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欣堅持,莊思顏卻不斷抗爭的情況下,最後她的衣服又在裏面抽出來兩層。
頭面也去掉不少,總是活動自由一些。
用莊思顏的話說:「那些宮妃們打扮的好看,還不是為了吸引皇上的目光,這事咱們又不缺,何需在這個時候拉仇恨?」
蘭欣跟她說,宮宴的妝扮向來都是要隆重的,跟她去祭祀大典是一樣的。
莊思顏就不幹了:「怎麼會一樣?祭祀是要給天,給祖宗看的,自然要懷揣尊重。可這種宮宴都是給皇上看的,他平時又不是沒見過這些人,打扮的再好看有用嗎?」
「當然有用啊,皇上不就是後宮的天嗎?」蘭欣說。
莊思顏竟然有種無言以對之感。
皇上豈止是後宮的天,還是天下百姓的天,在這個以封建為主的王朝里,高高在上者擁有一切普通人沒有的權利,成為了真正人類的主宰者。
不過凌天成好像有點冤。
剛想到這些,就聽到外面有宮人喊,說是皇上駕到了。
莊思顏趕緊把頭上的金釵又拔掉兩個說:「好了好了,該走了。」
蘭欣看着被自家小姐拽下來,隨意扔在妝枱上的頭飾,也是一陣搖頭。
她還怕凌天成怪罪下來,所以跟着莊思顏一起出來,跪地後說:「皇上,娘娘的髮飾還未戴好……。」
莊思顏立刻回頭瞪她:「我戴好了,這已經很齊整了,皇上你覺得這樣不好看嗎?」
凌天成:「好看,朕的顏兒,怎麼樣都好看。」
蘭欣:「……」
一隊人出了軒殿,由太監和宮女引着往晚宴處而去。
宮宴設在玄穹寶殿,登上頂樓可以看到宮內曲折蜿蜒的房舍,巍峨的宮牆,紅黃的宮燈,還有打着燈不時走動的宮人們,像一幅畫般在下面穿梭。
另一邊,是整個京城的景色,遠處暗色的天空,沒有化盡的白雪,近處的房舍,客棧酒樓。
無一處不是熱鬧的,無一處不是讓人嚮往的。
這些嬪妃們,大多數一入宮就沒有出去過,所以此時站在這裏,看着外面的景色,竟然有些傷懷。
皇宮是權利的象徵,同時也是一個籠子的象徵,進來的人沒有幾個是能隨自己所願的,既是連妙貴妃也不能,何說別人呢?
玄穹頂冷風凜冽,雖可看到萬家燈火,但也有高處不勝寒之感。
已經有些體弱的嬪妃們,開始發現輕微的咳嗽聲。
莊思顏站在凌天成的身後,與妙貴妃並列,看見她的衣衫也很單薄,卻並不嫌冷,還是有些佩服的。
妙貴妃卻不看她,眼神里都是睥睨天下的傲氣,連身板都不彎一下。
脖子更是梗的很直,那重重的頭飾對她來說,好似是塑料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位高不易啊!
莊思顏想,她這樣的水平,也就是混在皇宮裏查查案子,要是再往上做,像貴妃,或者皇后那樣,整天都在頭上戴一堆東西,估計她會瘋。
各種跪,各種起,一套東西做下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莊思顏覺得自己的腿都木了,比她更慘的,還有後面跟着的那些嬪妃們,一個個虛弱無力,再被冷風一吹,感覺隨時會掉到下面去。
終於這邊的儀式結束了,開始有序地往下走,參加真正的宮宴。
到了此時,才是各宮嬪妃爭奇鬥豔的時候。
一眼望過去,衣衫繽紛,艷光四射,那頭上的珠寶在燈光下,散發着射人的光,跟隨佩戴者的一舉一動,又勾起人們無限的暇想。
每個嬪妃都有不同的特色,艷麗的,清雅的,純淨的,穠麗的。
莊思顏看的眼花撩亂,眼都轉不開,偏頭去看凌天成時,見他還是一臉正襟危坐的樣子,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如此多的絕色,整日裏都在他面前晃,想盡辦法討好他,就算是知道她們居心不良,也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吧?
難怪很多人在沒上高位的時候,都想着公正廉明,可一旦坐到那個位置,用不了多久就會腐化。
誘惑太大了呀,莊思顏一個女兒身都要被扳彎了,真心疼凌天成是怎麼克制着自己,每天還能早早起來去上早朝。
她在這邊神遊天外,那邊凌天成倒是靠過來問了一句:「想什麼呢?」
「想你是怎麼抵擋得住這麼多美女的誘惑的。」莊思顏想都沒想回他。
凌天成就深看她一眼:「因為有你。」
「我?我沒怎麼樣啊,又沒像妙貴妃那樣,把你要寵的人弄死。」
凌天成:「因為你比她們都好,有了你,她們再好在朕的眼裏也是沒有顏色的花。」
莊思顏愣住。
過份了啊,這麼一臉正經的撩她,還是在這種眾美如雲的情況下。
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說什么正經的不得了的事,結果凌天成只是在撩妹而已。
莊思顏強行把自己的頭撇過去:「要不要這麼撩?別人還都看着呢!」
「看着如何?朕愛你不需要瞞着別人。」
凌天成用了一個很特別的字眼,「愛」,這個字在現代常常被人掛在嘴角,人們習慣了用,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可自從莊思顏來到大盛朝後,就很少聽到這個字,尤其是從凌天成的嘴裏。
他是皇上,是一國之君,可以寵一個女人,喜歡一個女人,但是卻不能愛一個女人。
衝擊越來越大,莊思顏有點難以接受,特別是看到凌天成一臉認真的樣子,她覺得再這麼說下去,很可能自己當場不跟他秀起恩愛來。
這種場合不合適的,還是要控制。
朝着凌天成尬笑:「皇上,我有些悶,出去透口氣再進來……。」
蘭欣趕緊伸手扶住莊思顏,跟着她一起從側門邊出去。
外面的空氣寒冷,大多數宮人也都在裏面侍候,所以沒有幾個人。
她站了一會兒,並不想再回去坐在那兒接受眾人的目光,所以跟蘭欣說:「你去幫我把帕子拿出來。」
蘭欣剛轉身進去,莊思顏已經尋路往別的地方走去。
玄穹寶殿在皇宮的最邊上,從這裏出去可以看到厚重的宮牆,也能看到見到靠近這邊的幾個宮殿。
只是今晚都是去參加宮宴了,所以每扇門都是閉着的,並無幾人出入。
莊思顏一個人走了一段路,被冷風一吹,之前被凌天成撩的熱乎乎的心情,就冷卻了下來。
仔細看周圍,竟然發現已經離絳雪軒不遠了。
她又往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拐角里出來,身子一閃就進了絳雪軒內。
妙貴妃在凌天成身邊坐着,這個莊思顏出來的時候特意看過了,那現在進入宮門的人是誰?
她這麼想着,腳下一用力已經疾步追了過去。
宮門竟然還是開着的,而且裏面有隱隱有說話聲傳過來。
莊思顏悄悄把門推開一點縫,也閃身入內,尋着說話聲而去。
是兩個小宮女,聲音壓的很低,邊往裏面走邊說着話。
「趕緊拿過去吧,這裏離宮宴不遠,還來得及。」
「可是貴妃娘娘傳話過來,說再等等。」
「貴妃娘娘現在心軟了,但咱們太后可清醒着呢,錯過了今晚就再沒機會了,聽說最近皇上還帶她出宮去。」
莊思顏心裏猛的一寒。
連這種事都泄漏了出去,那他和凌天成去南疆的事還能順利進行嗎?會不會早有人等在路上了?
另外,安太后和妙貴妃,竟然還沒有放過她,看這情形,很可能又是用的什麼毒物。
莊思顏跟着她們往裏走,在廊沿處兩人爭執不行,聲音都提高了一些,腳步也停了下來。
「這是太后的懿旨,你敢不從嗎?」
另一個宮女就默了一陣,大概也是抵不住壓力,小聲說:「我把東西給姐姐吧,娘娘真的不准我們出宮門半步的,如果她看到我在那裏露面,一定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
來傳信的宮女氣不過,下手就在她胳膊上捏了一把:「廢物,一點主意都沒有,難怪貴妃娘娘平時打你們。」
被捏的宮女求饒,並不分辨什麼。
最後還是把一壺酒端了出來,遞給來人說:「姐姐小心,這酒只要沾到一點就會中毒,且會從接觸到的地方,一直爛下去。」
「知道了……」
宮女對她的囉嗦不滿,拿了酒壺就往外面走去。
莊思顏跟在她後面出來,在往玄穹殿的拐角處,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子,「當」地一聲擊中了那個宮女的膝蓋。
她「啊」叫一聲,腿一屈就往地下倒去,酒壺在托盤裏一斜,裏面裝的東西就順流而出。
那宮女嚇壞了,可事出緊急,她根本沒有躲開的時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酒「嘩啦」一聲灑到身上。
更大的驚叫從她嘴裏傳出去,幾乎是撕心裂肺的,把附近巡視的太監都驚了過來。
那宮女如瘋了一般,一邊大聲叫着,一邊快速把自己的衣服往下脫。
過來的太監原本看她倒在地上,還想去拉一把,可一看到她脫衣服,就不敢往前了。
他們天天在宮裏做事,不久前嫻嬪宮裏的宮女和太監之事,大家都很清楚。
這個宮女要做什麼他們不知道,可萬一被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卷進去,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幾個人看她連貼身的衣服都脫了下來,連看的膽都沒了,轉身四散逃去,就當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