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心平氣和」地等了三日,這直到第四日,瑤兒才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
沈憐對瑤兒一向沒得說,噓寒問暖了許久,又思慮着要不要給瑤兒添個丫鬟伺候。
這可把瑤兒臊得不行。
少夫人的丫鬟原本是她,現在她成了姨娘了,少夫人自己還沒有丫鬟呢,就想想着她了……瑤兒心中一熱又實在想不到什麼能報答少夫人的。
這想來想去,卻忽然想到少爺這兩日在她床上時常提起的「品瓜宴」!
……少夫人都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少爺,肯定不知道這件事情。
瑤兒趕緊獻寶似的將這事說給沈憐聽。
原來,從瑾飛白進城之前,這品瓜宴就已經在京安城打響了名頭。瑾飛白一開始聽說的時候也沒放在心上,可後來卻聽聞不少人都在求一張品瓜宴的請柬!
說起品瓜宴究竟是什麼,似乎沒人能說得清。
可要是說起這請柬,大家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請柬是翠悲山主人葉倫公子所發的,而這葉倫公子,卻是昭寧公主的親兒子。
這樣的身份,放在北都京城也是數一數二了,放在這京安城裏,自然更令人想要拜訪結識。
而主人來頭夠大,也只是一方面而已。
更吸引人的,還是這才品瓜宴的目的——聽說是葉倫公子在山下種出了一種金黃色十分香甜的瓜,而這次品瓜,就是要讓重人嘗過之後,選出最好的一批運進北都,先給皇帝去!
有了葉倫的名聲還不夠,這再加上皇帝的名聲,要是誰還說自己不想去,那便是真的淡泊世俗了。
瑾飛白自然也想去,所以他這兩日,趁着「糟蹋身體」的空餘時間打聽了一下。
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瑾飛白就更加想去了!
葉公子在京安城中發了一批請柬,拿着這請柬的,便可以前去赴宴。那請柬才幾張啊。肯定滿足不了大家的需要,而葉公子卻說什麼也不肯再發了——發給這個得罪那個,這樣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
要是大家都去了,葉公子也沒有那麼多瓜可以招待大家啊!
於是。葉公子又提出了一個條件,想要前去赴宴的,必須有請柬,這些人是可以免費品嘗的。
而沒有請柬的,也可以去「觀宴」,只是這些人要是想要品嘗那種金瓜,便要每人出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足以將絕大多數人都攔在外面了。
但是京安城也不缺花得起銀子的人——瑾家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只收請柬的話,瑾飛白這樣的身份壓根連邊都摸不到,但是現在有了另一條出路。瑾飛白立刻覺得自己財大氣粗身份不凡起來!
一百兩銀子對於瑾家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就是再多帶一個瑤兒同去,瑾飛白也負擔的起!
瑾飛白將自己的打算說給瑤兒聽,瑤兒自然是歡天喜地的。
可是……這一見到少夫人孤零零地再屋中一臉望眼欲穿的模樣——瑤兒一個不忍心,就將這事情說了出來!
她決定今晚再跟少爺好好商量一番,一定要讓少爺將少夫人也帶上,最好是能三個人一同前去。
少爺若不願意,她寧願自己不去,也要讓他們兩個同去!
瑤兒臉上的表情早被沈憐收進眼底。
說起來。對於那什麼品瓜會,她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她必須要去!因為她才是瑾飛白的正室,才是瑾家的少夫人。
所以絕對不能讓瑾飛白剛從北都回來,亮相人前時就帶着新納的妾室——這要是傳出去。沈幼芙和沈幼蘭那兩個,還指不定要再背後怎麼笑話她呢!
「瑤兒,我……我還從未跟夫君一同出過門呢!」沈憐滿眼都是期待,「你幫幫我,幫我求求他,讓他帶上我吧……哪怕就這一回呢!」
————
沈憐生怕沈幼芙和沈幼蘭在背後笑她。
而這兩個人。現在還真的都沒時間笑她。
沈幼芙手上的請柬當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她不敢給二老爺和二夫人送請柬,卻不怕沈幼蘭——反正她們兩個已經是一起女扮男裝的交情了,再透露一點秘密也無妨。
沈幼蘭聽說沈幼芙買下一塊土地種瓜,驚訝的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像沈幼芙這樣不安分的,手上有了銀子,開間鋪子盈利什麼的都還算正常……可這買地種瓜。
沈幼蘭哭笑不得。
她回了信箋,讓沈幼芙一切多加小心。可是她無法前去恭賀了。
沈幼蘭現在正擔着一家子人的生活。曹文山來信說暫時要留在北都,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南下將一家人都接到北都去。
但沈幼蘭卻不想讓他再折返一趟,於是與曹母和曹妹商量一番,三個女人決定收拾家當,這就上京去了……
沈幼蘭忙着這些事,連赴宴的時間都沒有——更沒空多想沈憐的事情了。
至於沈憐的夫君春闈成績不佳……那也早是大家的意料中事,根本就沒有什麼稀奇的。
比起沈幼蘭,沈幼芙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了。
眼看田地里的蜜瓜很快就要成熟,一個個碩大金黃地擠在地里,沈幼芙這才想到自己這塊田莊的安全措施太差了!
從前少有人來,路過這裏時,蜜瓜也還沒有這樣金燦燦的。
現在既然是要開品瓜宴,那麼多人來走上一趟,萬一有人吃上癮了……
那她的瓜當天夜裏恐怕就保不住了!
沈幼芙可葉倫這才開始瘋狂地趕工加蓋圍牆,圍牆又不能矮,又不能丑,更不能擋住瓜田的陽光在……最後還是石經義想了辦法——在瓜田的外圍,移栽來了山里常見的馬甲子和蒺藜。
這兩種東西種來之後,沈幼芙和葉倫都鬆了一口氣。
看着瓜田外滿是密密麻麻的小刺,這一般人還真是難以突破,要是高手級別的,那就算建了高牆也防不住,只能以後再商議着是請人來護院,或者是養些狗看着這些瓜。
總之,沈幼芙也早將沈憐拋之腦後了。
沈憐自從嫁到瑾家,就很少與沈家來往,來過一次半次,也都是要了銀子就匆匆離去!
反倒是二夫人還曾讓丫鬟去瑾家看望她,可她總推說忙,二夫人也勉強不了。
沈幼芙跟她本來關係就不好,當然也不會上趕着給她發什麼請柬。
田莊子上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直到初一開宴這一天!
葉倫已經主動承擔了宴會主人的身份,所以沈幼芙在這一天裏,就只需要負責將姒柔接到翠悲山下就是了。
沈幼芙特意花了最貴的銀子,租了最好的馬車。臨出發前,又讓石經義和車夫反覆檢查了馬車無礙,這才往含煙樓而去。
姒柔早就做好了準備,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碧綠曳地的長裙,裙擺上和袖口上都繡着金色的花紋——正與沈幼芙的瓜田有幾分相似。她見沈幼芙換了個模樣,變成一個清瘦乾淨的女子,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也不多問,只讓春寒抱了一把古琴,上了馬車就同沈幼芙一起前去。
沈幼芙的馬車十分寬敞,大家分作兩邊,一點也不覺得擁擠。
只是這一路上,匆匆趕往翠悲山的馬車實在太多,所以還是發生了一些小碰撞。
沈幼芙正與姒柔姑娘聊着古琴的話題,只聽「碰」的一聲,馬車似乎撞上了什麼。
馬車一停,沈幼芙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差點跳車逃跑——她可不想再來一次瘋馬事件了。
可還不等她做出反應,外頭已經傳來車夫的聲音:「大家都要從這裏過,就不能小心一點嗎,現在兩車擠在一起,誰也過不去了。」
車夫抱怨完一句,回頭便對車廂內的沈幼芙道:「主子,咱們與旁邊那車碰上了,怕是不太好走。」
沈幼芙歉意地對姒柔姑娘笑笑:「下人莽撞,姑娘見笑了。」
她說着,就撥開了一點車簾,從縫隙向外看去。
原來這一處正是要進山的路,山路忽然縮窄,導致原本可以並行的兩輛馬車,必須一前一後的通過。
這樣就要有一輛車滯後,而另一輛先行了。
其實究竟該誰先走,也是自有一套規矩的。一般權貴人家出行,都是乘坐自家馬車,車上往往會有一些代表府邸身份的標記。
有了這種標記,明眼人一看便知尊卑。這樣先後順序就分出來了。
可沈幼芙今天坐的這輛車,雖然富貴堂皇,卻並沒有什麼標記,沈幼芙這樣望出去,見對方的馬車也看不出是那個府上的……
這就要由兩個車夫去自行判斷了。
可是眼前的情況,很明顯是兩個車夫都認為自己應該先走,所以就別在一處了。馬車別在一處,也是挺麻煩的事情,因為馬車沒有倒檔……只能讓馬一步一步慢慢調整。
沈幼芙十分無奈地在車裏等着——這事實在不能怪車夫,因為如果換做是她,她肯定也覺得應該自己先走——畢竟咱們是主辦方啊!
也不知對面這車裏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比她還有自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