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混過高三的日子 第四十八章：抹掉四班
九月一號
每一學年的起始點
平靜一如往常
只是新學期而已
下午
校長辦公室
簡短的會議桌前坐滿了高三級部文科班的每一班的班主任，一個沒有落下，他們或微笑，或緊張，他們不知道這個緊急會議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要講什麼會發生什麼？
老態龍鐘的老校長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嚴謹肅穆。
「新學期的各項事宜得以安排妥當，這是你們辛勤耕耘的功勞，我首先感謝各位老師，我也終於有時間坐下來與各位老師聊一聊，當然，我要恭喜你們又迎來了新一屆的畢業班，他們朝氣蓬勃，奮發向上，我希望諸位老師再接再厲能再多培養出幾位重點本科生，以澤養我卓雅學子，耀我卓雅之光輝，我在此謝謝大家了」
端坐在桌下的文科班主任們陪着笑稀稀落落的鼓掌，校長老臉上卻突然沒了笑容他語鋒堅冷一轉。
「今天我們閒話少敘」
「我們今天開這個會得目的，是主要討論一下四班分班的問題」
老校長沒有看眾位班主任一眼的反應，各班班主任先是面面相覷，隨後便自然了，四班分班是他們早已預料的事情，這些垃圾再不分類恐怕真要爛透了，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覺得匆忙了些，再看人家四班班主任都沒有過激的反應，何況是其他班主任呢。
「這一屆剛升入高三的學生，自打招上來，我和諸位老師傾注了許多心血和精力，這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否認你們的成績「
「但是，我清楚的記得從高一到高三這三年內，四班，總共分了三次，只有第一次是正常的，高一下學期文理科分班，那個時候所有的班級都在融合」
「第二次是高一下學期，好端端的一個七十多人的班級居然跑了三十多個學生，無奈只好分了，這第三次也就是今天，我始終想不明白，『四班』的結果為什麼總是要分？第一個四班分了，我找班級頂上去，分了再找班級頂上去，可是根本的問題解決不了，到底是這個『四』字不吉利，還是人為的原因，我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細講」
「作為學校的校長，我懇求在座的諸位班主任能再多加強一些責任心，多一些恆心，耐心和愛心，把一些事情做得再到位一些，我老頭子求求你們了」
「當然四班走到今天的局面，責任不在各位，而是怪那個禍水李浩仁，四班一手的毀在他那裏，他是要負責任的，當然我這個校長也脫不了干係的，所有的忙於會考，忙於招生都是藉口」
「長話短說」
「我希望各位班主任以此為鑑，痛定思痛，我絕不希望下一個四班還是這個結局，你們有沒有信心把這最後一年帶好？」
老校長拍案而起，面色難看
「一定要下決心」
「有」在場的班主任異口同聲的堅毅的回答道，他們知道這是老校長最願意聽得。
「好，既然這樣，我還要謝謝各位老師支持我這個老頭子的工作」
老校長誠懇的深施一躬，然後重新坐下。
「下面我要根據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把四班的學生分到你們各個班級去」
「一班表個態吧」
一班班主任張大峰抬起頭，像是驚醒一般，『四班的垃圾學生去我們班，你想害死我啊』他心裏想卻不敢表現出來。
「我們班雖說是重點班！但我還是全聽校長的安排」張大峰沒有底氣的說道。
老校長聽了他的廢話瞪了他一眼，他隨即表態
「根據我們班現在的情況，可以容下三至五人」
「好，一班分四個，而且挑學習最好的」台下的班主任差點笑了，最好的，四班有好的嗎？全他媽的差不多一樣爛。
「二班，班主任，李雪晨說說你們班吧，張老師給你帶了個好頭」
「我們班，只要兩個，多了也容不下」她心裏想，你個老變態，你千萬不要亂搞，我花費了那麼多心血好不容易帶出個好班重點班，突然要來幾個差生中的渣子拖班級後腿，你瘋了吧，老娘一個都不想要她要不是給校長打工，她會殺了老頭子的。
「不，四個，同一班一樣」李雪晨不滿到了極點卻欲言又止，差點氣瘋了，人家是校長，有氣憋着吧。
「三班班主任林學義你怎麼說」
林學義難為情的撓撓頭，沉默數秒之後，緊張的說道：
「校長，我提出個異議，我是在考慮，我們三班是藝術班，步入高三後所有的藝術要全天候的開課，還有一部分學生全國各地的外出取經學習，事實上三班是空的，分來幾個學生倒是不要緊，關鍵是誰來教他們呢？總不能，幾位文化課老師圍着幾個學生轉吧，那樣的話……」
老校長一聽這泄氣的話頓時火光上了頭。
他『啪』的一聲把四班的分班名冊摔到了林學義的面前，眾位班主任先是嚇了一跳，心裏不服卻老實了許多
「林學義，有本事你來分，你有什麼好辦法，按你的道理分」老校長心裏清楚，看他們一個個嘴上說的好，心裏都憋着一股怨氣呢！可是你總不能讓一個老頭子管理幾個四班的賤學生吧。
林學義倍感羞辱的拾起分班名冊送回了校長的辦公桌上回去重新坐好，臉變成了醬茄子色
「四班班主任，楊龍老師，四班要分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或者說有什麼好的建議？」
「沒有，我只希望他們能好好的」短暫的相處有了感情，楊龍禁不止掩面哭泣，他知道四班的學生只是一群可憐的孩子。
「五班，說說你的看法」
劉鴻亮看到林學義的下場聰明了許多。
「我們班能容下八至十人，多多益善」劉鴻亮的話很明白，一個教是教，一群羊也是放，反正都是普通班，一路貨色，哄着別惹事得了。
「好，就這麼着，五班分它八人，剩下的全分到三班去，散會，明天你們跟我去四班領人」
決定四班命運走向的會議悄無聲息的進行完了，老校長大手一揮，四班便要覆滅，
四班的差生們還是像往常那樣臭屁打鬧，他們誰也不知道，他們已無權主宰自己去向，因為校長室那早已安排好了，他們也不知道在這背後發生的事情，四班的垃圾他們誰也不想要，甚至是一個垃圾桶的位置都不想留給他們，他班的班主任都是被逼得，強迫的，無奈沒有辦法，可是差生恰恰需要的是一個垃圾桶，一個可以裝下他們的垃圾桶就可以了，如果可以把四班那三十幾個垃圾扔一個垃圾桶最好……
九月二號，所有四班的學生永遠銘記的一天，從今天起，不應再叫他們差生了，四班——差生班，馬上要不復存在了……
午後的第一節課，年邁的老校長和楊龍神色凝重的走進四班教室，楊龍請校長入座講台後，自己退到了門口。
「下面有請校長為我們開個班會，大家鼓掌」
差生很聽話傻呵呵的鼓起掌，他們中誰也沒有覺察出老校長這是來給他們分班的，校長給比較亂的班級開個班會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差生們天真的以為老校長這是來安慰他們躁動不安的心的，他們個個像是得到上帝恩寵似的大都興高采烈的搖頭晃腦的鼓掌。
老校長拍手示意停止
「四班的每一位同學們，今天我給大家開一個特殊的班會，你們四班之所以走到今天，是李浩仁把你們給害了，把你們害苦了，我不是想讓你們憎恨誰，但他確實是教師中的敗類，他就是個混蛋，好好的一個班級給我搞垮了……當然我也有責任，用人不當，包括，會考，暑期招生忽略了你們四班，在這裏，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是，我不可否認，你們四班相對其它班級是亂了些，可是你們這個班是有好學生的，有市級優秀班幹部，有重點班出來的好學生，而且我清楚得記得你們這個班，有一次的數學成績的竟然超過了重點班，普通班超重點班，這是卓雅建校以來空前絕後的一次，數學成績尚能如此之好，如果再有個好的班主任，今天的局面便要改寫了，你們是重點班，一班二班恐怕是普通班了」
四班的學生最喜歡聽罵李浩仁的話了，他們以為校長這樣講李浩仁是為他們打抱不平伸張正義的，加之一系列安撫的話，他們覺得老校長雖然暴力了些，還是有人情味的，幾句話就把他們說美了。
誰也不曾想老校長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四班的差生拿下，不得不說是老奸巨猾，他覺得是火候了，是該給四班學生澆冷水的時候了。
「而現在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你們三十幾人已經構不成一個完整的班級了，所以經過校方的各種考慮，我們要把四班給分了」
差生們聽到這些話後沒有表現出任何過激的反應，像是他們早前知道那樣，每個人都異常的平靜，出奇的平靜，連楊龍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傻了眼，一個班級分了和一個家庭的家破人亡是一樣的，他們居然無動於衷他們是傻了還是瘋透了，殊不知，最不想四班分得是他們，最想四班分開的也是他們，他們沒有怨言，沒有抱怨，有的只是欣然接受。
「韓雨晨，重點一班」
「東野健，藝術三班」
「林婉凝，重點二班」
「陳路陽，普通五班」
「我，三班」
「吳浩田三班」
……………………………………
校長匆忙的讀完分班名冊趕緊的離開了，他害怕四班的學生萬一醒過來胡鬧，他無法收場，他想得太多，四班的學生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他前腳剛走，各班班主任包括各班班長後腳便不情願的出現在四班門口。
「分到三班的學生跟我走」三班班長趾高氣揚的大聲的喊道，聲音中充滿傲氣。
「五班的跟我來……」
他們的喊話音未落，前幾排的女生像是早有準備，她們懷抱着厚實的課本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四班教室，她們像是對四班和對四班的人一點眷戀和留意都沒有，本該是相擁哭泣的場面，卻道是平常的散會。
「你們不能走，你們要留下，校長騙了我們，他是個騙子」幾個四班根深蒂固的男學生想要阻止女生們，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眼睜睜的看着四班的學生一個個決絕的離開教室去向其它班級，他無力的站起身把收拾在懷裏的課本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轟隆』一聲書本落了個滿地。
「真他媽活該，我早知道會有今天,都是他媽的自己作得，怨誰啊!」
「我，我早他媽的看你不順眼了，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那幾個學生紅着眼想把我大卸八塊的給吃了。
「重點班出來的了不起啊，你就可以看不起我們，**的早盼着四班分了，好，現在你如願以償了，四班終於分了，可是你能回重點班嗎？你被分到了三班，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渣子！」
我面對如此要命的羞辱沒有失去理智，他強壓着怒火和對一切的不滿，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四班曾是他們這些差壞學生的搖籃，四班沒了，他們沒了用武之地，他們害怕不敢面對是正常的。
「幾位，醒醒吧，四班徹底沒了，作為同學，我希望你們活得現實點，剛才你們也親眼看見了，校長讀完分班名冊，他們一個個頭也不回的都走了，誰猶豫了，誰想留下了，因為他們從骨子裏厭倦四班噁心自己，因為我們的大學夢葬在了四班，這不是我們自己作得是什麼？如果以前我們好好的，四班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可是到了今天四班再不分我都怕死在四班裏」
「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問問自己，你對四班還有什麼眷顧，你如果也是混畢業證的，你早該走了，你為什麼還會留在這裏？想想吧」
「我想告訴你我會回到重點班的」
幾個學生再也說不出話來，分班已是既定事實，不接受能怎麼辦，想鬧的立馬滾蛋。
藝術三班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他高一年級分文理科前最好的兄弟陳志豪就在三班，聽說我分到了三班，陳志豪叫來了幾個藝術生三下五除二的把我的書本東西搬到了三班。
我站在四班門口望着這本就不該屬於他們的教室發起呆，雖然只呆了兩個多星期時間的新教室，可是它承載了太多情感的東西，他覺得有太多的不舍……『戴亦柔，孟樂宣，王俊傑，豐華……你們走了真好，不再經受苦難和折磨……而我卻要背負四班所有的原罪在困難與苦痛中繼續前行，從被上百人毆打，到今天分班，我想你們』。
四班沒了，那個曾經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家沒了，匆匆得，沒有任何徵兆的沒了，他轉過身禁不止淚如雨下，對四班愛恨交織的淚水如泉涌般流出，像是可以流滿校外的池塘，他收不住淚卻又不能不去三班報道，他去到水龍頭任由流水沖干他臉上的淚，去吧，孩子，三班在等着你，無論好壞，它都在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