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名利兼收
刷地一聲打開摺扇:「我隨便舉幾個啊……」
「如果借用遠航演習為名,用乳獅號來運送設備,這運費,就算是朝廷給我們省了,當然這筆運費,貴國還是得給,最起碼,丞相一半,我一半。」
「這套設備,報給司徒是三百五十萬貫,給遼國的價錢肯定不會低於這個數,但是三套同產,成本必定會大減,宗室們不給點回扣表示表示,他們好意思?」
「不過這一筆,我就不和丞相分了。」
王經有些不滿:「這不好吧?」
趙仲遷哈哈大笑:「我瞎給丞相報個數,丞相也不知道啊?就不用自尋煩惱了吧?你的那份,咱另外找轍。」
王經手心有些冒汗:「郎君講來。」
趙仲遷說道:「如果是丞相主持這件事兒,咱就給個評估價,四百五十萬貫。」
「這個事情是大項目,涉及到的設備、圖紙,非常之多,錦州的工業基礎和金融基礎算是遼國最好的,丞相不妨選些能人攢個團,成立一個商行,專門負責為遼國引進設備。」
「這個商行負責和大宋談判,除了正常的佣金,丞相還可以奏請貴朝陛下,每談判下來多少價錢,商行可以從節約的錢財里抽取多少作為獎勵,以激勵他們努力為遼國爭取利益。」
「我們假設這個激勵是兩成,如果商行能夠將價錢從四百五十萬壓到三百五十萬,可就為貴國節約了整整一百萬貫,合得佣金多少?二十萬貫。」
「這二十萬貫,丞相是不是拿得清清白白?」
王經不由得心花怒放,趙仲遷一定就是唐四郎,看看人家做生意這手段!
卻聽趙仲遷說道:「不過這些,都是小頭。」
運費佣金,加起來不下三十萬貫了,還是小頭?!
「丞相要知道,大宋是不會收絹鈔的。」
「啊?對啊,那這生意不是做不成?」
「怎麼做不成?」趙仲遷一臉看小白的樣子:「沒有絹鈔,這不還有歲幣跟舶來錢嗎?」
「這個……」
「丞相,以往歲幣,遼國拿去不過是賞賜之用,如今遼國已經行了分粟之制,這歲幣的作用其實已經大減了。」
「這筆生意要讓兩邊都做成,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七年的歲幣來購買!」
「大宋最重臉面,能用這種方式免去七年歲幣賞賜,朝中諸公才不好阻撓,宗室遊說也更有把握。」
王經都驚呆了:「這不是……我大遼一文不出,白得三百五十萬貫的設備?」
「七年!」趙仲遷不禁翻起了白眼:「你們陛下能等這麼久?」
「那怎麼辦?」
趙仲遷說道:「國庫沒錢,可民間有啊,遼國沿海諸州,舶來錢何止三百五十萬貫?」
王經已經有些暈了:「那也是人家的錢啊?」
趙仲遷說道:「這就是豐錦錢莊的功能了,遼國可以委託大宋,印製三百五十萬貫的舶來債券,或者叫建設債券,總之不管叫什麼吧,以七年歲幣為抵押,將之發賣給商賈們,規定只能用舶來錢購買,不就可以了?」
「他們會買?」
「給利啊!司徒訂購的高爐,那是日產萬斤鐵料的傢伙,一個廠三個爐,一天就是三萬斤。」
「一斤鐵料就算只賺百文,一天就是三千貫,一年利潤就是一百一十萬貫。」
「這個鋼材預計三年就能回本,就算給商賈們一半的利息,五年時間就收回全部投資了。」
「本來七年才能投產的鋼廠,如今只需要一年就可以投產,投產五年收回投資,是不是大功勞?」
王經點頭:「有五成利,商賈們定然樂意,老夫有把握籌集三百五十萬貫舶來錢,支付給大宋。」
「給什麼給啊?那就一噱頭!遼朝對大宋,只以七年歲幣來支付,對內則通過發行債券,收取到三百五十萬貫舶來錢,自由使用到鐵廠出鋼為止!」
「有了這三百五十萬貫,數年之內,丞相能不能給遼國再造出幾個產糧之地?這一進一出,丞相又給國家賺了多少錢?省了多少錢?」
「可這還是沒咱們的啊?我讓豐錦錢莊出資認購債券?或者買地改田?」
「怎麼能這樣?」趙仲遷再次翻起了白眼:「認購債券,丞相想讓貴朝陛下知道你富可敵國?買地改田,那得多久才能回本?不怕讓御史彈劾到灰頭土臉?」
王經打了個哆嗦,連連搖頭,卻又不甘心:「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這還是啥都沒撈着啊?」
已經三十萬貫保底了還啥都沒撈着,趙仲遷聽得直樂:「丞相啊,我就問你,如果這事兒能成,這個債券,好不好賣?」
「穩穩噹噹五成利息,指定好賣。」
「那要是有商賈手裏沒有舶來錢,只有絹鈔,卻又想買債券呢?」
「那舶來錢會變得搶手,與絹鈔交換的價格會出現變化!等下……我們可以賺這個差價啊!」
趙仲遷點頭,樂呵呵地道:「先不說這事兒能不能成,只要透出個風去,舶來錢和絹鈔的比率立馬就會變化。」
「現在丞相就已經可以悄悄收納舶來錢了,待到消息傳出,丞相再將舶來錢換成絹鈔,這一進一出的差價,丞相自然賺得清清白白。」
「當然,要想利益最大化,那就得這事兒最終得徹底敲定,並且允許債券可以自由買賣,這樣的話,五年期的債券起碼還能搶手三年,丞相一共有四年的時間,操作鈔錢比價。」
「如果中間再出現幾次波折,比如談判陷入僵局啊,比如遭遇大風設備無法抵達啊……咱們或許還能在中間多賺幾波。」
王經快要被巨大的幸福擊暈了:「聽說現在大宋的海船不怕風浪……」
「這是消息!」趙仲遷再次拿摺扇點着王經的書桌:「只要是消息,那當然就有真有假!」
「不過只有我們才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穩賺!」
王經終於明白了,這是拿着老百姓的錢和國家的資產,給自己賺取利潤。
自己一文錢不用出,就穩穩噹噹做起三百五十萬貫的生意。
還好幾次!
無怪趙郎君說,之前那些都是蠅頭小利!
當然,這麼做其實就是從商賈身上刮油,肯定會坑死不少人。
但是願賭服輸,我管他們去死!
見王經終於明白了,趙仲遷對他拱手:「恭喜丞相,這回還要掙下天大的名聲。貴朝陛下那裏,必定看重。」
王經心想既然已經決心開始搶錢,那良心臉面什麼的早都可以不要了:「怎麼還會有名聲?」
趙仲遷訝然道:「在舶來錢價值大增的時候,王相公為了穩定國家經濟,保障絹鈔的價值,毀家抒產,將家中舶來錢拿出來與商賈們置換。」
「在絹鈔價值回升的時候,相公又將之換成舶來錢,以滿足市場和經濟的需要。」
「這就是人棄我取,人取我棄。這是怎樣的大公無私?這是怎樣的為國為民?這是怎樣的清廉高潔,視錢財如糞土?」
「什麼?」王經兩眼都已經直了:「還……還可以這樣解釋……」
趙仲遷將兩樣東西取出來放到王經的書桌上:「為了你我的共同利益,以堅貴朝陛下之心,送給丞相三樣禮物。」
一根是光滑白亮的鋼棒,上邊套着一個鋼輪子,一套是古怪的刀頭,一塊是金光閃閃的懷表。
趙仲遷說道:「這三樣東西,一件能夠說明我朝機床軸承的強度,一件能說明刀具的硬度,一件能說明加工的精度。丞相帶去給室尚書看看,他一定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