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微微飄撒,東方的天空漸漸翻起了魚肚白,盎然的生機開始慢慢回歸大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夜晚的陰寒和黑暗也被這霞光緩緩帶走,可是它帶不走的是那陰寒中的冷漠和黑暗中的鬼謀。
遠處的山包上有一處算不得宏偉的山神廟,周圍鬱鬱蔥蔥的青柏和已經及腰的野草似乎在訴說着它的荒涼。
幾隻雀鳥在樹梢上嘰嘰喳喳的尋覓着早食,茂密的青柏之間,時不時的看到幾隻穿梭的松鼠,偶爾看到幾隻蜿蜒爬行的小蛇……
它們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冬天準備着。一切看起來安靜,舒心。
「唳!」
突然間一聲兇猛的鷹隼叫聲打破了平靜,鳥兒們四散逃開,松鼠躲進樹洞瑟瑟發抖,連那小蛇也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一隻雄鷹煽動着碩大的翅膀落在了山神廟門口不斷的叫着,似乎是在呼喚着什麼。
廟門在那一聲聲鷹唳之中緩緩打開。夏侯臣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從廟中走出。
那隻雄鷹也停下叫聲乖巧的落在了夏侯臣的肩膀之上。
夏侯臣撫了撫雄鷹的腦袋從它的腳踝上取下一隻細長的竹管,倒出了一卷羊皮。
「啟稟侯爺,昨夜襄陽城發生激戰,之前的少年出手從暗鴉手中救走了方妍與吳宿。已經確定那少年昨夜施展了『燕舞凌天』!且輕功奇高,我等望塵莫及,無法追蹤。不過溫將軍已經去追了!」
將羊皮卷收起,夏侯臣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長劍抱於懷中咬着牙說道「飛燕城!暗鴉!你們還真看得起我曹家!」
話音剛落,濃郁的真氣驟然在夏侯臣周身肆虐,他腳下微微用力便向遠處疾掠而去。
經歷了一場秋雨,讓大地變得柔軟,那屬於泥土獨特的芬芳為這秋日添上了一份優雅。
方妍嬌羞的騎在一匹雪色羅馬之上,雙手抓着馬鞍,身子顯得有些僵硬,臉上的緋紅為她那本就傾城的小臉更加迷人。
一雙修長有力的臂膀環過方妍的身子緊緊抓住韁繩。不過十七歲的藍拓已經有了一副寬闊的胸膛。
方妍微微倚靠,只感覺這胸膛令她無比的安心。
「吳大哥,這事兒我想了一晚上實在想不通,不過是一塊古玉,怎麼連暗鴉都這麼在意,動輒便是數位高手,連宋岩恆這樣的一流高手都出動了!
我端詳了許久,這塊古玉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呀!」
藍拓愁眉緊鎖的向吳宿問道。
吳宿嘆了一口氣說道「俺也不知道啊!江兄弟托俺把方姑娘送到襄陽城,可是俺們一進城就被暗鴉的狗給盯上了!」
藍拓甩了甩腦袋「不管了,這裏離『藥神谷』不遠了,我們先去把我的事情給辦了,然後再回來把這件事搞個清楚!」
吳宿嘿嘿一笑「對,少城主您這事情耽誤不得!」
「吳大哥,我記得前面有個小鎮子,咱們去歇歇腳,順帶買匹馬,然後去『藥神谷』!如何?」
吳宿對藍拓抱拳道「全憑少城主做主!」
『漁江口』,一個靠着長江支流的而建的小鎮。小鎮不知是何時建立,但是從十年前藍拓第一次到這裏時,小鎮便已經在了。
這個地方靠着長江,但水流平穩,漁產豐美。鎮上的人大多都是漁民,世代以打魚為生。
每天都會有來往的客人到這裏購買河鮮,使得小鎮算得上富庶一流。
一處農家小館,藍拓三人在二樓坐定,叫了幾道店家的拿手好菜,便開始慰勞自己的五臟廟。
「嗯!不錯不錯!這家小館的水平不低呀!魚肉鮮嫩可口,色香味俱全,堪稱上品!」
藍拓咽下一口魚肉情不自禁的連連誇讚。坐在他對面的吳宿也是讚不絕口。
只是一旁的方妍很不自然的低着頭不停的揪着藍拓的衣袍。
藍拓看了一眼方妍便抓住方妍的皓腕輕聲說道「我看見了!」
在他們一旁的桌子,坐着一位身着貼身黑色軟甲的男子。他的身體全都被罩在黑色衣袍之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在他的腰上掛着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皮套,誰也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麼。
他的手邊放着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羅盤,羅盤之上全是晦澀的八卦圖案。
男子吃的也非常素簡,兩盤青菜一碗白粥,就坐在那裏慢悠悠的吃着,只不過男子僅僅只吃一個盤子裏的青菜,另一盤動也不動。
在他的對面同樣也是放着一碗白粥,白粥上面整齊的擺放着一雙筷子。看起來是在等什麼人。
這樣看來這男子也沒什麼,或許還是一個出門辦事的清廉官員。
但是,那男子身上卻隱隱透着一股陰煞之氣,而且那陰煞之中還有濃烈的死氣讓人毛骨悚然。
藍拓用餘光掃過男子,思襯了一會之後不禁皺起了眉頭,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暗鴉沒有這一號人物呀!
向吳宿投去詢問的目光,可是吳宿也是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一號人物。
藍拓再次看了一眼黑衣男子,便開始若無其事的吃東西。可能這人並不是沖自己來的。
但是藍拓的手指不由的按住自己衣袍之下的天燕冰刃。
就在這樣怪異的氣氛當中三人倉促吃完了飯。
「小二,結賬!」
「哎!來嘞!」
隨着藍拓的呼喚聲急忙上樓的店小二被藍拓拍在桌子上銀錠嚇了一笑。
那店小二吞了一口口水,拿下肩膀上的抹布搓了搓手賠笑道「公子,您這,小店找不開呀!」
藍拓嘴角微揚很是隨意的說道「不用找了,給我尋兩匹快馬便可!剩下的,就當是小爺賞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急忙將銀錠收進懷中點頭哈腰道「公子您稍坐,小的這就去!」
藍拓拿起酒杯剛剛小酌一口,坐在他對面的吳宿的身子竟突然一僵,然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令藍拓奇怪的是,那一直安安靜靜吃飯的黑衣男子也和吳宿一同站了起來,只不過和吳宿不同的是,那黑衣男子抱拳彎腰,很是恭敬。
藍拓眉頭微皺,有些詫異的扭頭看向門口。
只見一名手持怪異長劍,全身上下透着冷厲的黑衣男子款款上樓。
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級,但是他周身卻佈滿着普通人修煉一個甲子也比不上的強烈威壓。
藍拓那向來輕佻的性情突然收斂,整個人也變得認真起來。身上的『燕凌天』真力似是受到了挑釁一般,還沒等他調動,便不由的沸騰起來。
頓時小樓里兩股真氣不自覺的開始分庭抗禮。
不錯,這剛上來的男子正是夏侯臣!
夏侯臣和藍拓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了一剎便雙雙挪開。
夏侯臣腳下不停走向之前的那個陰冷男子。只見那男子輕聲喚道「末將封零,參見侯爺!」
夏侯臣向封零擺擺手,示意他無須多禮。便坐到了封零對面。
緊接着夏侯臣便對吳宿投來了一道目光便對吳宿微微頷首。
吳宿向夏侯臣抱了抱拳以作回禮後便坐了下來。
吳宿剛剛坐下便迎上了藍拓詢問的目光。
吳宿趕忙說道「少城主,此人乃是朝廷的關中侯夏侯臣!當年魏武帝曹操的嫡系子孫。因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上知道他的也不多。
當年他奉命到江東平亂,同梅塢有過一些交集!所以俺也算是認識他。」
藍拓的臉色變得更加不自然喃喃說道「晉廷的人?」
聯想到自己在斜谷聽到方振鳴和烏冥封等人的對話,連趙王司馬倫和長沙王司馬乂都牽扯其中。藍拓猜想整件事情一定和晉廷有關。
「吳大哥,你們先去和小二一起牽馬,我隨後就來。」
藍拓話音剛落,吳宿便愣了一下,猶猶豫豫的說道「少城主,這夏侯臣深不可測,您可不要節外生枝啊!當下,去藥神谷要緊啊!」
藍拓嘴角微揚「放心吧,吳大哥,我有分寸!」
吳宿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想到藍拓的武功同樣獨步天下深不可測,便沒有再說什麼。
於是便帶着方妍向樓下走去。
藍拓看了一眼夏侯臣的方向,只見夏侯臣居然將一碗白粥和一盤青菜吃出了山珍海味般的感覺。
藍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沒等端起來,那邊的夏侯臣便放下空碗,將筷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碗上後突然說道「公子,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很麻煩吧!」
說罷,夏侯臣便自顧自的拿起手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藍拓拿着酒杯的手生生僵住。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此人也是為血玉姪而來?
不過聯想到自己拿了血玉姪之後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麻煩事,藍拓的心中不由閃過些許自嘲。
「那又如何?小爺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且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說完,藍拓便將酒杯送到了嘴邊,一飲而盡。
夏侯臣的臉上頓時有些不快。冷笑一聲後,舉在半空中的酒杯突然下放。等酒杯落在桌子上的一剎那,杯中的酒還保持着杯子的形狀停留在夏侯臣的面前。
另一隻手在半空中的酒上飛快的卻又輕柔的拍打了一下,那酒水頃刻間便染上了陰寒的血煞之氣,向藍拓疾射而去。那酒水的威能看上去足以穿透城牆。
可是這帶着死亡般的煞氣仿佛並沒有被藍拓放在眼裏。
他輕輕揮出自己的左手反手一抽,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氣頃刻間無影無蹤。
而那酒水則轉眼間變成晶瑩剔透的寒冰尖刺向夏侯臣射了回去。
夏侯臣心中暗驚,丹田之中一股內勁同時升騰,寒冰尖刺在進入他身體不足一米的地方便碎裂成冰末消散於無形。
在他對面的封零也被這股突然升騰的真氣波及,急忙飛身而退。
兩人的交手雖在電光火石之間,但是二樓之上除過被他們真氣護住的桌椅碗筷之外,其它的紛紛破碎崩裂。
在二樓用餐的客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破碎嚇得驚慌失措,一個個尖叫着手忙腳亂的逃離了小館。
夏侯臣向封零使了個眼色,封零便破開窗戶飛身而去。
藍拓舉着酒杯用他那邪魅的眸子看向夏侯臣「八卦血煞掌!練這麼陰毒的功夫不怕有傷天和嗎?」
「哈哈哈」夏侯臣也是笑道「閣下用的,應該是飛燕城從不外傳的無上功法『燕凌天』之中的『天燕玄冰掌』吧!你們飛燕城久居大漠,無緣無故來趟我中原的渾水,這恐怕也有些不妥吧!」
藍拓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呵呵笑道「小爺說了,小爺我喜歡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妥的!」
「砰!」
夏侯臣手中的酒杯驟然破碎「既然如此,便讓我來領教一下『燕凌天』中的不世神功究竟怎樣神奇!」
說罷,濃烈的血煞之氣頓時在夏侯臣周身瀰漫,只是在這血煞之中不知為何竟有一絲溫和若隱若現。
與之對應的,藍拓的身旁也是被一層冰霧覆蓋,刺骨的冰寒以藍拓為中心不斷擴散,所有的事物紛紛被蒙上一層冰霜,仿佛寒冬臘月提前到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