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紀事 059 給婆家長臉，送媳婦回娘家
「喲，陸家嬸子，你家來客人了啊，那我們先回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納鞋底的婦人一見情況不對了，馬上拿眼睛向同伴打眼色。
端碗的中年婦人笑呵呵說道，「子翊他娘，你先忙着啊，我們回了。」又朝陸子翊那邊大聲說道，「子翊大侄子，買了啥回家孝敬你娘啊？喲，還不少呢，滿滿一車呢，花了不少錢吧？」
陸子翊淡淡說了句，「沒有一樣是我買的，全是阿園買的。」
林家丫頭買的？
兩個婦人臉色一變，滿是驚訝。
陸大娘子的臉色，卻舒緩過來。
她站起身來，招手喊着兩個婦人，「桂花嫂子，寶娃媳婦呀，別走哇。正好，我家子翊未來的娘子來了，我帶她見見你們鄰居們。」說着，陸大娘子又喊着林園，「林園，過來下。」
雖然她不滿意林園，但怎麼着也是兒子的媳婦，她可以罵，兒子可以罵，別人，甩來一個藐視的眼神，她也不干！
另外呢，她要試探試探林園的性子，有沒有本事和膽量跟鄰居們打交道。
林園朝那院中看去一眼，喲，這是有鄰居們在呢。
陸子翊擔心她害怕，忙小聲安慰，「都是鄰居們，時常來竄門的，別怕。」
「我不怕。」林園微微一笑，醜媳婦遲早要見鄰居的，她高聲回了聲，「這就來了，陸大娘。」
陸子翊忙着往下搬東西，林園也沒有閒着，她搬着一堆布料進了院子裏。
布料堆得高高的，從林園的手裏一直堆到了下巴處，有細布，有粗布，顏色還不止一種，可見，不止一人穿的。
那兩個婦人瞧得眼睛都直了。
因為她們家跟陸子翊家一樣，都不是有錢人家，幾時見過這麼多的布料？
家裏娶媳婦時也沒有這麼多呢！
「林園，來，認識一下，這位是桂花嬸子，住咱家房子左邊。這是羅家大嫂，她住咱家斜後面，家門口有株大棗樹的便是她家。」
林園笑着朝二人點了點頭，「桂花嬸子好，羅家嫂嫂好。」
桂花嬸子被林園懷裏捧着的一疊布料，刺得眼睛發酸，瞥了眼陸大娘子，笑着道，「子翊他娘，你也真是的，這孩子抱着這麼多的布走來，你也不給接一下，只管袖着手站着，也不怕累着她？我家媳婦在家可從不幹這等重活。」
她的話一落，陸大娘子的臉色，馬上一沉。
去接，會被這兩婦人笑作反應慢，假熱情。
不接，又會被說冷情冷血。
氣得她窘在那裏，不知怎樣做才好。
林園心中通透得很，這婆子，是在挑撥她和陸大娘子呢！
長舌婦真是無處不在啊！
她笑了笑，「桂花嬸子，你誤會了，不是陸大娘不幫我接，是因為這幾天她的腰疼老毛病又犯了，不能幹重活不說，腰身扭動一下都會疼，大夫叫她臥床休養着，啥也不准干呢！她來迎接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哪能讓她幫忙？再說我年輕力氣大，做點事是應該的。」
林園這番一說，陸大娘子的臉色，馬上一緩，嗔道，「你這丫頭，抱這麼多不累？還站着廢話半天？快進屋吧。」
「是，陸大娘。」林園微微一笑，走進屋裏去了。
桂花嬸討了個沒趣，端着碗往嘴裏拔了一口野菜小米飯，轉身就走。
另一個婦人臉上訕訕一笑，也走了。
陸大娘子這才向陸子翊走去。
「子翊，這是咋回事？」等那兩婦人走遠了，陸大娘子忙問着兒子。
車上車下一堆一堆的東西，多得都可以開雜貨鋪了。
吃的用的，各式各樣，琳琅滿目。
陸子翊微微一笑，「阿園說，今後就是一家人了，有林大娘的，就有您的。這是她從縣城帶給您的禮物。」
這話究竟是林園說過的，還是兒子臨時編的哄她的，陸大娘子也懶得查了，她現在只想知道，誰出的錢。
買這一車的東西，要好幾兩銀子了。
「我就問，是她的錢，還是你的錢？」陸大娘子見林園還沒有走出來，忙小聲問着陸子翊。
陸子翊微笑道，「娘，當然是阿園的錢了。」
陸大娘子一陣驚訝，「她怎麼可能錢？你莫不是騙我，偷偷給錢她了？你這死孩子，五十兩的彩禮還沒有準備好呢！又亂花錢！」
陸子翊搖搖頭，「兒子哪有這麼多的錢？真是阿園自己賺的。」
於是，他將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情，跟陸大娘子簡單的說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陸大娘子抿了下唇，「行了，我知道了。」那丫頭居然會一門手藝？
林園放好布料，走出屋子，見陸子翊只和陸大娘子說着話，沒有搬東西，便喊道，「陸大哥快搬啊，凡是兩樣的，全都搬一份進來。」
陸子翊扛起一袋白面，「來了。」
正搬着，出門竄門的陸子燕也回來了。
「呀，咱家要開雜貨鋪嗎？」她看着一地物品，笑嘻嘻問陸大娘子。
「阿園都在搬了，你還站着？當掌柜呢！」陸大娘子伸手一戳女兒的額頭。
「是。」陸子燕調皮一笑，抱着一大捆草紙進了院子。
陸大娘子彎下腰，正要扛起一袋子鹽巴，被林園搶了過去，「陸大娘，我來我來，您歇着吧。」
「誒。」陸大娘子收回了手，臉上表情不自然起來。
林園樂呵呵提着一大袋鹽巴進了院子。
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大米白面肉乾……
布料，鋤頭，鐮刀，草帽……
凡是林園想起的，她全買了。
還有犁具，林園也讓陸子翊搬下了牛車。
起初陸子翊不肯要，叫林園帶回家去。
林園嘆道，「我爹的右胳膊多年前摔傷了，根本使不了大力氣，帶到家裏他也用不了，做擺設？還不如就放在你家，反正我家要犁地，將來也會找你幫忙。」
陸子翊想了想，覺得林園說的對，他成了林家大房的女婿，那邊有事，他還能看着不管。
「那好，就先放這兒吧。」
鄉下大門都是敞開着的，誰家鬧點動靜，不出一個時辰，半個村子都知道了。
陸家未來兒媳，送了一車禮物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傳了開去。
家家都在議論着林園。
有幾個還相約來陸家瞧熱鬧。
因為她們不相信，林園有錢送禮物。
林園正和陸子翊兄妹忙着整理物品，籬笆院門那兒又傳來說話聲，「陸家嫂子，陸家嫂子？」
陸家院子小，屋子也不多，前院大聲說話，後院能聽得一清二楚。
正在廚房擇菜準備做晚飯的陸大娘子，走出來喊着陸子燕，「子燕，去瞧瞧誰來了。」
「哎。」陸子燕放下手裏的一塊布料，歡快地跑了出去。
「哎喲，嫂子咋客氣了，還叫子燕來迎接啊？哈哈哈——」一個大嗓門的中年胖婦人，笑呵呵走進了正屋。
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個子的中年婦人。
這倆婦人一進屋，那眼珠子就滴溜溜轉着，瞧到林園，眼睛就一直掛在林園的身上。
陸子燕不愛和鄰居婦人們打交道，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翻看布料去了。
林園買的布料，顏色很漂亮，她很喜歡。
兩個婦人進屋後，嘰嘰喳喳說個停。
林園回頭，目光不躲不閃大大方方地受着她們的打量，因為不認識，不好貿然稱呼，便含笑點了點頭。
陸子翊忙做着介紹，「阿園，這位是村裏的張家二嬸子。」又一指胖婦人，「她是丁家大嬸子，都離咱家不遠，時常來找娘聊家常。」再指着林園，對二人說道，「兩位嬸嬸，這是阿園。今天剛從縣城回來，她給娘帶了禮物來，我們正忙着整理呢。」
林園落落大方地朝二人問好，「張二嬸，丁大嬸，你們坐啊。」
「哦，坐坐坐。」兩人哈哈哈一笑，各尋了椅子坐下來，瞧着林園。
林園不怕瞧，接着整理物品。
她一個現代特工，還怕兩個村婆子盯？
陸大娘子見林園在應付鄰居了，就沒往正屋來，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後院中，一邊瞧着正屋，一邊擇菜。
「阿園姑娘啦。」胖婦人先開口，「你這是做了啥活兒賺的錢啦，本事可不小哦，比一個漢子都強呢，瞧瞧這些東西，花了不少銀子吧？」
林園還沒有開口，另一個小個兒婦人插話說道，「老丁家的，你就不知道了吧，長得好看的姑娘家，到哪兒都好賺錢呢，瞧瞧林大姑娘的長相，嘖嘖嘖，好一個美人胚子呀，咱子翊好福氣哩。」
這話說得話中有話。
陸子燕年紀小聽不懂，沒理會。
陸大娘子臉兒一沉，冷冷地瞧着那兩個婦人。
陸子翊的臉色更是陰沉，赫然轉身過來。
林園裝作聽不懂，好奇地眨眨眼，「長相好看能在城裏賺大錢？張二嬸啊，這話我是頭一次聽哩，是不是您家有長得好看的姑娘，在城裏尋了好差事？呀，她在哪兒做事呀？能說說嗎？」
張二嬸一噎，「……」
丁大嬸噗嗤一聲，把個張二嬸氣得臉色漲紅。
陸大娘子唇角一彎，接着擇菜。
陸子翊看了眼林園，莞爾說道，「阿園會一門雕刻的手藝，有人請她雕刻一尊壽星，她日夜趕工忙了半個月，才賺了點辛苦錢，並不是憑什麼長相，憑的是手藝。」
說着，陸子翊抓起林園的胳膊，將她的手展示給兩個婦人看，「天天拿刀子刻木頭，這手掌上全是繭子刀口，也不曉得要抹多少天藥才好。」
「又不是金貴人兒，這點口子算啥？過幾天就會自動長好，大驚小怪。」林園抽回胳膊，不好意思一笑，接着整理物品。
「……哦，原來林大姑娘會雕刻呀，那……那敢情好，是個好賺錢的手藝。」張二嬸訕訕一笑。
眼見沒熱鬧好瞧了，兩個婦人閒語了幾句後，尋了個藉口溜走了。
林園力懟幾個村婦，令陸大娘子心情十分好，她便多炒了幾個菜。
自從二十年前搬來這裏住，她就受盡村中婦人的奚落。
不是她不會罵，不會還嘴，是她放不開架子。她在這村里住的時間短，根基淺，不像其他人家，世世代代都在這兒住着，親戚一喊一大群，她只有一兒一女，再無親戚。
打架打不過，吵架吵不過。
其結果便是，她生生受了二十年的氣。
……
晚飯吃得和和睦睦，陸大娘子還給林園盛了飯，讓陸子翊十分的意外。
吃罷晚飯後，陸子翊趕着牛車送林園回家。
因為兩家親事定了，兩個人可以單獨走路了，陸子翊這回沒喊陸子燕跟着。
陸子燕送他們到籬笆院門口時，還嘻嘻笑着打趣，「慢慢走啊，這樣你們可以多說會兒話哩。」
陸子翊橫了妹妹一眼，「還不進去幫娘餵雞？要你多事。」
「知道了！」陸子燕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朝林園揮揮手，嘻嘻笑着跑進屋去了。
天還沒有黑，牛車在視野開闊的鄉間小路上行走，田裏勞作的人們，老遠就看見了。
有人高聲打招呼，「子翊啊，送媳婦回娘家啊？」
陸子翊窘着臉，嗯了一聲。
不過呢，這聲太小，林園坐在他身後，豎起耳朵才聽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