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們王府光細布每次都採買上百匹,薄利多銷,你絕對能賺到銀子!」
「而且,你還走通了門路,一二等的大丫鬟的綢料,也大多是從你這裏採買,你哪次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陳老哥,這個,算是我請你喝酒的,你看,能不能……」
知道這次再不出點血,怕不成了,布莊老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薄薄一個荷包,悄悄塞到了陳管事的袖子。
只輕輕一摸,輕飄飄一個荷包,就知道裏面必是銀票,其實並不是想繼續索要好處,畢竟上一次就已給了好處,他這次是單純心情不好在找茬,但接了荷包,看在這麼懂事的份上,陳管事後面的話就不說了。
「算了算了!」陳管事輕輕吐了口濁氣,對布莊老闆說:「方才是我心情不好,倒遷怒了你,就還按原本的價格來吧。」
「哎喲!那可真是謝謝陳老哥了!」布莊老闆頓時一喜,忙道謝。
這次出血是不小,但陳管事突然發難,若不討好,怕以後齊王府的生意都要出問題,能得這句話,就說明麻煩解除,雖然肉疼,可老闆還是笑着恭送陳管事。
陳管事辦好了這件差事,順着原路往回走着,心裏還有點不安。
「我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當眾說了那樣的話?」
「結果被人謠傳是王爺的意思,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着這事,就算我不說,也遲早會傳到王爺耳朵里,到時王爺責怪起來,我還能得着好?」
齊王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子,真被王爺發覺,怕一頓板子,就能去掉半條命。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的下場,陳管事這心裏就有點顫。
正心事重重地走着,一輛牛車突然從身邊擦身而過。
雖然過去時,離得有些近,但也隔着一點距離,陳管事也沒太在意,只又往路邊靠了靠,免得在自己沒注意時,被牛車給擦刮到了。
「哎,一會還要向王爺稟報事情,可我這心裏實在是不安,真怕王爺問起外面的事,到時我該怎麼應對?」
「辦錯了事,一頓板子,要是故意欺瞞王爺,就是死罪。」
這樣想着,陳管事越發膽怯了,可再不想回去,到了時間也得回去。
從王府前面的側門進去時,看到幾個僕人正在低聲議論着,哪怕他並沒有聽到這些人議論的內容,但心裏發虛,還是有一種他們在討論着文會的感覺。
「必須要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不然,怕這兩天就能傳到王爺耳朵里了。」他暗暗想着。
路上有僕人見到他問好,陳管事也心不在焉隨口應着,聽人提到王爺此時就在正院,小心翼翼進了正院,果然看到王爺正站在台階上與一個管事說話。
陳管事忙垂首站在階下,安靜等着。
見管事說完了事情,躬身退下,才走上前:「王爺。」
「哦,對,還有你,最近府內的一些事,都是交給你去辦的,你先說說,都辦得怎麼樣了。」
齊王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背手看着遠處的雪景,讓陳管事匯報。
陳管事忙收斂心神,認真匯報着,齊王隨便聽着,看樣子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根本沒聽進去,反正陳管事也不敢抬頭去看。
直到最後一件事也匯報完了,陳管事才聽到齊王問:「你最近常在外面跑,可在外面聽見了什麼?」
陳管事心裏咯噔一下,一瞬間就快速閃過無數念頭,嘴上斟酌:「聽說代侯要開文會,外面都說,這代侯是狀元,開文會必有不少人去。」
見齊王沉吟,陳管事突然之間有了一個念頭,自己趁這機會,將外面傳着的事變成事實,那事後誰能發現是自己先起了頭?
這件事不就能順利過去了?
這念頭大逆不道,不僅僅是隱瞞,還是逛騙主上,可一起來,就再也壓不住了。
陳管事將腰壓得更低,頭也垂着,嘴裏說:「要小的說,這些人不過是一群沒見識的愚人罷了。」
「說什麼代侯開文會必有不少人去,還不是因王爺您這樣的天潢貴胄,根本沒打算開?」
「憑什麼您都沒有開,他一個才剛剛入籍的國侯,就要開文會?」
「要是王爺您開了,還能有幾個人去他那裏?他這原本想要炫耀,反倒要丟了臉!」
這些話幾乎從嘴裏衝着就出來,但這話出了口,陳管事就暗道一聲不好,自己怎麼這般不謹慎,在王爺面前說了這話?
萬一惹了王爺不悅,怕要丟半條命!
這樣想着,他就要打自己耳光。
誰知,一貫不喜手下人逾越的齊王,這一次卻沒有發怒,聽了這番話,甚至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陳管事這番話,還真是說到了心裏。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是不能讓這小子輕鬆,對,他能開,我也能開!」
齊王這樣說着,就在原地轉了一圈,望着遠處皇宮,冷笑:「本王本來想上折噁心下,但被勸阻了。」
「可本王開文會,總行吧!」
「本王不止是要開文會,還得跟他同時開!」
他到底要讓這個不安分的侄子知道一下,一個剛剛入籍的小子,想要跟自己這樣經營多年王爺爭奪大寶,簡直是痴心妄想!
不是自己看不起,再給蘇子籍兩三年時間,或那時能與自己爭一爭,可現在才入籍,想要跟自家爭?
為時尚早!
而自己這個做叔叔的,乾脆就做個好人,讓他提前認清現實,最好能讓他從此老實下去!
而壓下了蘇子籍,也可以讓父皇看一看,這一次是不是用錯了人!就算同樣是皇子皇孫,也不是誰都配做這爭奪大寶的棋子!
越想,越覺得這的確是個好機會,齊王直接吩咐:「去,傳本王的話,就說本王也要開文會,讓人立刻準備文會的事。」
「還有,弄清楚代侯府何時舉辦文會,又請了哪些人,也按着時間和名單,給本王遍發請帖!」
齊王眸子深沉,大勢就是風場,這些人就是花草,他倒要看看,有誰接了請帖後,會不來參加自己舉辦文會,而去代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