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岸本正義和酒井理惠挨着坐到了一樓小飯廳的圓桌前。她偏愛法國的頂級香檳酒,而他偏愛中國的頂級白酒。
「我原本是約早紀今晚和我一起吃晚飯,卻不料她說要加班。她每天加班要到九,十點,回到家之後,已經是深夜十一,二點了。」酒井理惠右手上面拿着一隻杯口是黃金的法國原裝頂級香檳酒杯,不冷不熱道。
「有什麼問題嗎?難不成,你第一天才知道日本上班族的工作狀態?」岸本正義直截了當的反問道。
「這樣對皮膚多不好啊!日本的少子化,也是你們這一些資本家剝削和壓榨而造成。」酒井理惠直言道。
「你說得這個,我不否認。即便是年輕人累了一天,回到家中都深夜十一,二點,也就沒有那一個好興致和勁頭再來做那個啥。
這睡覺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有點想法做那個啥,也得挪到周末。至於上了一些年紀,三十多歲的男人。
讓他一夜來第二次,都會老掙扎了。」岸本正義把白酒杯放在了鼻子下面去聞那個性十足的中國白酒所特有的酒香味道。
「我相信,大家不是不想,而是被現實生活所迫。無性婚姻在當今這一個社會裏面逐漸增多,也是被逼無奈。」酒井理惠微微一仰頭就喝了一口香檳酒道。
「按照你這一個說法,是不是應該給大家減少加班時間,最好就是來一個朝九晚五?」岸本正義頓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
「沒錯。這樣就能夠降低每年過勞死的人數。不僅如此,還能夠促進生育,緩解日本少子化的問題。」酒井理惠沒有真正領略過現實生活的殘酷性,於是就理想化的紙上談兵道。
岸本正義一口就把杯中的白酒給喝乾道:「個人月收入上面不說減少一半,那就三分之一吧!
在東京,一個普通年輕上班族的月收入,就算一個二十四萬日元好了,還是稅前。扣稅之後的種種,這能夠拿到手的錢,也就十九萬日元左右。
在這個基礎上面乘以一個三分之二之後,月收入到手是稅後十二,三萬日元。這房租,水電煤等費用再一減,恐怕吃飯都成問題了。
當然,一個人再怎麼苦逼一下,也絕對能夠對付得過去。談戀愛,結婚生子就更加是無稽之談。
至於那一些貸款三十五年還買了房的人,你一下子就減少了他三分之一的收入,你讓他那什麼去交房貸?
還有就是家中孩子就讀私立學校,或者即將面臨升入大學,那又該怎麼辦呢?人吃五穀雜糧,難免不生病。
不說大病,就是風熱感冒的小病也照樣是要花錢。日本的醫保制度是需要私人承擔一個30%的治療費用。
不讓人加班,人也保證會去主動找其它兼職。這樣不就是變相的換一個地方再進行加班嗎?與其那樣麻煩的轉換工作地點,還不如乾脆就給原公司直接加班。」
酒井理惠瞬間就被反駁的無言以對。岸本正義既沒有講大道理什麼競爭激烈之類的話,也沒有說什麼宏觀數據。
他全都落實在了一個個普通人的生活實處,讓人很好理解。這一個收入水平在日本,還算是中產階級,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全然具有代表性。
「那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酒井理惠沒有抬槓,若有所思的問道。
「社會能夠創造出來的財富就那麼多,絕無可能人人都有份獲得富足。說一句殘酷的話,手上拿一個計算器都算得過來的事情。
早紀抱怨,也只是口頭上面的抱怨。她的辛苦,能夠從中獲得有對應的一個回報。大手企業的加班都是有加班費拿。
佔據就業大多數的中小企業員工們,加班沒有加班費,也是一種常態化。」岸本正義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在了桌面上道。
「聽你這麼說來,你這一個資本家還是挺有良心了。」酒井理惠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道。
「當然了。我公司那可是業界良心。收入高,待遇好,保障齊全,還有帶薪休假等等。」岸本正義右手大拇指一挑道。
「那我怎麼還是覺得早紀的訴苦仍舊是在當牛做馬呢?」酒井理惠反問道。
「那是你個人的認為。我公司正式社員的主動離職率,幾乎趨於0。這代表一個什麼?那說明我的公司好,大家都不願意主動跳槽。
這既不想多加班,又不願意降薪,更不甘願過苦日子,天底下那有如此好的事情?我才從中國上海回來。
這連中國人都開始拼命加班工作賺錢了。他們當中流行這樣一句話,每天看電視三小時,就不要想月薪過3000軟妹幣。
上海的平均工資可就只有1000多軟妹幣。月薪能夠拿到3000軟妹幣的人,那一個又不是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人呢?一天工作下來,誰又不是身心疲憊呢?
由此可見,這些人寧可多幹活兒賺錢,也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岸本正義振振有詞道。
「中國人不懶嘛!」酒井理惠脫口而出道。
「日本右翼媒體亂說的話,你也相信。不單單是中國人,在我看來,絕大部分發展中國家的人都不懶,只是沒有機會。
沒有投資,沒有項目,沒有就業機會,沒有工作崗位,對於有些人而言,即便是想多干,也沒得干。
除了活着,還是活着。現在的一些普通日本年輕人,要是不好好地工作,恐怕今後就會沒有工作。
一大票人就會出現爭奪80%的低薪工作。除此之外,不是背井離鄉的去中國打工,就是去其它發展中國家打工。」岸本正義斷言道。
酒井理惠簡直難以置信,着實有些震驚。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一直以來,她認為日本經濟即便再差,也是發達國家之一,遠超那一些發展中國家。
「你要是不相信我說得的話,那麼我們就讓時間來證明這一切吧!」岸本正義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