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寶慶飛馬而來,看着遠處的城牆,忍不住說道:「這要是打起來,恐怕得死不少弟兄啊!父親,這場仗可不好打啊!」
「當然不好打,要是好打的話,李勣就不會老老實實的留在邏些城了。」尉遲恭放下手中的千里鏡,澹澹的說道:「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等蘇大將軍來了之後,再做計較。」
言語之中,尉遲恭對蘇定方擔任此次出征的主帥,心裏面還是很窩火的,畢竟他的資格比較老,跟隨李煜多年,按照道理,這次自己應該是主帥,尤其是上次,自己就是主帥,這次自己只是撈了一個副帥,感覺丟了顏面。
索性的是去年的征戰,三將不和,給了敵人機會,損兵折將,所以這次尉遲恭心裏面雖然有些懊惱,但還是勉強按住心中的怒火,當了副帥。
但如何攻下眼前的堅城,尉遲恭到現在還沒有想出出什麼絕招,只能是看着蘇定方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自己也是可以看個笑話的。
「哼哼,不管怎麼不好打,這是敵人最後一個城池,就算李勣再怎麼厲害,也是回天無力,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遲早會拿下來的。」尉遲寶琳手執長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這不僅僅是尉遲寶琳心中的想法,也是大夏將軍們心中所想,畢竟敵我雙方的實力擺在這裏,吐蕃除掉防守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反擊的手段了,敵人連騎兵都沒有多少,遠程打擊能力遠不如大夏,只能龜縮在城池之中。
「不要小覷了李勣,記住了,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小覷了對方。」尉遲恭瞪了兩個兒子一眼,說道:「李勣這個傢伙陰險狡詐,在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是乾的出來的,現在我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被敵人翻盤了,你我父子將會成為世人的笑話,又有何面目去見陛下。」
尉遲寶慶和尉遲寶琳兄弟兩人聽了之後,面色一正,臉上的驕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去年的事情還是記憶猶新的,看看楊弘禮就已經排除在這次出征之列了,這就是驕傲自大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失敗了,那就顯得眾將無能了。
「不過,敵人雖然是縮在烏龜殼裏,想要擊敗對方,也不是不可能的。再堅硬的烏龜殼,在我大夏面前,也不會有任何作用,遲早會被我們擊敗眼前的敵人。」尉遲恭摸着鬍鬚,略顯得意。
「父親,現在當如何是好?」尉遲寶慶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騎兵壓住陣腳,步兵安營紮寨。」尉遲恭大聲說道:「派人去尋找水源,記住了,任何水源都要認真查看,不能到了最後,沒有死在敵人手中,反而死在瘟疫之中,那才是丟人。」
雖然大夏大軍來的突然,在這之前,鳳衛四處出擊,掌控了吐蕃的一手信息,並未發現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李勣這個傢伙十分奸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種卑鄙的手段,還真有可能幹的出來。
大軍緩緩後撤,甚至將戰死的幾個騎兵屍體都帶了回去,李勣並沒有讓人阻攔,若是引起敵人的瘋狂反擊,弄不好,還會將松贊干佈置於危險之中。
只是看着數萬騎兵靜靜的出現在城外,在身後不遠處,有無數步兵正在修建營寨,心裏面頓時有些鬱悶,這個時候,他手中若是有數萬騎兵,早就衝上去,和面前的敵人廝殺在一起,那個時候,未必不能給予對方重創。
可惜的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去年的廝殺,雖然勉強退回邏些城,吐蕃損失慘重,尤其是騎兵更是損失了不少,現在整個邏些城內,有一萬騎兵,就已經很不錯,這一萬騎兵還只能在關鍵的時候使用。
當然,他知道,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再多的騎兵,邏些城也未必能養的下去,畢竟騎兵的消耗很大,遠超一般的步兵。
「大夏佔據了草原,讓他擁有大量的騎兵,所以才有遠程打擊能力,中原原本擅長的是防守,因為戰馬缺少,進攻力並不強,現在看來,李煜的戰略是正確的,用十分強硬的姿態征服了草原,得到了這麼多的戰馬。」李守素摸着鬍鬚,十分不甘,說道:「當初太子若是能和草原合作,哪裏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強大的突厥面前,李煜根本不算什麼。」
蘇勖和李勣兩人聽了頓時不說話了,漢人和草原民族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這麼多年,又何曾改變過,李世民自認為是一個賢德的君主,讓他去向突厥人求助,和突厥人聯合起來,恐怕有些困難,後來雖然聯合了,也是彼此猜忌,哪裏是李煜的對手。
「相父,現在敵人雖然有騎兵在手,但想要攻下邏些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松贊干布聽了卻在一邊安慰道:「這邏些城在相父的主持修建下,莫說是三十萬大軍,就是百萬大軍也不可能攻下來的。」
蘇勖點點頭,他耗費無數錢財,幾乎將那些從權貴家裏面的錢財都用在修建城池上,這才有了今日的邏些城,為了今日的邏些城,蘇勖可以說耗費了無數的心力,這是專門用來對付大夏火器的,所以蘇勖還是很有信心的。
「有此城牆,就算敵人有千軍萬馬來了,我們也不擔心。而敵人在這裏,每停留一天,將會損失大量的糧草,我們現在就是在拼,看到最後,誰先支撐不下去。」李勣對眼前的城牆也很有把握的,認為只要不出意外的話,自己絕對能夠擋住大夏的進攻。
作為一國之主的松贊干布聽了之後,顯得更加高興了,說道:「兩位在防守的時候,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我,哪怕讓我上城牆廝殺,我也能手執戰刀,衝鋒陷陣。」松贊干布到底是一代雄主,到了這種地步,心裏面還沒有任何沮喪,反而顯得鬥志昂揚。
可惜的是,松贊干布運氣不好,碰見了李煜這樣的雄主,若是從歷史的角度上來看,正因為松贊干布的雄才大略,才給吐蕃打下了深厚的根基,才讓在後來的安史之亂中,吐蕃佔據了中原大量的地盤。現在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李勣等人默然不語,眾人已經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了,在敵人兵臨城下的時候,所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讓邏些城堅持的更久一些。最後能安然渡過今年的時光,唯有如此,才能和大夏繼續和談。
第二天的時候,邏些城再次戰鼓聲中開始了新的一天,大夏的兵馬並沒有向城牆發起進攻,而是在城下訓練,塵土飛揚,騎兵來回衝殺,步兵穿着盔甲在跑步,一陣陣喊殺聲傳來,震動整個城池,城牆上的吐蕃士兵看的目瞪口呆,實在是因為大夏士兵太過兇悍了。
更讓這些士兵感到鬱悶的是,敵人的伙食很好,一陣陣肉香從大營中傳來,更是讓士兵羨慕不已,這就是人家的伙食。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天邊有雷霆傳來,接着大地在震動,無數人馬鼓譟而來,浩浩蕩蕩,火紅色身影瞬間充斥着天地,將蒼穹染成了火紅色,讓整個邏些城都增加了幾分肅殺的氣息。
「敵人的主力來了。」蘇勖低聲說道:「蘇定方這個人怎麼樣?」
「生性謹慎,不好對付。」李勣搖頭,說道:「這個人在年輕的時候,作戰十分勇勐,大概是受李賊的影響,衝鋒陷陣厲害的很,但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作戰變的謹慎的很。」
蘇勖聽了眉心之間頓時多了一些擔憂之色,生性勇勐就代表着進攻十分犀利,進攻犀利,就代表着有破綻,李勣等人就是有機會。
但生性謹慎,就代表着中規中矩,想要在裏面找到敵人的破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定方現在指揮的是三十萬大軍,謹慎一些並沒有什麼問題,他謹慎,我們也要謹慎,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就看天意就是了。」李勣好像看出了周圍眾人心中的緊張,輕笑道:「敵不動,我不動,我就不相信蘇定方會冒着傷亡慘重的危險,強行進攻。」
強行進攻就意味着傷亡,不僅僅是大夏,還有吐蕃,大夏的傷亡很快就能恢復,可是吐蕃的傷亡呢?一旦傷亡,那就是永久性的傷亡,人口稀少的吐蕃,已經承受不住大規模傷亡。
這也是當年,高句麗被迫向楊廣投降的原因,他們擁有地利,擁有人和,甚至擁有天時,畢竟那個時候,中原烽煙四起,四處可見造反的兵馬,可又能如何,高句麗的經濟已經被大隋摧毀,大量的人口死傷,兵員缺少,在這種情況,高句麗根本就無力抵擋大隋的進攻,所以很乾脆的投降了。
但只是好大喜功的楊廣,並非務實的李煜,李煜是不會給吐蕃投降機會的。加上蘇勖、李勣等人都在邏些城,在這種情況下,大夏又怎麼可能饒過眾人呢!
李煜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統一天下,視野見到的地方,都是需要征戰的地方,吐蕃靠近中原,遲尺之遙,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不被大夏惦記上呢,這也是松贊干布堅決抵抗的原因之一。
無數兵馬很快就出現在大營面前,只是讓李勣等人驚訝的是,對方並沒有進入大營,而是分兵而行,兩隊人馬分別前往南門和北門安營紮寨,僅僅只是留下了西門。
「敵人這是準備長期圍困我們的節奏,雖然留下了西門,看上去是給我們留下了一條後路,但實際上,這是在誘惑我們通過西門逃走。三個城門,幾乎是每個城門十萬大軍,讓我們很難撼動對方的防禦。」
「一旦我們從西門逃走,那麼我們面對的將是三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我們缺少騎兵,但敵人最起碼有十萬騎兵,甚至更多,我們依靠城牆,或許還能堅持,但一旦離開城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西門看上去是一條生路,實際上,這是一條死路。」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唯有死守,才能支撐更久的時間,到了冬季來臨的時候,大夏只能退兵。」
大殿之中,李勣分析眼前的情況,他娓娓而談,吐蕃君臣聽了連連點頭,剛才還有人認為西門沒有阻攔,是因為敵人兵力不足的緣故,現在才知道,敵人故意如此,就讓自己等人上當的,心中一陣駭然,哪裏還敢提出反對意見的。
「贊普,臣擔心的是,敵人故意放開西門不圍攻,城中的百姓不知道這裏面的情況,就想着從西門逃跑,若是如此,會影響軍心士氣。」李勣忽然說道。
「大將軍可有什麼辦法解決這件事情?」松贊干布聽了雙目中寒光閃爍。
「徹底的封鎖西門,甚至不僅僅是西門,還有南門和北門都是如此,將其徹底的封死,只有東門,這樣一來,我們就能集中更多的力量,應付大夏的進攻。」李勣面色冷峻,張口就說道。
那囊源和年格勒兩人聽了面色一變,若是按照這種計策安排下去,對兩人的計劃可是十分不利,僅僅一個東門,如何能接應大夏兵馬入城?四個城門一起防守,各自有薄弱的地方,才能讓兩人有機會打開城門。
只是這件事情當如何反駁呢?兩人相互望了一眼,發現這件事情還真的不好反對,這個時候反對,就是將自己暴露出去。
「大將軍,若是將三個城門都封死了,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下官擔心是下面老百姓的死活,糧食也就算了,柴火呢?若是一個城門出入,最起碼給了百姓們希望。」李守素遲疑道:「我擔心的是城中的百姓,時間久了會鬧事的。」
那囊源和年格勒兩人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總算是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就算自己兩人反對,想來也不會有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