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張那裏回來,丁乙去了袁真的家,自從夢幻劇場那件事後,袁真就沒有找過丁乙,丁乙到他家裏之後才知道原來是袁奎當時受到了驚嚇,這兩天都在生病,袁真在家裏照顧他。
丁乙看到那個以前整天都膩着他們的少年,面色潮紅,雙眼深凹,還不時地咳嗽,心裏也很是不好受。
袁真這段時間也在學習傀儡術,他的記憶沒有丁乙那麼變態,也學不會丁乙的那個什麼聯想方法,但是他的學習態度卻比丁乙端正多了,看到老友這麼認真的在學習,丁乙感到很欣慰。
「我看到力哥和一個女的手牽手進你家了。」袁真突然對丁乙說道。
「嗯,」丁乙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嗯了聲,袁真覺得很奇怪。
「這可是你未來的大嫂,你怎麼都不好奇?你們見過?」袁真八卦道。
「阿真,說真的,我現在有迫不及待的想變強,想儘快的成為傀儡師的想法,其他的我都不怎麼在意,你知道嗎。」丁乙說道。
「你已經很厲害了不是,再說我們還年輕,有必要這麼逼自己麼?」袁真不以為意。
丁乙不可能把自己失手,被老張勒索的事告訴袁真。面對袁真的沒心沒肺,丁乙只有自己黯然。
在袁真家吃過飯,丁乙決定去南門看一下胖子江正義,當初在夢幻劇場發生的慘事,讓丁乙一直耿耿於懷。
江記五金行在城南還是很好找的,過了麗水大街那座小石橋,江記的招牌就出現在了丁乙的眼前。
丁乙穿的還是昨天換下的冰蠶絲滌雲輕衫,所以當丁乙問話的時候,店裏的夥計,非常的客氣。
得知江秉坤並無大礙,丁乙總算是吁了一口氣。
江正義得知丁乙到來,連忙從裏屋跑出來,後面一個婦人攙扶着江秉坤也匆匆來到店裏。江氏父子對丁乙都是沒口子的道謝,尤其是那個婦人還要給丁乙磕頭,這可把丁乙弄得好不難堪,丁乙那裏敢受人家這樣的大禮。
江秉坤由於還在調養身體,受不得風寒,在丁乙極力的勸說下才進了裏屋,那婦人也進去裏面去照顧他,外面就是江正義在作陪。小胖子兩日不見人也瘦了一小圈。看來這次夢幻劇場的事情對他也是一次無比沉痛的人生經歷。
江記主要是賣一些鐵製的五金百貨,像什麼薄鐵皮、鐵釘、鐵絲、鋼鐵絲網、家庭五金、各種工具等等。
丁乙發現江記賣的物件都有一個『江』字,看來江記應該還有一個鍛制工坊,問了江胖子,果然如此。原來這江記的主體在棋山,那裏有他們江家的礦山和作坊。
在一個敞開的大木箱裏,丁乙看到了一大塊的磁鐵,吸附着很多的鐵釘。這引起了丁乙的興趣。
「這是磁鐵,你不知道嗎?」江胖子好奇的問道。
「我知道磁鐵,可我對這磁石為什麼能吸引這鐵器感到好奇,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我知道,原先有個叫磁母的人,她很愛她的小孩……」江胖子這是在把民間傳說當成事實來說了,丁乙都要為之傾倒了。
「除了這種民間傳說,就沒有其它合理的解釋麼?」丁乙又問道。江正義表示其實他也不知道。
看丁乙對這磁石很感興趣,江正義決定送丁乙幾塊磁石,丁乙高興的接受了。
回到家裏,家裏只有丁力在家,那個叫佳慧的女孩子已經走了,和丁力點了點頭,丁乙就又開始了他的研究,這幾塊磁石帶給了丁乙很多的樂趣,同時他也在玩耍的過程中發現了磁極的現象和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磁現象。還發現不同的距離受到的磁力大小也不同。
丁乙把自己熟悉的一切東西都拿來,看磁石對它們有無磁吸作用,丁乙很想弄懂到底這磁石裏面到底藏着什麼魔力能夠吸引鋼鐵。不過這顯然是沒有結果的。
丁雲的回家,宣告了今天,一天就快要結束了。
丁乙決定和丁雲開個小玩笑,他神神秘秘的把丁雲喊道他的房間,正色的告訴她,他覺醒了,還向她展示了他隔空取物的神通,其實只不過是用磁石在搞鬼作弊,這一下還真的把丁雲給唬住了。
看到丁雲一臉的迷瞪,丁乙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不過很快就被下樓的丁力拆穿了把戲,惹得丁雲一陣追着丁乙瘋打。
吃過晚飯,丁乙又開始了他的研究。突然仿佛是一陣福如心至,丁乙想起了那些念師,他們的那種隔空取物,和自己作弊用磁石吸鐵,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呢。
這個問題一被提出,諸多引申的問題也就浮現出來。
如果我們人也是一個大磁鐵的話,那麼隔空取物就說的通了,所謂修真就是通過修煉,使得自己的磁場變強,能夠影響的範圍變廣。甚至是同化對方。不過那些五行修士的神通好像用丁乙的這個磁場理論好像還是解釋不通。還有那些五感神通的解釋也很勉強。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很好的思路,自己現在的知識還比較淺薄,認識還有待提高。也許能夠完善這個理論。
丁乙爆發出極大的熱情,用筆記錄下自己認為有用的想法,解釋和推論。丁乙又聯想到了那些陣法,《陣法原理》一書講述的一個基本理論,那就是元石蘊含着能量,不同的元石蘊含的各種性質的能量,陣法就是一個汲取能量,轉換、釋放能量的介質。可是為什麼陣法能夠汲取元石中的能量並且釋放能量,《陣法原理》並沒有闡述。如果修真者可調節自己的磁場變化,影響和改變甚至控制要驅使的修真物品,那麼這一切這一切是不是也能解釋得通呢?
疑問越來越多,都是丁乙認為自己應該是找到了解開陣法秘密的鑰匙。
可惜自己沒有那麼多的錢,不然丁乙真的很想親自去拆解幾件修真物品,研究一下能量轉換的問題。
小匣子又被拿了出來,所有的傀儡都被拆解成了零件,一個個簡單的陣盤都被取出,丁乙仔細的觀察這些陣法的結構,甚至拿出工具改變這些陣盤的佈置,整個夜晚丁乙都在搗鼓着這些陣盤。
早上吳淑惠叫丁乙起床的時候,才發現丁乙昨天一晚上沒睡。丁乙的臥室里到處扔的都是傀儡的各種零件,丁乙坐在地板上,頭髮蓬鬆,雙目帶着血絲,似在思考什麼問題。
吳淑惠剛要走進房間,就被丁乙給厲聲制止了,原來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零件,也是丁乙有規律、有系統的擺放着的。
吳淑惠被丁乙這一叫嚇了一跳,看着丁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又是生氣又是憐惜。
「小乙,你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你這麼快就不要這些傀儡了?這些可是人家多多大師的一片好意,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這些個傀儡每一個都值上百的銀元呢。今後你怎麼跟多多大師交代?」吳淑惠呵斥道。
說罷又準備去收拾,結果又讓丁乙阻止了。
「媽,我在設計新的傀儡,這些東西您都先別動,我會處理的,您先出去,這裏我自己來收拾。」說完還是把吳淑惠轟出了房間。
吳淑惠跟丁肇鼎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丁肇鼎覺得這實在是荒唐。作為丁氏家族的掌舵者,作為這個書禮傳家的書香門第的繼承者,丁肇鼎雖然自小失孤,沒受過很好的教育,但是骨子裏還是有重振丁氏家族,光大門楣的執念,這也是為什麼寧可自己一家人債台高築,也要供丁力去讀書的原因。
對於丁乙,他是從小就不甚喜歡,主要就是因為他認為丁乙有些離經叛道,不是個安生的讀書人。
讓丁乙輟學去打工,經濟的原因當然有,這種思想觀念作祟,也是一個主要原因。甚至把丁乙弄回來的修真物品給了丁力,不跟丁乙說一聲,也有着這樣的原因。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只有正兒八經的讀書,出人頭地,在丁肇鼎看來才是一條正確的路。
丁乙還在完善他的猜想,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地板上,嘴裏叼着一支筆,地上的稿紙胡亂的擺放着,上面全都是些各式的圖形線條。丁肇鼎闖進來的時候,可以說沒有一點徵兆。
劈頭蓋臉的就是幾巴掌,打得丁乙莫名其妙,地上的零件也被丁肇鼎踩踏的零零落落,完全不成型。稿紙也被撕得粉碎,散落一地。
丁乙一下子懵了,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為什麼會痛打他,這個時候應該哭出來,可是他卻沒有哭出來的感覺。他只是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父親要打我?』,『為什麼自己的努力和辛苦父親看不到呢?』。
屋子裏的動靜太過劇烈,吳淑惠趕了進來。一進屋就看到滿地的狼藉,丁肇鼎胸口像拉風箱似的劇烈起伏,丁乙則像一個傻子一樣跌倒在牆角。
「好好教育就行了,你怎麼還動手了,他還是個孩子,說道說道把他的那些彎彎繞繞的糊謎思想改過來,不就行了,你怎麼就打起孩子來了……」吳淑惠連忙上前勸阻。
「慈母多敗兒,這就是你平素教育的結果。丁乙我告訴你,我要是再看到你搗鼓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兒,我就打斷你的腿。」丁肇鼎怒喝道。
「聽到沒有?」丁肇鼎再次怒吼道。
丁乙茫然失措的望着父親,母親,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丁力和丁雲在門口觀望着,都嚇得不敢說話。
丁乙雙手抱胸,蜷起了腿,這一刻他感到害怕極了,這種骨肉之間的疏離感,讓丁乙感到了無比的陌生,害怕,又感到無助。
「你少在那裏給我裝可憐,起來,給我站好了。」丁肇鼎還是有些不依不饒。童年的陰影有時也是個循環,小時候丁肇鼎是個被欺負的對象,現如今他卻成了施暴者。
吳淑惠連忙護住了兒子,把家裏人都轟了出去。
吳淑惠到底講了什麼,丁乙根本無心去聽,他的右耳一陣陣轟鳴,那記耳光讓他短時的失聰,腦袋暈沉沉的,臉上和肩膀上也開始火辣辣的疼痛。但這些都比不上他心裏的傷痛。
吳淑惠把丁乙扶起來,看到丈夫在兒子臉上的手印,也不禁有點心疼。不過想到要是丁乙能從這次的挨打中吸取教訓,那麼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把丁乙安置在床上,胡亂的收拾了一下丁乙的屋子,安慰了丁乙幾句,吳淑惠也退了出去。
一切又歸於平靜。丁乙在自怨自艾的傷感中,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傍晚丁雲回家,丁乙還在熟睡。對弟弟這個樣子,她也是覺得有點心疼,不過這都是父母的行為,做子女的也不好置喙。把丁乙搖醒,面前的這個青澀少年,一臉的恍惚,一邊的臉已經紅腫,腫脹的老高。看到丁雲只是弱弱的叫了聲「二姐」,就又要翻身睡去。
「小乙,別睡啊,二姐給你帶回來你最愛的糖芯果子,快起來吃啊。」丁雲說道。
丁乙並不理會,仍然繼續他的睡覺。
等到晚上和丁肇鼎回到家中,做好了晚飯再要丁雲去催他起來,丁乙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丁肇鼎火了,又要衝進去揍人,不過被吳淑惠攔了下來。
吳淑惠親自端着碗進屋要丁乙多少吃點,丁乙只是默不作聲,末了,吳淑惠把食物放在書桌上,轉身離開了。
「你不要太寵溺他,他餓了自然會吃,我可跟你在路上都說好了,在這事上,你得聽我的。」丁肇鼎勸告吳淑惠道。
月落日升,又是一個新的早晨,吳淑惠惦記着兒子,起床後就先到了丁乙的房間。
書桌上的食物沒有動過的痕跡,這還真是個性子和他老爸一樣拗的傢伙呢。又勸了半天,丁乙還是沒有動靜。回來跟丁肇鼎一說,丁肇鼎冷笑道:「他想跟我鬥氣呢,你別理他,他撐不了多長時間的,相信我,這事我心裏有數。」吳淑惠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但還是盲信了丁肇鼎的話。
可到了晚上,她的那點信心就不那麼堅持了。畢竟丁乙已是三天三夜粒米未沾,滴水未進,這讓她對老公的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而這時的丁乙也已經開始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