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背着包裹身着粗布的青年排在了前面。
兵卒看了他一眼,說道:「姓名。」
青年答:「小人蘭業。」
兵卒又問:「家住何方。」
「大黑山東南部蕭城游蟒鄉北陽村。」
兵卒點點頭:「交錢,靈石一塊。」
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塊靈石丟到了桌邊的筐中,向前走去。
這時,又有一個兵卒站出,對着那青年呼和:「站住!你身後背的是什麼,打開看看。」
青年似乎早有預料,也不驚慌,依言將包裹放到地面。
士卒蹲下身子,打開包裹,包裹中是一些藥草,士卒用手扒拉了兩下,又站了起來。
「過!」
青年這才徐徐走過。
驚在人群後與和尚站在一起,看到這一幕眉頭皺起。
蕭城防衛森嚴,凡是進城的人都要登記信息,可對驚來說,光進城就是一道難關。
姓名這東西還好說,這來歷可怎麼編,驚的心裏可是犯了愁。
和尚在一旁一直注意着驚,見他皺眉,心中明了,點了點前方的兵卒,勸解道:「這東西就是個擺設,不要在意。」
驚又不明白了,看着法覺道:「哦?此話怎講?」
和尚冷笑:「嘿嘿,這規矩也是要分等級的,像你我這種人,直接過去就好了,無需登記,那些條條框框都是針對那些凡人的。」
法覺指了指城門左邊留下的通道:「看到沒,那就是為我等準備的。」
法覺說完已是先行走出,向着那左邊的通道而去,驚跟在身後。
「第一次走這邊你可能會有點不適應,不過不要緊,直接往前走就行。」
驚問道:「不適應?」
「你走過就明白了,這東西玄乎的很,我也不是很清楚。」
驚點了點頭,隨着法覺進入通道。
一步踏出,驚只覺一股推力襲來,想要將他擠出去。
「陣法?」
驚來了點興趣,這股力量對他來講實在不值一提,站住了腳,抬頭看去,只見城門上方一條條陣紋散發着淡淡熒光。
「一個簡單的重力陣,還是顯形的,不過紋路精妙,我不及也。」
驚得出結論,這重力陣他也布過,有一段時間用來錘鍊體魄,效果不俗,要說用來傷人,那除非是那人找死,不然壓根不會有絲毫損傷。
繼續向前走去,推力逐漸加強,走到中心處忽然一道光芒閃爍。
驚眯了眯眼,走到牆邊摸起了牆壁的凹槽處,眼中露出思索。
法覺已是走了過去,回頭一看,驚竟是一屁股坐在了通道中間的牆邊,地上放着包裹,上面擺着本書,正在不斷翻着。
法覺忍不住好奇問道:「怎麼了?」
「沒事兒,只是隨便看看。」
驚依舊翻着書,這書正是蕭風耀留下的那本,驚翻至一頁,上面如此寫道。
「陣道者,凡異像現,無不過失明,失聰,失智,口啞,無味,斷觸。」
「有此類異像,皆為飾者,必有蹊蹺。」
驚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學的還不通透啊,是要好好鑽研一番,萬不可浪費時間了。」
驚收拾好包裹,看向凹槽處中的一道紅色凸出,那凸出如鏡面般光滑,倒映着驚的臉龐。
「這是辟邪陣?還是陣中陣?」
辟邪陣,此陣以極陽之物為基,用以震懾鬼祟,擁有使妖物化身的功能。
「這陣基是什麼東西?」
驚用手向那紅色凸起摸去,一股灼熱的觸感傳來,驚緊忙收手。
「這應該就是那極陽之物了。」
驚點點頭,又想起了蕭城城牆上的那一道道雜亂無章的劃痕紋路,陡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失色。
「該不會……那都是陣紋吧?」
如此想着,驚也不顧法覺等了老半天,「嗖」的一下就出了城。
傲雪蹲在地上看着驚一臉驚駭,撇了撇嘴,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了下來,神遊物外。
嘴中似有呢喃:「快了吧,我的好叔叔,可不要讓我等太久。」
法覺不知道驚在幹嘛,見驚向城外跑,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追了上去。
「我說小子,你這幹嘛呢?」
法覺走到驚的背後,拍了下驚的肩膀。
驚沒有察覺,他此刻看着面前的城牆,嘴巴微張,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被和尚拍了下也是恍然未覺。
「說話啊,怎麼了?」
法覺有點看不懂了,哪有人對着牆發呆的,莫不是傻了吧。
法覺伸手向驚的額頭摸去,卻被驚隨手拍掉。
驚轉頭問向法覺,一臉嚴肅:「別動,我問你,這城牆也是蕭家建的?」
「那倒沒有,據說這城牆在蕭家來之前就有了,一直屹立在這兒,喏,現在還好好的呢。」
法覺對着城牆努了努嘴。
「你看出啥來了?這城牆有問題?」
驚搖了搖頭,指着城牆上的紋路道對着法覺道:「你知道陣道嗎?」
法覺點頭:「當然知道,城東的兵器鋪子就有陣法師,專門給兵器刻陣,其中還有一位陣法大師,每天去拜訪他的人可是絡繹不絕。」
「哦?陣法大師?你在說笑?」
驚根本不相信這蕭城還有陣法大師的存在,何為大師?必是在某一個領域達到一種登峰造極的境界才可以稱作大師。
這不是一種境界,而是一種尊稱,必然是大家對其實力有着十足的信心才會稱為大師,若是自吹自擂的,那就是個笑話。
驚想的更多的是這所謂的大師應該就是個騙子,必是花錢僱人造勢,手裏又有兩招把戲,這把名聲才傳了出去。
「洒家也只是聽說,沒去拜訪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驚這才滿意,法覺不欲與驚在這種小事兒上爭辯,平白惡了關係,索性也就直接就斷了這個話題,轉開話頭。
「你杵在這兒半天看出啥來了?」
看着高聳的城牆,驚深吸一口氣,道:「這城牆遍佈陣紋,看似雜亂,實則有序。」
驚指着城牆上一道最大最長的劃痕,對着法覺鄭重道:「看見那道陣紋了嗎?此人佈陣之時毫不拖沓,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這才是大師之作,就這麼一小會功夫,我已經在這面城牆上看到了不下十餘種陣法,並且無一重複,其中有大半還是我不認識的陣法,真是厲害啊。」
法覺這回聽明白了,眼前這小子還是個會陣法的,不過說出的話卻讓法覺覺得這小子是不是在異想天開。
「小子,洒家記得你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是不是把腦子餓壞了?你說這是陣紋?那上面刻着的都是陣法?還不止一個?」
法覺斜眼看着驚,臉上的表情明擺着就是不相信。
聽到法覺說話,驚心裏有點生氣,適才看着這佈滿陣紋的陣法,他已是心生敬仰,心潮彭拜,並且下定決心,在這自身修為陷入瓶頸的日子裏一定刻苦鑽研陣道,自是容不得他人質疑,遂反駁起來,聲音也大了些許,吸引了周圍不少的眼光。
「你懂什麼,如果我沒有看錯,佈陣之人一定是個修為高深的修士,你看這城牆上有疊陣的運用,隱陣的手法,可謂陣中有陣,而後再用連陣將其組成一脈,再說這陣紋,往往一紋多用,陣法一旦開啟,觸發一個,所有的陣都會開啟,使其陷入其中,嚴格的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陣的組成運用了,而就是一個完美的大陣,這些陣都是分不開的,懂嗎?」
驚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教訓學生一樣對着法覺一頓狂噴,他今年七歲,這身高已是長到四尺,法覺十五六歲,也不知他發育不良還是怎麼,才長了五尺。
驚的唾沫星子飛了法覺滿臉,搞得法覺一臉惆悵,心裏納悶。
「我這是犯了忌諱了?」
驚喘了口氣,還要再與法覺理論一番,身後卻傳來一道掌聲。
「啪啪啪……」
驚皺着眉,不耐煩的轉過頭,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敗了自己的興致。
只見一個身着華服,鷹鈎鼻,雙眼深陷,臉頰消瘦,眼神無光,皮膚蒼白的像從墳里剛爬出來的中年男人就站在身後。
法覺也是跟着轉頭,看見男人的面像,嘴唇微張,「蕭二爺」三個字脫口而出,緊接着就彎下了腰,躬身抱拳,語氣顫抖。
「不……不知蕭二爺大駕,小僧……小僧有禮了。」
法覺彎着腰,沒有起身,像是怕極了面前這個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
「蕭二爺?蕭家的人?」
驚轉頭看了看法覺的表現,心裏確定下來。
「小兄弟好見識,不錯,這就是一個完美的大陣,可惜啊,再完美的東西也抵不過時間的沖刷,陣法也不例外。」
蕭二爺語氣先是贊了驚一聲,隨後便感嘆起來。
驚不卑不亢,問道:「閣下又是哪位?」
蕭二爺對法覺張了張手,示意着,笑道:「呵呵,小兄弟這位朋友不是說了嗎?為何還要再問一遍呢?」
驚也笑了起來,直視蕭二爺的眼睛:「呵呵,那自是不同的,小子這位朋友認識閣下,方才叫出了名字,小子卻是不識得閣下,自是不能胡亂攀叫,失了禮數,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