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有人得了消息,早已經去把那個小太監找來。
這一問,事情就大了。
小太監先說自己在蕭貴人那裏打破了一個花瓶,所以挨打,在人們為他爭理的時候,小太監又說他們家娘娘不是心疼花瓶,可能因為自己看了信。
「信,什麼信?」眾人皆疑問。
小太監也搖頭:「奴才不認字,不知道那信里寫什麼,不過娘娘一看到那信臉色就變了,追着要打我,我慌着跑的時候,才把花瓶撞倒的。」
不明不白的信才是火種。
自來在皇帝的後宮裏,什麼事不會發生?宮妃勾搭男人,或者與朝臣互通消息,那都是死罪,而這些宮妃們哪一個不是前朝官員家庭出身?
平時逮不到把柄,這會兒終於有了,個個都揪的死緊,當下軟逼着安太后就去搜凌霜閣。
牽扯有點大,蕭貴人又一度是皇上的寵妃,這會兒雖然關了禁閉,但是皇上也沒說她是什麼罪。
那個莊才人打入冷宮,都能再復活,蕭貴人什麼時候出頭也很難說。
倒不是安太后怕復寵後的蕭貴人,而是她不想在皇上的心裏扎刀,所以這會兒就派了一名小太監去請示一下。
結果凌天成很快給了回覆:「後宮的事,太后做主就行。」
呵呵,也不過是在這一件事上放了權而已,莊思顏那時候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以安太后為首,一群后妃隨從,浩浩蕩蕩往凌霜閣而去。
這個時候莊思顏坐在自己的宮裏,正在一筆一划地練字。
實在無事可做啊,這個破皇宮,手機沒有,電腦沒有,電視也沒有,勉強能找到的幾本書,都是三從四德的,她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至於那些女紅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壓根不是她這種人能懂的。
算來算去,她能做的正經事,只有練功,休閒就是寫字了。
蘭欣臉上的腫已經消下去一些,但是看着還是古怪,莊思顏就讓她接着休息,然後讓一個叫平兒的宮女,坐那兒磨墨。
那宮女有個十五六歲,在宮裏也有三四年了,人還算機靈。
就一邊磨墨,一邊夸莊思顏的字寫的好看,一是因為自己認字少,並看不懂她寫什麼,二也是奉承,反正說好話總是沒錯的。
莊思顏就指着一張字問她:「那你說說兩個是什麼字?」
那宮人臉一紅,忙低頭說:「娘娘,奴婢沒讀過書,不認字,就是覺得娘娘的字端端正正,至於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莊思顏也不在意,指着字說:「這兩個字叫陷井,它的意思呢,就是挖好一個坑,等着人或者動物往裏跳,等他們跳進去了,那就再也別想出來了,就變成這兩個字,獵物。」
平兒聽的似懂非懂,但還是很配合地又稱讚了一番。
這個時候,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小太監過來回事,說今早去太后宮裏請安的人,現在全部去了凌霜閣。
莊思顏正在寫字的手都沒停,順口問了一句:「蘭貴人去了嗎?」
小太監:「沒去,聽說是染了風寒,沒能出門。」
「哦。」
然後,她們接着寫字的寫字,夸字的夸字,好像外面的事跟冷宮人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莊思顏的腦子裏卻像電影大戲一樣,正在過着每一個片段。
這群人進去,肯定是找不到那信了。
蕭貴人本來是大意,覺得這段時間被禁足了,也沒人會去她宮裏,所以蕭大人傳進去的信就隨手一放,不想卻被夜裏闖進去的莊思顏看了個正着。
乾脆給她放在明處去,讓個小太監看見了,結果後面就是打太監一事。
現在事情敗露,蕭貴人一定早早把信燒了,若不是那太監是皇上身邊傳信的人,她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為了怕別人再來查,她是用了全副精力,把宮裏所有紙上寫的東西全部燒了個乾淨。
時間短,精力也有限,蕭貴人忙着燒紙,就會忽略別的人事。
所以安太后他們去時,什麼字也看不到,卻會搜出別的東西。
這會兒,一大群的人,個個眼睛賊亮,恨不得多長几只手到處翻翻,卻還要裝出矜貴的樣子,只讓太監宮女們動手。
但着急的情緒可是壓不住的,於是一個個對自己手下人指手劃腳。
不過半個時辰,凌霜閣就翻了個底朝天,一堆可疑的東西也扔到了安太后的面前。
這些東西裏面,有一個繡工上佳的錦布包,被一個宮嬪捏在了手裏。
她打量了一下,問一旁的小太監裏面裝的什麼東西。
那小太監的臉一紅,頭都垂到了胸前,一聲也不敢吱。
宮妃就來問蕭貴人,她也是一臉懵,只說這不是自己宮裏的東西,自己也沒見過。
「在你的宮裏頭,你說沒見過?誰信呢?」這是大家一致的眼神。
然後那個宮嬪就把布包打開了,一卷巾帕放在裏面,還有一包聞起來很香的,像藥物一樣的東西。
她只把巾帕打開一半,臉「騰」地一下也紅了,然後把東西扔到地上。
眾人皆不知何故,卻也不敢再輕易撿起來看,只問那宮嬪看到了什麼?
蕭貴人本來跪在地上,看到這番情景,已經連冷汗都嚇了出來。
這東西她確實沒見過,可是從她這裏搜出去,那些每天都想着讓她早些死的人,哪裏還會論那麼多?
趁着事情還有餘地,連忙爬過去撿起手帕子。
這一看,「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幾下子爬到安太后腳邊:「太后,太后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這東西真的不是臣妾的。」
安太后也沒法,總得先確認過東西再說話吧,然後也去看了一眼那手帕子。
立刻氣不打一處來:「好啊,蕭貴人,你身在後宮,卻有着這樣的心思,妄了皇上這麼寵你。」
蕭貴人此時狠不得全身都長成嘴為自己辯理,可是那麼多人看着呢,她能說什麼?她說什麼也不管用的。
於是安太后下令,把她直接關到了辛者庫,再去查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傳進來的。
從蕭貴人這邊當然查不到,因為東西確實不是她的。
所以過了兩日,蕭貴人在辛者庫已經被折磨的半死不活,莊思顏就去了一趟安太后那裏。
安太后一看到她,整個腦袋都是大的。
莊思顏還上趕着問了一句:「看太后神思憂慮,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啊?」
麻煩事?你能消停點,不給我找麻煩,我已經很開心,別的事就不用你莊才人操心了。
她這話沒說出口,莊思顏卻眼波一轉,看到了桌子角的那個鏽袋:「哎呀,這個繡袋好看,太后是找誰繡的,趕明我也去弄一個,戴在身上多好玩啊。」
安太后一聽這話,眼睛立刻亮了。
對呀,查繡工不是很好的辦法嗎?宮裏的衣服被褥有專人打理,可是像這種隨身戴的東西,每個嬪妃都是自己繡,而且很以自己的繡活自豪,還到處送人。
安太后這裏,就有不少她們送來的香袋之類,當下就讓一個老宮女全部拿了出來,借着讓莊思顏挑一個好看的拿回去,自己人卻暗暗對比着針腳是誰的。
莊思顏當然不會拿這些玩意兒了,但是她看到安太后的臉色變了,所以就很滿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冷宮。
這群廢物啊,東西給的那麼明顯,竟然兩天過去了都查不到蘭貴人的頭上,還得自己去提醒,真是為他們的智商捉急。
不過她前腳剛走,安太后就把蘭貴人請來了,先拿了香袋給她認。
自然是她的沒錯,蘭貴人也認了。
然後才把那包藥,和巾帕一起給她。
蘭貴人一看,當場就嚇暈過去了。
那巾帕上繡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但是姿勢嘛,就有點曖昧了,而且旁邊還提着兩句詞:「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至於那包藥,更是墮胎流產之佳品。
這些可不是莊思顏冤枉蘭貴人弄的,她窩在她宮裏幾天,就是為了查點名頭出來,好治她的罪,當然不會做假了。
蘭貴人在沒入宮之前,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相好,無奈宮裏新帝大選,只要未出閣的女子都得送來,所以她父親只能讓她斷了念頭,安心在宮裏待着。
要是在宮裏待的日子很好過,估計蘭貴人也不會思想出軌,可是她一點也不好過,除了進宮的那天見一面皇上,後來就只能遠遠瞧一眼,連靠近都難。
對於正值情竇初開,又有相好的一個女孩子,這個時候是比較難熬的,就把自己的苦向外面的情郎透漏。
一來二去,兩人舊情復燃了,也算是解了蘭貴人的心焦之苦。
卻沒想到這事竟然一下子被翻出來,而且證物齊全。
只要皇上去查,很快就會找到那個男人名叫高寒,而蘭貴人的名字叫蘭楓。
至於那些藥,也是那男的傳進來的,他的本意是不讓蘭貴人有孕,將來有一天,他有能力了,就想辦法把她接出宮去。
但是蘭貴人留着的目的,可不是只為這些,她不能懷孕,這宮裏的女人就都別想懷孕吧。
事情到了這份上,蘭貴人是救不活了。
報到凌天成那裏,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處死。
蘭貴人,還有一串給她傳信的人,包括高寒,連帶着她的家裏也一起下了大獄。
至於蕭貴人,被證實了冤枉,但東西在她那裏找到的,怎麼也說不清楚,打挨的不冤。
不過這一頓打後,皇上也開了口,她的禁足解除了。
榮嬪得知這個消息,差點把銀牙咬碎。
莊思顏則是微微一笑,看着蘭欣完全好起來的臉說:「這下沒人跟你爭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