噁心的奉承的話。
大少爺捧腹大笑,他指着小貨郎,說道,「小貨郎啊,你告訴那臭小子,tnnd,在這建康城,我還就不信有人可以這麼跟我說話。」
小貨郎也是冷哼了一聲,語氣囂張傲慢,「小子,聽好了,站在你眼前的便是這建康城大將軍陳明徹的大公子陳皮。你敢招惹他,哼哼,我看你是閻王爺腦袋上拍蒼蠅,不想活了。」
陸天停住了腳步,「看」向小貨郎的方向,「便是這陳叔寶的首級,我也敢取來,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子。」
這話不說則已,說出口便是大逆不道了。雖說,這南陳的生死存亡與他陸天無關,這陳叔寶更是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然而,他現在畢竟是站在南陳的土地上,如此說話,卻是有些欠妥。
可這也怪不得他,他本就是一個高冷的人,從未懂得什麼是處世為人,若說得罪人,更是稀鬆平常。不過是他身份特殊,才沒有人與他計較。
「放肆,你這傢伙……」還沒等陳皮說完,陸天踏着殘影步已經來到了兩人身前,啪啪幾個耳光,直接將兩人拍翻了。跟隨着陳皮的那些家丁嘍囉,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少給我狐假虎威。」陸天啐了一口,不屑的說道。
躺在地上不停慘叫的陳皮,發瘋般的抓着陸天的褲腳,叫罵道,「來人,都tmd給小爺來人,給我宰了這小子。」
「遵命!」倏忽間,不知從哪來的人,竟生生的堵住了他們的退步。所有人,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劍,而是弓箭,箭,已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