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元老 第六二五章 故地重遊6

    第六二五章 故地重遊6

    1

    從滿是記憶的老舊的教學樓里出來，春天和孫力回到了學校傳達室。

    兩個人本想着跟看門的老大爺打聽一下原高中班主任老師的家庭住址，順便去看望一下這位曾朝夕相處陪伴他們度過三年高中時光的可敬可親的老師。

    可看大門的老大爺告訴春天和孫力，戶縣二中昨天剛剛搞完教育人事改革，老師們都被折騰的夠嗆，所以學校宣佈休息三天，這三天學校里連個值班的老師都不會有，春天和孫力如果要想去探望老師的話，只能去離此一里多地的戶縣二中教師家屬樓里去碰碰運氣了。

    因為天氣不好，再加上天色已晚，春天和孫力商量了一下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兩個人決定下次瞅機會再專程來一趟戶縣二中，再好好地跟老師們聚一聚。

    2

    下午五點，春天和孫力驅車踏上了返回縣城的路。

    天空依舊飄着綿綿的細雨，天色也依舊陰沉沉的，亦如春天和孫力的心境。因了回憶，因了感傷，讓兩個人的心情變得沉甸甸的，回家的步伐也因此慢了好多，回家的路途也因此好像長了許多。

    孫力駕車，春天依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眼睛茫然地盯着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動的雨刷器，半晌沒有說話。

    孫力也乖巧地閉上了他那素來喋喋不休的破鑼嘴，專心致志地駕駛着車子，讓車子悄無聲息地慢慢向前滑行着，儘量不去驚擾春天，不去驚擾春天那記憶和回憶之中的夢。

    良久，春天輕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伸手拿過駕駛盤上的一盒磁帶，隨手就放進了車載錄音機里，然後輕輕地按下放音鍵，立時，童安格那略有幾分惆悵、幾分傷感，又飽含深情的渾厚的男中音在車廂內迴蕩起來。

    你說我像雲捉摸不定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你說我像夢忽遠又忽近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你說我像謎總是看不清

    其實我用不在乎掩藏真心

    怕自己不能負擔對你的深情

    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你說要遠行暗地裏傷心

    不讓你看到哭泣的眼睛

    一曲未完，春天再次淚流滿面。

    童安格那如訴如泣的歌聲再次讓春天的心中涌動起一股難言的酸楚，春天的心飄飄忽忽地又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高中畢業時的那一次別離，那一個第一次讓春天品嘗到生離死別滋味的畢業晚會。

    七年前，也是這麼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當劉青着一襲白衣黃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春天面前的時候，當劉青那略帶沙啞、委婉動聽的歌聲在教室內飄蕩的時候，當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這歌的歌詞一字一句地撞擊着春天心臟的時候，春天徹底傻呆了。

    春天不知道此時此刻劉青心裏想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歌包含了這個冷漠孤傲卻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多少的心思？

    此時，春天心裏只有一個堅定的念頭，劉青的這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就是唱給自己聽的！

    一場雨，一歌，為春天和劉青的關係徹底畫上了句號！

    第二天，春天和劉青就各奔西東。劉青回了縣城，春天回到了生養自己的大山里，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人，一別之後就再無交集。

    這歌聲，這雨聲，這傷感的心緒這一切都是何其相似？此情此景，曾經多少次地在春天的腦海里重演過？只可惜，睹物傷懷、見景生情，一切卻已物是人非。

    3

    從戶縣二中回到縣城，已是傍晚六點多了，這短短的三十公里的路程，春天和孫力竟然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到了縣城之後，孫力按照劉向陽電話里通知的，直接把車子開去了預定的酒店。

    酒店裏，劉向陽和前來參加培訓班的兩個大學同學已經點好了酒菜在包廂里等着，學友見面自是一番胡吃海喝、嬉笑怒罵。

    春天卻在在這看似無厘頭的笑鬧中，再次感受到了濃濃的同學之情。最純真的感情，真的和金錢、權力無關，它，只和我們每一個人的心有關。

    晚上十點，酒席散場，孫力和劉向陽把春天送回劉向陽的宿舍之後，兩個人就告辭了。

    今天晚上，春天喝酒雖然不多，卻有了很深的醉意。因為純真的友情、因為美好的愛情、因為那濃濃的懷舊之情這些，早就已經讓春天沉醉其中了。

    孫力和劉向陽走後，春天一個人呆立在劉向陽宿舍的窗前，點上一支煙，慢慢地吸着，思緒卻早已回到了下午重遊之故地，回到了那熟悉的校園、那可敬可親的老師同學、還有那朝思暮想的愛人身邊

    窗邊的几案上擺放着劉向陽平日裏作畫用的宣紙和墨，看着潔白的宣紙、聞着濃濃的墨香，春天忽然有了一種揮毫潑墨的衝動。

    一番思索，幾經斟酌，春天揮毫寫下了自己剛剛填詞的月上瓜洲。

    酒微酣，登紅樓，幾春秋？斜風細雨恰似他日景。 少時淚，今日流，幾多情？惟見昔時弱竹長滿庭。

    看着宣紙上那縱橫揮灑，如行雲流水般的點點墨跡，春天擲下了手中的，悽然一笑。這一笑，飽含了春天人生中多少的無奈？多少的辛酸？又有多少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