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一夜的莊思顏,第二天沒等凌天成散朝,便去了紫辰殿。
很嚴肅地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你如果再不插手,那些宮人都會被她害死?」
凌天成抬眸看她:「你認為她有病?」
「對,她腦子肯定出了一些問題,正常人不會做這種事。」
凌天成搖頭:「如果真有病,就讓太醫去看她吧,朕插手了,怕她會更嬌縱。」
對於凌天成這樣的態度,莊思顏簡直不能忍:「你怎麼這樣,那些宮人也都是人,平時打一下罵一下就算了,現在安妙兒是想要他們的命,你不去救他們,這宮裏還有人敢插手嗎?」
凌天成從桌案邊站起來,眼睛看着莊思顏的眼睛,頓了一下才說:「顏兒,你不懂,在後宮當中,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用一些非常手段的女人很多,她只是用了跟別人不同的一種而已。」
這句話,如一記重捶,直擊莊思顏的胸口,砸的她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凌天成說的不無道理,自古後宮爭寵,什麼招數都用得出來,連自己的孩子都下手的也不是沒人。
很殘忍,卻是事實。
安妙兒現在拿滿宮的宮人,而這麼久以來安太后也不出面管,那一定是在等凌天成。
凌天成還是很聰明的,或者說他比莊思顏更了解內宮裏的情形,所以一眼就看透了這等伎倆。
「顏兒,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會去處理的。」
莊思顏的聲音低了下去:「那些人會死嗎?」
凌天成默了一下:「那些人也都是安府里跟過來的,內務府安排過去的宮人早就被她處理乾淨了。」
莊思顏打了一個寒顫 。
這事她確實插不上手了,安軍候的事不解決,就沒人能動得了安妙兒,這是明擺着的事。
凌天成也自會處理,只是莊思顏突然覺得人心寒涼而已。
再去溫青那裏的時候,精神就有些不濟,甚至意外的忘記把自己存的財物帶出來。
到發現的時候,還是有些鬱悶的,後來一想,反正溫青都已經知道了,再藏也沒有意義,忘了就忘了吧。
其實莊思顏去溫青這裏學異族語,還有另一個作用,就是幫助他與凌天成傳信。
這次來,溫青給她的消息是,已經把駱柯家裏,有關莊昌遠的書信拿出來,並且通過特別的方式又送回了莊府。
溫青說:「最近莊昌遠肯定有動作。」
莊思顏就問:「他會做什麼?直接跟駱柯掰了嗎?」
「應該不會,他們兩個聯手多年,彼此手上都有對方的把柄,不會明着掰,但是莊昌遠肯定會找駱柯談。」
事實上無論談的結果如何,兩人的關係都沒辦法再回到從前。
不過凌天成年節要出遠門,這件案子就得放緩速度,也正好讓他們兩人以為這事沒有凌天成什麼份。
時間過的很快,臘月十五以後,整個京城裏都是充滿了過年的氣氛。
處處張燈結綵,人們也都換了新的衣服,披紅掛綠的走在街上,去置辦年貨,或者趁機訪親會友。
莊思顏也買了一些東西,不過都是一些小吃,包了滿滿兩包,往宮門口走時,經過了葉元裴的府邸。
看到他的門口也掛上了兩盞紅色的燈籠,就走前去問門口的侍衛,是不是葉元裴回來了。
那侍衛看他穿着普通,說話也隨意,並不像是葉大將軍的深交,就懶得理會,只把她趕離門口。
莊思顏橫他一眼,到底也沒做什麼,直接回了宮。
凌天成最近沒跟她說過葉元裴的事,她上次寫了信過去,對方也沒再回復,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路太遠了,到現在對方還沒收到呢。
總之,關於葉元裴的事,莊思顏現在知道的很少,她也沒有刻意去打聽,都等到去南邊回來再說吧。
宮中也開始籌備年節放假的事,不過放假前有幾件大事卻要做。
帶領朝臣,宮妃們祭天祭祖,還要對這一年做個總結。
凌天成還要跟眾臣子們聚一回餐,後宮也是一樣,要開一個晚宴,把人都請齊了,輕歌曼舞,珍饈佳肴的吃一頓,彼此說說好話,明年再見。
其實古代與現代的工作方式都差不多,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莊思顏沒什麼好忙的,基本都是凌天成告訴她,哪些地方該她去了,她收拾一下,穿上正統的宮妝,跟在他的身邊去。
妙貴妃伴在凌天成的另一側,雖然還是一臉冰霜,但比之前似乎有些改變了。
莊思顏沒有問凌天成,用什麼辦法把這個蛇蠍美人收服的,總之男人對付女人,總有其辦法,尤其是有錢還長的帥的男人。
妙貴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凌天成後宮裏的一位,她倔不起的,就算是有家裏人撐腰,可她想要的也不是冷冰冰的對待,而是皇上的真心。
偏偏凌天成的真心,早已經給了人,對於她們也只有表面作戲而已。
祭祀大典,百官列位。
後宮嬪妃中,只有妃以上的才可參加,另外一位就是安太后。
在整個朝局影照的後宮來看,安家還是佔着極大的優勢。
莊昌遠與駱柯仍分列百官之首,表面看去跟過去沒什麼改變。
可莊昌遠的眼裏卻不時崩出射人的光,他沒有正眼去看駱柯,反倒時不時看一眼遠處的凌天成。
從駱柯府里搜出來的信件,已經送到他手裏,儘管莊昌遠懷疑是有人挑拔離間,可駱柯把這些信件存起來,本身就是有隱患的。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莊昌遠把他帶起來的,沒想到他現在翅膀硬了,卻要來算計自己。
莊昌遠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別說自己現在還是莊相爺,是朝上大臣之首,就算是之前被貶出京,可他手上的勢利也沒有減上半分。
凌天成不殺他,不是因為沒找到證據,而是不敢動他。
莊昌遠甚至想,只要凌天成動他,他必然會反,到時候他這個皇位能不能做成,就要看天命了。
果然,在這等實力下,他又被放了回來。
而且自己的女兒也很爭氣,一舉得了後宮的妃位,如今站在凌天成的一側,睥睨天下,恍然竟然有種母儀天下之感。
莊昌遠覺得,就算是駱柯立刻與他翻臉,那最後也只是他自己倒霉,莊昌遠只會越來越好。
駱柯的臉色看上去很有老態,他年齡比莊昌遠輕,臉面卻像比他老了許多歲。
而且此時站在眾臣之首,也不動聲色,既不去看凌天成,也很少與哪位大臣視線相撞。
他像是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一個人,安靜地站着,跟着口令行完了所有的禮,然後無聲無息地往外退去。
莊思顏看他的眼神,要比看莊昌遠多。
因為駱柯這個人實在太有意思了,無論哪方面看,他都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可他偏偏受制於莊昌遠。
從這幾次凌天成的試探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在有些方面,還是維持莊昌遠的。
如果按照駱柯的狀態往下走,他們想把兩人拆開,還需要不少的時候。
幸好莊昌遠的想法跟他不太一樣。
莊昌遠自從看到那些駱柯藏的信後,就對他的信任瓦解了,開始讓朝中跟他一派的人帶節奏。
這種暗潮洶湧的局面,莊思顏都是聽凌天成說的。
她沒有機會總在南辰門旁聽,也沒辦法同時見到這兩位大人,這次祭祀大典算是難得的機會。
遠遠地看着駱柯退出去,莊昌遠看他的眼遠漸趨冰冷,莊思顏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祭祀以後,不是與朝臣們的晚宴。
以往,這個晚宴是放在小年,或者除夕的,但因為凌天成的特殊安排,所以今年就提前了。
朝臣的晚宴在臘月二十,後宮的就在小年那天完成。
有人提出懷疑,但凌天成說今年的天氣隔外冷,各位臣工們也都辛苦了,他更是勞累,所以要提前封筆。
跟現在放假一樣,對於本來就不想上朝的大臣來說,簡直再好不過,皇上還給他們找好藉口,當然聽從了。
所以凌天成的封筆儀式,就放在了小年,也就是臘月二十三這天。
又是眾臣齊聚一堂,各種繁瑣的禮節一套接着一套。
好在,這種事莊思顏不用參加,她在軒殿裏正使勁往自己身上套着宮妝,準備着晚上宴會。
這次可是比安太后生辰更大的宴會,合宮上下,都會去參加,而且還有許多禮節上的東西。
所以她除了穿了一套,還備上兩套,以便適合不同的場合。
莊思顏邊換衣服,邊嘟囔:「這都什麼啊,穿這麼多,一層層的,走路都走不開。」
蘭欣又把一件淡紫的長袍罩到她身上,嘴上說着:「娘娘,宮妝都是是如此,現在又是冬日,自然要穿厚一些的。」
莊思顏翻眼:「可是真的很重?」
「娘娘忍一忍,到後半場家宴的時候,就換另一套了。」
莊思顏想着再一層層的剝下來,又一層層穿上另一套,真是一言難盡。
更可怕的還有頭飾。
金釵玉面,加頭各種頭件,發箍之類。
竟然跟她嫁入皇宮那天不相上下,簡直要把脖子壓斷的節奏。
莊思顏實在受不了,照着鏡子摘下來一些說:「太重了。」
蘭欣馬上又給她帶回去:「娘娘,今日是難得的盛宴,一年也就這一次,各宮的娘娘爭相打扮的,咱們這已經算是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