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謹現在才不會給自己父親說,故意賣個關子,道:「父親,女兒也就先問你,你覺得這味道如何啊?」
吳山點頭道:「好,實在之好,看上去清湯寡水,並沒有什麼稀罕,然而這一品嘗之後才發現這其中另有乾坤!正如那句話一般,嗯……」
吳謹道:「父親,您是不是想說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吳山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還是女兒聰明,對了,這難道真不是你師父所傳授?他畢竟是御廚,這御廚那可都是給皇上做飯的!」
吳謹道:「當然不是,我師父當知道我會這道菜,還專門讓我教他怎麼做,後來女兒棲身好陸大人府邸之中,也還沒教他。讀字閣 www.duzige.com」
吳山奇怪道:「既然都不知道你師父所教,嗯,定然是我女兒天資聰慧,所以無師自通?」
吳謹道:「父親,女兒可沒那個本事!這當然是別人教女兒,嗯,想不說這些,父親先吃吧,這要是涼了味道可就不鮮美了!」
吳山點點頭,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當天晚上,吳謹又給自己準備了這道開水白菜,而這吳山當然讚不絕口!
如此三天之後,吳山再次好奇的問道:「女兒,這開水白菜到底是何人所教,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訴父親了吧!」
吳謹猶豫片刻,道:「女兒只不過覺得,若是父親知道了這菜是何人傳授給女兒的,父親對這菜也就沒了胃口!縱然味道再好的菜,也如餿了一般,沒任何味道可言!」
吳山道:「你這什麼話,老夫豈是那種人,我這對事不對人!」
這話一出,吳山突然醒悟過來,道:「這菜難道是那個姓楊的教給你的!」
旋即就變了臉色,啪的把筷子朝桌子上面一放。
吳謹神情一黯,也沒多解釋,對旁邊的丫鬟道:「收拾桌子!」
丫鬟疑惑道:「可是小姐,這老爺不是還沒吃完?」
吳謹道:「老爺現在已經沒胃口了,吃不吃完都無所謂!」
「是!」
丫鬟立刻道,立刻開始收拾桌子,吳山沉着臉,也就任由着丫鬟收拾桌子,待丫鬟收拾完畢之後,吳謹微微一副,轉身就出了屋。
這吳謹一步爭辯而不吵鬧,看着旁邊的吳山那是一愣一愣的,這點讓他實在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時間就如此過去,一下午吳謹都呆在自己房間內,絲毫沒出來,而到了天黑之後,吳山這才發現晚上居然沒晚飯,於是立刻招來丫鬟,問道:「這晚飯呢,小姐怎麼沒做?」
丫鬟道:「回老爺的話,小姐說既然老爺不喜歡她做的菜,那麼從以後,小姐也就從此不在進廚房,老爺若是想要吃,奴婢立刻吩咐下人去做!」
吳山皺皺眉頭,道:「老夫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她做的菜了?」
丫鬟道:「老爺今天不是吃着吃着就把筷子一放嗎?那就是不喜歡小姐所做的菜了,小姐說,既然老爺不喜歡,那麼她也就不做了,省得老爺生氣,惹了老爺不快!」
吳山有些急道:「這……本老爺哪裏是不喜歡小姐所做的菜,而是……」
丫鬟道:「那菜雖說是楊公子所教,可是楊公子也僅僅告訴了小姐如何做,能做到現在這般還是小姐慢慢琢磨了!」
吳山道:「楊公子,楊公子,那楊公子不過是個江湖人物而已,你們對他知道有多少?」
說着,朝椅子上面一坐,道:「說,老老實實的說,什麼都不許隱瞞!」
丫鬟道:「是,不知道老爺想問什麼?」
吳山道:「這楊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丫鬟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第一次前來是方小姐帶來的,隨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一極其漂亮的女子,後來奴婢聽到他們說,那位女子好像是他的二夫人!」
吳山眼睛一瞪,道:「什麼?二夫人!他居然還有夫人,還是二夫人?」
丫鬟道:「奴婢是如此聽到他們說的!」
吳山怒道「沒想他一介草莽,居然還娶了兩位夫人,而且缺了兩位夫人,現在居然還窺覬我的女兒,實在膽大妄為!這陸斌身邊的人,沒一個好人,哼!」
丫鬟見此連忙道:「老爺還請消消氣,可那位楊公子還幫了小姐不少的忙!」
吳山道:「幫忙,他那是狼子野心,別有所圖而已,怎麼可能那麼好心!也不知道你家小姐到底怎麼了,居然看上了此人,聽說這武林人士一個個都會妖法,定然是他給你家小姐施了什麼妖法,這才讓她被迷惑,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人才對!」
丫鬟道:「老爺,還有一事不知道奴婢當說不當說!」
吳山道:「說!說完之後,立刻派人去給找……」
這到底找什麼人,吳山一下卻有些不知道了,他覺得是趙遠給自己女兒施了妖法,可這能解開妖法的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再說了,這天都快黑了,哪裏去找什麼道士和和尚?
丫鬟道:「奴婢偶爾也聽小姐和方小姐說起過關於楊公子的事情,好像他的那兩位夫人都不是普通人,大有來頭,論家世論地位,實在比起小姐強太多了!」
吳山一愣,卻不相信,道:「強太多?他一個江湖草莽之輩,能娶到什麼家世的?難道還是大家閨秀,王公貴族不成?」
丫鬟道:「老爺還真的說中了,他大夫人姓柳,好像是杭州城赫赫有名的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這二夫人具體叫什麼不知道,不過好像還是一位郡主!父親好像是……是……對了,楚王!」
吳山身子一僵,道:「什麼?楚王!等等……」
吳山不由的思索起來,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楚王有一個女兒此事,這楚端王他倒是認識,於是道:「胡說八道,據老夫所知,這楚端王根本就沒有女兒,怎麼可能冒出一個女兒來,簡直不知羞恥,哼……」
丫鬟連忙道:「是,是,老爺若是沒什麼問的了,那奴婢告退了,小姐這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奴婢還得去給她請大夫才行!」
吳山頓時有些着急了,道:「你說什麼,小姐病了?」
丫鬟道:「是啊,這今天小姐一直都有些鬱鬱寡歡的,今天中午也是強撐着給老爺做飯菜,原本還以為老爺喜歡,可哪裏知道老爺一聽說這菜居然是楊公子教小姐的,立馬就不高興!小姐原本以為,老爺正如你自己所說對事不對人,所以這才相告,那知道還是如此,小姐心力憔悴,因此下午就在自己房間休息。」
吳山急道:「那還不快去!」
丫鬟急急忙忙去請大夫,吳山這直奔吳謹的房間,敲敲門,裏面傳來了吳謹有幾分虛弱的聲音:「誰啊!」
一聽如此虛弱的聲音,吳山就知道吳謹這病得不輕,立刻道:「是為父啊!」
伸手推推門,卻發現門裏面被栓上,根本就推不開。
吳謹道:「不知道父親有何事?」
吳山道:「謹兒,你先開門。」
吳謹道:「女兒沒事,也就想休息,還請夫人不用擔心,請回吧!」
聽這聲音,那是打算不開門,吳山頓時着急了,道:「謹兒,你先開門,這有什麼話我們父女當面說豈不是更好?」
吳謹帶着幾分虛弱的聲音傳來,道:「今日女兒實在不想和父親多說,父親還請回,女兒想歇息了!」
如此一來,外面的吳山還真有些沒辦法,可就這樣走了,他也不放心,於是只有站在門口,道:「謹兒,並不是父親有意要反對你和那個什麼楊公子婚事,而是那人在父親眼中看來,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看,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要娶你的人那當然必須得是人中龍鳳才行,豈是一般人能取走我女兒的,再說了,那什麼楊公子都已經有兩房夫人,你嫁過去難道給別人當妾?你讓我吳家顏面何存?」
說到這裏,吳山停了下來,卻發現屋內並沒有吳謹的聲音,接着又道:「他姓楊的算什麼?要功名沒功名,要爵位沒爵位,就是一江湖草莽,粗人一個,現在這陸炳是賞識他,可你以為陸炳正的賞識他?只不過他是有利用的價值而已,一旦沒了利用的價值,那就是一大腳踢開,到時候隨便網羅幾個罪名,他就是吃不完兜着走!到時候你也會受到牽連,為父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跳入火坑?所以這婚事,為父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周圍也安靜下來,片刻之後,屋內才傳來吳謹幽幽的聲音,道:「女兒知道了,既然父親不答應,女兒也不在強求,只能說我和楊公子有緣無分,女兒從此以後也就老老實實的侍奉在父親身邊,替父親和母親養老送終,之後便去慈雲庵,從此常伴青燈古佛便可!」
吳山一聽,頓時嚇了一跳,道:「這京城裏面王公貴族,配得上我女兒的人多得是,難道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吳謹嘆口氣,道:「父親,你難道真的打算讓女兒受盡羞辱死了才安心嗎?」
吳山一驚,道:「你何出此言?為父怎麼可能讓你如此?」
吳謹道:「父親得罪了嚴嵩父子,整個京城及滿朝文武皆知,而且他們也都知道我是你女兒,這些人怕得罪嚴嵩父子,怎麼可能敢來提親之類的?若父親放下面子派人前往,請他們前來提親,那要不了幾日,整個京城都知曉我吳謹嫁不出去,還得由父親你派人請人前來提親,那女兒還有如此顏面活在這世上,還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從此父親也不用反對女兒的婚事,女兒也不用在為難,豈不是一舉兩得。」
吳謹的話一說出來,外面聽話的吳山頓時驚出了一聲的冷汗,現在雖說他已經被罷官,和普通百姓無異,然而他自己卻好像並沒注意到這點。
對於自己女兒的婚事,他當然關心和在意,然而他在反對吳謹和趙遠婚事的時候,卻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現實,因為嚴嵩父子的關係,現在京城之中根本就沒人趕給吳謹提親,現在的吳謹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只能遠看,而沒人敢摘!
有句詩叫做: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現在吳謹這支嬌艷的花朵,可沒人敢摘!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吳謹這話一出,外面的吳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僅僅是自己這一次阻止了自己女兒的婚事,自從自己拒絕了嚴嵩的提親,然後自己被貶之後,也就相當於把自己女兒的婚姻大事的大門給關上了!
屋內的吳謹再次說道:「當初也有人不懼怕嚴嵩父子,說願意和女兒白頭偕老,然而後來楊公子派人一調查,才發現所謂富商子弟不過是嚴嵩的家奴,一個養馬的而已,而所謂白頭偕老,只不過是一句謊言,他們最終目的就是在大婚之日把女兒抬到嚴家的府邸,然後讓全京城的人看女兒的笑話!父親,你難道也打算如此?」
吳山身子頓時僵住了,就好像被凍住了一般,這點卻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站在門口停留了一會,猶豫了片刻,他沒有在說話,還是轉身朝外面走去,不過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氣勢,而顯得有些步履蹣跚!
吳謹的話還有現實,對於他的打擊非常之大!
屋內的吳謹此刻悄悄的起來,走到門口,從縫隙之中看到自己父親離開,說出那些話,心裏雖說有些不忍,可現在卻是必須的,至少必須得讓自己父親看清楚現在這個事實!
吳家的確是書香門第,自己從小也飽讀詩書,可現在的吳家已經不是官宦之家,也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相比而言,現在吳家在京城地位可是非常的尷尬,在嚴嵩父子的打壓之下,只能叫做還能勉強苟且偷生而已,而京城之中,少數不懼怕嚴嵩的也只有陸炳,而這婚事是他當媒人,也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自己及家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