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襄九郡,素來有天下之腹的稱號。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荊襄一地,北可通中原,西可入川中,東可順流而下虎視江東。
自古得荊襄者便可雄居於天下,進可逐鹿天下成就霸業,退可閉關自守,偏安一隅。
從古到今,僅荊襄一地便引得多少英雄心甘情願為之折腰。
不過,除此之外,荊襄還有一樣特色聞名於天下,令古今文人墨客接踵而至。那便是美女如雲!
朝廷一統天下之前,荊襄在不到百年間幾度易手,又恰逢天下大亂,因此無論誰得到荊襄都會在這裏大肆徵兵。
在過去的幾十年間,荊襄各地幾乎每年都會徵兵。如此大規模的徵兵直接將荊襄的男丁消耗殆盡。
甚至有的地方遍尋之下沒有一個男丁!
在這樣的情況下,荊襄便自然而然的出現了一個普遍狀況。那便是妻女繼承夫家財產,姊妹繼承兄長財產。換言之,整個荊襄大半財產均掌握在女子手中!
可是,自古以來,天下間便以男子為尊,家中若無男子便如同失去頂樑柱一般。
如此這般,這些掌握着大量財富的女人便想方設法的將自己嫁出去!
入得荊襄財色雙收,勝過封侯拜相三百年!這幾乎是當時外人對荊襄最多的評價。
然而凡是無絕對,有承繼良田千頃金銀珠寶的女子,更有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女子。
這是連年征戰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為了活命,這些女子能有的選擇之一便是墮入風塵!
一時間,煙花柳巷風月之地遍佈荊襄各地。
『麗華閣』更是荊襄地界最負盛名的風月之地,甚至在荊襄各地乃至全國均開有分號,除了荊襄還網羅天下美女。
襄陽城的『麗華閣』則是整個荊襄境內最大的煙花巷。
當年,竹林七賢曾慕名而來在此聚會,書寫下了一段段風花雪月!
「四公子,方妍剛剛進入襄陽,在萱蘇客棧落腳!」一名紫衣人跪倒在『麗華閣』主樓高閣之外匯報道。
那位藍衣人跪了許久,回應他的只有酥到骨子裏的嬌喘之聲和輕佻調戲之語。
「來嘛!公子,還有我呢!」
「哎呀!公子好偏心呀,人家也要嘛!」
「公子,來杯『紅塵醉』好好疼人家嘛!」
…………
笙樂交歡,污言穢語,輕佻嬉戲,紙醉金迷。
跪拜在門外的紫衣人喉結不斷涌動,充滿無盡誘惑的嬌媚之聲讓他渾身燥熱,汗涌如潮。
若不是門內的那個男人,他真想衝進去一享這人間極樂。
但是裏面那人乃是暗鴉聖主的第四位義子,暗鴉『離字門』門主林焱!
一旦自己有任何異動,立刻便會身首異處。
「知道了,着人看着就成,不必隨時來報!」陰柔中帶着冷厲的聲音自屋內穿出,匯報的紫衣男子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四公子,有個漢子和她在一起,據查,那人很可能就是吳宿!」紫衣人緊接着說道。
「哦,知道了!下去吧!」林焱風輕雲淡的說道。
「屬下告退!」
林焱喝下已經送到嘴邊『紅塵醉』後,便赤裸着身子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掌托起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嬌羞女子將她拉至身前。
輕撫着胯前那雖然已經被他玩弄的有些筋疲力盡凌亂不堪卻又吹彈可破的嬌嫩臉頰,喃喃說道「吳宿!原來當年的『鬼獄金剛手』還活着!」
意猶未盡的將胯前的女子推開後,林焱便將早已擺放在桌子上的金銀玉器一把掃落。
叮叮噹噹的散落之聲還未停當,一片哄搶之聲便開始與其交織。先前被林焱粗魯拖拽的女子也是毫不在意的吐出口中的污穢爬進人群之中瘋狂搶奪。
萱蘇客棧開在襄陽城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
沒有人知道萱蘇客棧的掌柜究竟是誰,人們每日能看到的不過兩位賬房和五位雜役。
但是,卻很少有人會來找萱蘇客棧的麻煩。
曾經有膽大妄為者在萱蘇客棧放肆,結果被打斷全身經脈如死狗般隨意扔在襄陽大街。
吳宿陪同方妍在大堂坐定,隨意叫了幾個特色小菜便吃了起來。
「這菜沒有江大哥做的好吃!」方妍吃了一口便撅着小嘴說道。
吳宿憨厚的笑道「江兄的母親出自江東廚神世家聶氏!江兄深的其其母真傳,廚藝自然了得!」
方妍的眼中滿是驚艷,她有些激動的說道「這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聶家以善於各種菜系而聞名於天下,自大漢明帝劉莊開始,聶家便世代受皇室之邀入宮,為皇室打點宮廷盛宴。
到了桓帝劉志之時,因桓帝寵信閹黨,放任其為禍天下,聶氏便以家傳荒廢,恐折皇室之尊為由不再入宮。
到靈帝劉宏之時,宮廷之中更是荒淫無度,天下民不聊生,怨聲四起。聶氏便舉家遷往江東。
後來,孫氏執掌江東,誠邀聶氏出山,聶氏便再度名動天下!」
吳宿向方妍抱拳說道「方姑娘真是博聞強記,知之甚廣。不過,聶氏遷居江東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年的兩次『黨錮之禍』(1)都牽連到了聶氏。聶氏子孫在兩次禍亂之中均有喪命入獄者。哎!是漢廷冷了聶氏的心呀!」
方妍不禁感慨到「我聽父親說過黨錮之爭,真沒想到聶氏竟然也受到了牽連!怪不得漢家會丟了天下!」
吳宿嘿嘿笑道「天下交替與咱無關,咱只管飲馬江湖,對酒當歌!」
說罷,吳宿便拿起酒碗舉在半空之中。
方妍嫣然一笑,拿起她那與吳宿不成比例的小巧酒杯和吳宿碰杯。
「吳大哥真是性情中人!小女子當捨命相陪!」
兩人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盡飲杯中之酒!
兩人談話之間,客棧來來往往依舊是一片高朋滿座之相。
再過不久便要宵禁了,這萱蘇客棧竟還是如此興隆,其知名度可想而知。
只不過在角落之中,不斷有目光向方妍他們掃過。
酒足飯飽,吳宿便陪同方妍回客房歇息。
到了方妍房間門口之時,吳宿突然輕聲說道「方姑娘,今夜睡輕些,我們可能已經被盯上了!我就在隔壁,若有事喊我一聲即刻!」
方妍滿心感激的欠然說道「多謝吳大哥了!」
藍拓和方振鳴一行眼看就要到襄陽了,但是方振鳴等人有重傷在身,即使藍拓的靈藥神奇,一時間也無法令方振鳴等人痊癒。
僅有的一匹馬只能讓給那名傷的最重的鏢師。
一路疾行之下能到這裏已經是奇蹟。
藍拓眉頭微皺,看着已經氣喘吁吁倒地不起的方振鳴一行人,無奈的搖搖頭。自己管這閒事做甚!
但想起方家鏢局的人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拿了錦盒裏的血玉姪才橫遭禍患,又是於心不忍。
按方振鳴所說,襄陽城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龍潭虎穴,若方妍真的去了襄陽,此時定是命懸一線。
而藍拓又不能輕率的將方振鳴等人丟在荒郊野外任人追殺。
一時間,藍拓頓時愁容滿面。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方振鳴等人送去梅塢,但是先不說一來一去耽誤功夫,梅塢多年來也是有着自己的規矩,從不過問江湖之事,也絕不捲入任何江湖紛爭。
藍拓想起曾經阿姐對自己的百般叮囑,決不能為梅塢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振威鏢局的事情,藍拓不明白為什麼連暗鴉都卷了進來,甚至還有朝廷的身影。
雖然藍拓已經將血玉姪還給方妍,但這件事終究和自己拿走血玉姪有關。
就算藍拓可以安然的置身事外,但這絕不是他的性格!
只是他當下確實有急事要辦,他現在只想快點到襄陽確保方妍無事之後再去將自己的事情給辦了。
然後他便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振威鏢局的事件當中。
也許是藍拓從小受盡恩寵,又或者是他一身『燕凌天』神功獨步天下,他根本不懼這世間的一切!
「少俠!」方振鳴拖着有些虛弱的身子對藍拓說道「少俠大可不必理會我等!因為那錦盒我方家很可能就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走鏢的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這樣的下場我們也是認了!但求少俠保住妍兒的性命,能夠讓她安然回到漢中,方振鳴即使粉身碎骨,也會報答少俠的恩情!」
說着方振鳴從自己腰間取下一塊腰牌遞給藍拓「少俠可將在下的腰牌交給妍兒,告訴她『寒槍翎羽甲三千,百鳥朝鳳動九天』,她會明白的!」
方振鳴知道,藍拓帶着他們這樣慢騰騰的趕路,怕是已經錯過了襄陽城門關閉的時刻。就算是跟着進了襄陽城,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拖累藍拓。
而且藍拓的功夫方振鳴是見過的,憑他的輕功,即使城門關了,想進襄陽依舊是易如反掌。
藍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懇切的方振鳴,挑了挑眉毛接過腰牌說道「誰要你報恩,小爺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們就在此等候吧!對了,前方有個山洞,你們可暫避一時!還有,把我的馬看好,若弄丟了,休怪我劍下無情!」
說罷,藍拓腳下生風,一聲燕鳴之聲響徹天際,他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方振鳴滿懷感激之情看着藍拓消失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他當然知道藍拓雖言語輕佻,但那不過是年輕氣盛!
從藍拓身上他看到的是俠肝義膽,仁義無雙!將藍拓置身事內,並非方振鳴本意,
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方振鳴便支撐着站起身子,牽起白馬帶着一眾重傷之人向山洞走去。
襄陽城『麗華閣』,就算是宵禁之後,這裏的繁華也依然不減。
主樓高閣的主廳之內極盡奢華的裝飾似乎已經對這裏的繁華做出了解釋。
小山大小的珊瑚擺放在大廳兩側,翡翠屏風鑲嵌着黃金邊框,碗大的夜明珠泛着溫潤的光澤……
大廳主位之上,林焱搖着摺扇如翩翩公子般儒雅而坐。
玄黑色的錦緞長袍為他的那份儒雅增添了一份若有若無的霸道,金絲縫製的玉鑲腰帶又在霸道之上加上了華貴之意。
只不過他那鷹隼一般的鈎狀鼻子勾勒出來的陰冷與那份霸道與華貴大相庭徑。
奇怪的是他手中的那把摺扇出奇的大,燈火輝煌之下竟然映襯着奇異的光芒。
「四公子,夏哲回來了,在門外候着,等着見您!」
同樣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只不過他並沒有像林焱那樣奢侈,反而一身麻布衣服素簡平常。
不知怎的,這位公子和林焱比起來,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他的聲音也如春風般和煦動人。
林焱冷冷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白衣男子回應一聲便轉身向門外走去,沒多久便帶着有些狼狽的夏哲回到大廳。
「怎麼就你一個人哪!烏老鬼和楊孟宇呢?」
夏哲單膝下跪,身體不由的開始發抖「啟稟四公子,我們遇到了飛燕城的人,楊孟宇和烏先生已經被那人給殺了!」
夏哲剛剛說完,大廳之內一片譁然。
一隻青銅酒杯突然擲在他的面前,隨後林焱陰冷的聲音便再度響起「飛燕城?飛燕城的人殺了楊孟宇和烏老頭,居然放過你,讓你活着回來了?」
夏哲身子一顫有些結巴的說道「公子恕罪,那人好像和烏先生有什麼過節,一直緊追不放,屬下才得以僥倖留的一條狗命回來報信!請公子明鑑!」
若夏哲知道藍拓根本就沒有殺他的興趣,甚至對暗鴉毫無懼意,那麼他一定會羞憤致死。
林焱怒氣剛想發作,一旁的白衣男子便對他說道「公子,夏哲的輕功放眼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追的上,看他的樣子恐怕已經受了很重內傷,能夠冒死回來報信足見他忠心耿耿!還請公子寬恕於他!」
林焱聽了那白衣男子的話後,便出奇的沒有再過多的追究,只是擺了擺手讓夏哲退下。
夏哲退下後,白衣男子便抱拳對林焱說道「公子,天底下能夠以一人之力同時對抗烏冥封、夏哲、楊孟宇三人的恐怕是寥寥無幾,不管那人是不是飛燕城的人,起碼我們知道有一個絕頂高手參與到了這件事情當中,不得不防呀!」
林焱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是飛燕城的話可就真的有些棘手了!不過飛燕城久居大漠,怎麼突然插手中原的事情?」
白衣男子回應到「現在看來,我們只能等到烏先生回來再說了!」
林焱的臉上不禁充滿了厭惡「那個老不死的鬼東西,真是噁心!對了,方妍那邊怎麼樣?」
「公子,蔡斌已經去了!」
林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告訴蔡斌,如果血玉姪在方妍手上,就殺了她,拿回血玉姪!」
「是,公子!」
林焱伸了個懶腰剛準備離開,忽然看到那白衣男子有些猶猶豫豫的樣子問道「宋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是的,這白衣男子正是暗鴉排名第十位的『霹靂手』宋岩恆!
暗鴉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在暗鴉中排名第二的『天雷翼』寒羽便是宋岩恆唯一的師弟,而他們兩位也是當年威震天下的『九天神雷閣』最後的傳人。這宋岩恆更是『九天神雷閣』名義上的當代閣主。
暗鴉聖主祁冥淵一共有八位義子,雖然他們每一位都得祁冥淵親傳武功,可以在權利範圍之內調動暗鴉之中的高手為己所用。然而暗鴉之中除祁冥淵外,真正的權勢卻是掌握在暗鴉的六大高手手中。
因此,對於林焱來說只要籠絡宋岩恆,便能在暗鴉之中得到寒羽的支持。這樣他便有了和其它七個兄弟一爭高下的資格!
再者,『九天神雷閣』雖然於五年前被『海棠宮』所滅,上一任閣主也死在雲海棠的『海棠天心決』之下。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林焱來說『九天神雷閣』在江湖上多年積聚的力量足可以成為一支有力外援。
而烏冥封則不同,『鬼煞門』行事本就陰狠毒辣,烏冥封更是喜愛食人心臟,因此在江湖上也多不受人待見。
若不是傳聞『鬼煞門』有一門不死奇功,暗鴉根本就不會去和飛燕城結什麼梁子。
從林焱對烏冥封和宋岩恆的態度上便不難看出兩者的差距。
宋岩恆見林焱提問,便咬了咬牙說道「我們的人飛鴿傳書來報,無常寨已經被人滅門!整個山寨已經人去樓空。」
林焱冷笑一聲說道「看來是背後的主子覺得他們沒用了!」
宋岩恆思襯了一會說道「公子,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東西究竟有沒有被無常寨的人拿走!但是能夠在我們之前去劫振威鏢局,那就說明他們很可能對我們的計劃了如指掌!
而我們的心思一直是在振威鏢局身上,我害怕……」
林焱不禁挑了挑眉說道「是呀,事情越來越麻煩了!現在看來,除了長沙王司馬乂和趙王司馬倫還有人在打那東西的主意。現在連飛燕城的人都出現了,真是不好辦!」
沉默了一會,林焱便說道「無論如何,今晚必須動手,告訴蔡斌,若東西不在方妍手上,格殺勿論!」
「屬下遵命!」
子時已過,襄陽初秋的夜不知為何格外的黑暗,在這黑暗之中不住的吹過陣陣寒風,讓這本就黑暗的夜空顯得更加寂靜。
就連萱蘇客棧也只剩下了一名在後院餵馬的夥計。
方妍胸前的傲然微微涌動,勻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