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片羽毛組成了展開後四米多長的翅膀,高橋可憐的身體離地飛起,遮蓋着脖頸勒痕的高領被風吹拂的打開。
沒有隱藏的必要了,所有都沒有隱藏的必要。
灰濛濛的天空下,潔白的翅膀並沒有聖潔的感覺,淡灰色煙似乎要把白色的羽毛渲染成同樣的基調。
拍打的翅膀扇動着周身的煙霧,氤氳的煙霧裏高橋可憐的臉龐虛化的模糊不可見。
但只有那一雙眸子分外清晰,那雙猩紅一片的眸子中蕩漾的全然是無盡血海,一輪勾玉在眸中泛起黑色的浮島。
運輸公司的職員唯唯諾諾的倒在了地上:「天,天,天使,天使……」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同事的閨女怎麼……會是天使,怎麼會是超自然存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早說啊!早說的話他就會做一個不殺人的好人!
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猛獸,為什麼要混進我們普通人的羊群中。
「呼~」
巨大的翅膀扇動着,殯儀館內的擺列陳設被吹的東倒西歪。
「我的……媽啊……」殯儀館的員工整個人都凌亂了,他抓着門框,上下牙床打着顫。
在殯儀館裏工作時擔心的恐怖事件發生了。
在連日來公佈的超自然發生後,全島國的殯儀喪葬行業都呈現出大衰退,連續不斷的離職潮讓全行業陷入了困頓中,角田市的這家殯儀館也就剩下了兩名員工,沒有幾個正常人會為了幾分錢工資就搭上自己的性命。
殯儀行業本就是不受人待見、隱形歧視的職位,現在還會有生命危險,誰還敢繼續工作,別看媒體上時不時就會有人文關懷的職業文章,電視上也有《斂容師》之類的人間大愛的電視劇,但就因為受到了歧視,所以才會有這種消除歧視的宣傳出現。
要是這次能活下來的話,他一定要辭職,辭職前還必須要一筆賠償金。
這裏是我們東洋的地界,為什麼會有西方的天使來搞事情,神國庇佑的日出之地,我們的八百萬神靈呢?
神啊,佛啊,快點來救救我們。
「和尚……隔壁的和尚們還有沒有用了,趕緊召喚巨佛出來啊。」
隔壁寺廟裏的佛像看樣子是沒有感受到有人在挑戰自己的信仰,依然板着一張裝神弄鬼的臉。
和尚的念經聲戛然而止,一個個抱着木魚看向了殯儀館的上空。
「住持,那是什麼菩薩。」
「……大慈大悲米迦勒菩薩……」
在自家寺廟旁邊出現天使的事情衝擊着他們的三觀,住持放下了木魚和佛經拿起了手機:「喂,110嗎?」
威嚴,莊重。
偏執,瘋狂。
懸浮在半空的天使懾出讓人稽首拜倒的氣勢。
高橋可憐的寫輪眼幾乎要把腦內的鮮血擠壓出來,仇恨衝擊着她的大腦,靈魂都在奮力扭曲着。
遠比正常lv1要龐大多的查克拉黏着着根根羽毛。
「到底發生了什麼!」
寫輪眼發動!
「說!」
恐怖的幻境席捲向地面上的司機,普通人的心神一瞬間被寫輪眼擊穿。
「我……我說……」運輸司機抬頭看向天使,眼睛中卻渙散沒有焦點,他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我,我和你父親在開一班從咱們這裏到秋田的往返長途,那天晚上我是主駕駛,你父親在旁邊休息……」男子的臉龐慢慢扭曲起來,「然後事情就那樣發生了……我那晚有點勞累,意識模糊,於是就撞上了對向來車……」
「貨車翻了,但我卻沒死,死的是你的父親……不,當時他還沒有死,只是差點就要死了,而對面的車裏也有一名女性被撞死,我害怕,我害怕極了,我怕自己會進監獄。」
「巧的是,對面駕駛車輛的是一名喝了酒的年輕人,要是警察到來,我是疲勞駕駛越線逆行,他是酒後駕車,兩條人命,兩個司機都脫不了干係,我們兩個人都不想擔責,於是於是……」
「是我殺了你父親,眼睜睜看着他死去,然後我再把他的屍體拖了出來,車內的行車記錄也被我砸爛塞進了殘骸中,這樣我們就把責任都推倒了你爸的身上,順帶着對面的青年還和我保證,等到他的車輛保險賠償下來之後,會給我分一半……我,我對不起你爸,我一看見你爸的屍體就心慌,所以我就謊報公司的名義,再花了錢在殯儀館中違規操作,當場火化,只剩下一個孤苦伶仃小女孩的家庭還能有什麼能耐,這種封閉的鄉下還能鬧翻天……」
高橋可憐紅色的眼眸死死的眯起,白色的牙齒惡狠狠的咬着。
她已經不想在聽下去,還有另一個人害死了父親,都得死,一個不剩。
父親那樣木訥老實的人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最大的理想也不過是想讓自己考上大學,他一年中吃過最奢侈的東西也還真有過年時買一點生魚片。
「死!給我死!」
她竭力的張開了翅膀,千根羽毛一齊飛起,十多米的天空上白色的羽毛如雨傾瀉!
雨。
傾盆大雨!
只局限於男人身邊半徑一米的大雨從天而降,數千根紙做的羽毛每一根都是鋒銳的刀子。
接連不斷的羽毛連接成了瀑布似的直線,癱在地上的男子被大雨澆了滿頭。
一片片血肉從他的身上削了下來,鼻子,手指,耳朵,頭皮,數千根羽毛就是分割成數千份小塊。
「噗嗤,噗嗤,噗嗤!」
腥味濃郁的血紅色蔓延着,每一根羽毛都是血紅色的插標,由於貫穿的力道實在太大,插進地上的羽毛末端止不住的顫抖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運輸司機與地面糅雜成了一團分不開的粘稠物,咕咚咕咚翻滾的血液像是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唰,唰,唰!」
沾滿了鮮血的羽毛唰的一聲回到了高橋的翅膀上,原本白色的翅膀已是半邊血紅半邊灰。
這一副天使的形象只會讓人心生絕望。
「你們所有參與的、旁觀的都該死!」
收受了錢財的殯儀館職員大聲哭喊起來:「我把錢都給你……放過我一馬,不是我殺的你爸……」
「讓世界感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