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長官!抓到一個活的。」人類的偵察兵向上級報告。
「帶上來見我!」軍官命令道。
「把你的手拿開!我自己會走!」塔唐被捆着帶到指揮部。
「囚犯,我不想殺你,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前面的狀況。」將軍在指揮部不帶頭盔,他站在巴爾幹草原地圖前,背對着眾人;可不知為何,塔唐對那個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待將軍轉過身來他沒瞎掉的那隻眼睛皺着,其中討厭獸人的神情一覽無餘。
「是你!禽獸,上次戰爭怎麼沒把你打死?不要臉的畜生還敢跑來!」塔唐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樣貌,那是八年前**她的人之一,不過當時他還是個小隊長而已。
「哼,我怎麼不能來?這裏躺着我幾千名弟兄,而你們則在他們的屍骨上盡情傻笑!帝國這次西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教化你們這些雜種!」男人臉色陰沉,他的親兵見此抽身上前一拳打在塔唐肚子上。
「唔…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教化』?」塔唐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浸透衣襟。
「其實我也不想那麼做的,但對於你們,拳頭比文化更能解決問題;快說吧,前方到底藏有多少雜碎等着我去收拾…在我的耐心被耗干之前。」男人揉着太陽穴,自從這個俘虜被抓到這後,他就心神不寧。
「呵呵…前面?前面什麼雜碎也沒有,只有幾十萬等待為你們收屍的惡鬼!他們會把渣滓吃的什麼都不剩!!」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拳頭比講道理好使的緣故。」將軍一腳踢在塔唐的鼻樑上,清脆的骨折聲讓她整個人都倒仰出去。
「把她拖走,這女人狡猾的很!還有告訴外面的巡邏隊加緊搜查,看到一個獸人雜碎就殺一個!從現在開始我們不需要活的。」
原本被架出去的塔唐聽到命令後激動起來,她接連飢餓的身軀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爆發出巨大的潛能,在將兩名士兵甩飛後重新衝到指揮部里大吼:「你瘋了!你這麼做會…會殺了你的親生女兒!」將軍的近衛趁機將女獸人制服。
「瘋了?是啊,當我兒子在這裏陣亡後我就瘋了,再說我根本沒有女兒…我不想再看到你,拖出去砍了;還有再看看附近的石窟、岩壁和草叢,發現一個就地處決!」
能當上將軍近侍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但他們的敵人是一位母親,在其子女受到威脅時,人母的天性會不惜一切保證子女的安全,就算和邪魔簽訂契約也在所不惜。
「你們這群廢物!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是我來吧。」軍官的近侍再次被塔唐掀翻,其中一名還被擰斷了脖子,這下瘋狂的獸人擺脫障礙向軍官撲來,打算與他同歸於盡。
「今天就是死也要把你拉下去給伊花多娜做個交代!」旋風一般的塔唐被一隻利劍捅穿胸膛,連同被刺穿的還有贊恩——勇敢的守護天使擋在她前面,無奈長劍太過鋒利,贊恩無法完全替她擋下來……
「啊~雜碎獸人!」將軍狂舞手臂,剛才的一擊必殺讓他也付出極大代價——他僅剩的一隻眼睛被摳瞎,現在即使其身懷絕技也無法給予軍隊指導,命運在其背叛子女的瞬間降下懲戒,讓他餘生都在黑暗中度過。
「醒醒..快醒醒,你還不能死…伊花多娜,還在等你。」贊恩雖然無體,但被利劍刺穿的傷口還是讓他形神俱震,守護天使艱難的聚合呼喚着塔唐。
混沌之中,女獸人接收到意識的呼喊,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片霧氣,三隻飄蕩的光帶正試圖堵住她的傷口。
「指引者…不管你是什麼,我都欠你的,但恐怕我還不清欠你的人情了…伊花多娜,能不能就交付給你啦?」塔唐渾濁的眼睛滾出大顆淚珠打在天使身上,贊恩的身形頓時一矮——這眼淚的重量差點把他壓垮!
「讓她好好活下去,求你了…好心的人…好心的,天使…」鮮血灌入肺中將垂死者的後半句話阻塞;但憑藉本能,塔唐的雙手抓住贊恩。是的,她也看到了,在生死之間,她看到溫暖的光翼和崇善的魂靈......
守護天使不曉得自己怎樣回到岩洞,想必跟逃跑沒什麼兩樣吧——塔唐臨終的囑託像萬斤巨石壓在他身上。
透明發白的贊恩預示着他靈能告急,但還是依附在岩壁並將出口不斷縮小,小到讓外面的搜查隊無法發現這裏還隱藏着一個活物。
漆黑的洞中,伊花多娜捂着嘴滿眼驚恐,因為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有鐵靴踏在泥土裏咯吱咯吱的,偵察兵們的低語和盔甲碰撞聲來回巡遊,他們的火把將洞內晃得影影綽綽,其中一個人還將明晃晃的鐵矛探進小洞戳了戳。
母親交代過自己絕對不能被發現,但伊花多娜覺得時間突然變得冰冷;人類士兵在附近徘徊,她感到黑暗中的某種在侵蝕自己、去撥弄理智,讓她自曝位置,然後將一切儘快了結。
「別怕,伊花多娜,我的孩子,黑暗的奴僕不能傷害你,跟着光亮,別忘了塔唐的叮囑。」贊恩在黑洞內挺起軀體並發出昏暗的光:「一切都會過去,因為父親回來了……」伊花多娜感到一滴清涼的東西滴到手心並將她的恐懼慢慢驅散,這下黑洞內的暗影不再像剛才那麼囂張,小女孩慢慢安定下來。
可能連神天使都不知道的是:那讓人鎮定的清涼正是守護天使們的眼淚,這些下等的、脆弱的臣民們所流出的絕生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