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湖·水府
雷聲漸漸停息,淡金色的天穹徐徐上升,一瞬間,一個弧形半明的彩虹浮現在天穹中間,虹兩腳下垂,微紅、淡褐、黃色重環若隱若現。
活下來的妖兵,早就癱倒在地,沒誰還有着力氣跟興致,去欣賞此時美景了。
就連小龍,整條伏在地上,身上鱗片掉落不少,鮮血流淌,要是有人能看見,就清楚,它的樣子和剛才趙公公所見的玉盤中的小龍,竟一模一樣。
好在看着雖悽慘,但其實並沒有傷到元氣,只是皮肉傷,氣力消耗盡,只需要休息,就能慢慢恢復。
倒是青丘的狐狸窩,損失慘重。
在終於扛過了這一劫,所有狐狸都癱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有狐喘息着,起身清點,不久報告:「丘主,我們損失很大,幼狐聞到了天雷,因為沒有提防,雖才死了二條,但一口汲取的靈氣,已經被震散了。」
「餘下合力抵禦天雷,不得不為沒有修為的幼狐去當盾牌,不敢有絲毫後退,亦是傷勢頗重,要休養不少時日。」
大狐狸頓時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也不知道狐狸臉怎麼表現出這個表情,成年狐還罷了,幼狐先前說了,自然界是很難提供蛻化的靈氣,都是許入青丘福地,汲取一口靈氣,以此為種子,繼續修煉。
現在這一口汲取的靈氣,已經被震散,就得再來一次,福地靈氣本來不多,豈不讓它心疼?
好一會,大狐狸才尖聲安慰:「這雖是天劫,卻不是突破瓶頸帶來,而是天機變化,是降罪,亦是機遇!」
「既能引來這樣天象,又轟擊我們,必是與我族有緣的貴人出現了,艾瓔,你傷勢最輕,出青丘去找那個丫頭,看看,是不是她已找到了人!」
「不管怎麼回事,都查清楚了再回來!」
「是!」一隻狐狸應聲。
皇宮
穿過已春意綻放開來的御花園,在石子鋪就小路上,趙公公與托着放入錦盒中的玉盤的男子,都沉默行走。
眼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御書房所在,前方岔路,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走來,趙公公頓時停下腳步。
「大人,出事了……」小太監到了趙公公身側,耳語了幾句。
趙公公皺了眉:「膽大妄為,竟敢在京城中公然行兇,步兵衙門都是吃乾飯的不成?這事不能只靠他們,你去告訴方真,就說行兇者,務必不能有一個逃脫,至於林玉清……」
這事不好辦了。
涉及到林玉清,容易被拔出蘿蔔帶出泥來,讓方真去抓捕,暴露了什麼不該暴露的事……這樣一遲疑,就察覺到了持玉盤的煉丹士的好奇一瞥。
趙公公:「這事,交由有關衙門處理就是。」
直接將球又踢了回去。
說完,就不再多話,讓小太監去傳消息,繼續帶着持玉盤的煉丹士朝御書房去。
到了時,他微微哈着腰,悄無聲息進去。
他這樣的首腦太監,都是不必傳稟,可直接進來。
進來了,發現御書房內竟有着兩撥人。
其中一撥,是負責這次科舉的正主考官,朝中赫赫有名大學士,正面色平靜的恭敬站在一旁,木雕泥塑一樣。
而正被皇帝問話,是個女官。
趙公公看了一眼,發現是永安宮的女官,就不感到奇怪了。
現在帝後二人有了破冰跡象,皇帝對皇后的事一一記掛,實在能理解。
就如現在,皇帝沒去理會站着的官員,問:「皇后每日用膳如何?」
女官恭敬答:「娘娘最近食量多了些,尤其皇上您前幾日賞的果子,也用了一些,說是很開胃。」
「那就好。」皇帝點了下頭,又說着:「皇后有心悸的毛病,睡的安穩不安穩很關鍵,你們這些近身服侍的人也要多上心,上次送過去的香,就是助眠暗神,可點過了?」
「回皇上,娘娘倒是沒讓點香,但您賞的薰香,娘娘似是很喜歡,連被子也熏過了,倒是比前些時能多睡上一小會。」
女官想了下:「還有,娘娘前兩日喝了楓露茶,也說好來着。」
皇帝細細聽着,笑着:「皇后與我口味相近,楓露茶是用香楓嫩葉制出的楓露,點入茶湯,每日早起喝上一盞,十分提神。」
「但再有助益,也不可貪杯,皇后與朕是敵體,你們要用心伺候,能伺候好了一分,就是有功退下吧!」
「將會元的文章呈上來。」皇帝面向大臣時,就又換上了一副面孔,神色有點平淡。
這位大學士早就習慣了面對這樣皇帝,皇帝如剛才對女官那樣溫和,他反要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清算了。
見皇帝終於問到了自己這裏,就要親自將文章遞過去。
趙公公忙先接過來,再轉手遞給皇帝。
皇帝展開看了,這殿試的文章,不說別的,這字就讓皇帝微微蹙了下眉。
在此之前,會試時,皇帝曾經讓人將蘇子籍的卷子調出來,親自看過,這字跡雖然沒變,可會試時,蘇子籍一手字很漂亮,而這殿試的文章,字跡卻有些微微潦草,少了那份飄逸閒適,多了一絲浮躁。
但他眉才蹙了,在看到文章內容後,就又鬆開了。
會試時,蘇子籍的字雖好,可文章刺得皇帝心一痛,此刻卷子,字是差了點,但文章內容,比會試時,更圓潤。
但要說不如會試又不是。
風格不同罷了。
同樣是可以傳頌出去的好文章,沒有多少高低之分。
默默看完,皇帝沒先發表意見,而問着面前臣子:「你覺得怎麼樣?」
「臣覺得,單論文章氣韻,實讓臣嘆為觀止。」大學士微微低頭,回話。
說這話時,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會試結束,皇帝態度變化,所以他這次不敢說的太詳細,只小心回了這麼一句。
皇帝這次倒是沒怒,而是沉默了一會:「可惜,字略差。」
說完,也不說結果,直接就揮手讓大學士下去。
這位大學士來時還打算着,是不是又要接受一番雷霆之怒,卻沒想到這一次皇帝倒是很心平氣和,根本沒露出絲毫的意思來。
可多年的皇帝,殺伐決斷,已積威甚重,令大學士只敢心裏想一想,恭敬應了一聲,就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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