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里,楓輕搖着酒杯,看着鮮紅的酒液在酒杯里跳躍。
「阿諾德,你覺得我今天做的對嗎?」
阿諾德推了推眼鏡,「我的主人,恕我直言,其實我很讚賞您的做法,也為您的睿智感到欣慰,但事實上,我反而希望您能讓我出手鎮壓這些傢伙。這群豬玀如此欺壓我的主人,已經讓我感到了惱火。」
楓搖搖頭,「如果你真的出手,就算能鎮得住一時,在宴會結束後,他們反而會更加處心積慮的對付我,並且也因為你的存在而有所忌憚。如此一來,我們日後會更加舉步維艱,反而我示弱後,他們會覺得我這個公爵只是個任人玩弄的花瓶,從而使他們麻痹,給我們更多發展的時間。我想雖然你嘴上說的是那一套,而這些才是你所希望我說的吧?你說呢,我的執事老師?」
阿諾德欣慰的笑了笑,「您長大了,我的主人。」
楓不可置否的聳聳肩,身體像椅子的深處靠了靠讓自己能舒服一點。昨天自己醒來後,阿諾德什麼都沒問自己,而就算他問了,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楓卻確認了一件事情,關於洛楓和聆聽,楓和零。想到這裏,楓突然覺得有些心慌。阿諾德躬身行禮準備退出房間讓楓休息,卻被楓抓住了手,那雙眸子裏找不到剛才半點的城府,看起來就像個慌亂的孩子。
「阿諾德,我們明天回家好嗎?」
阿諾德笑的很慈祥,沒有了殺手的那份凌厲,反而多出一份慈祥。輕輕拂過楓的額間,幫他整理好碎發,「如你所願,我的孩子。現在,安心的睡一覺吧。」
不知不覺的,楓似乎已經開始有些依賴阿諾德了,這個慈祥的老人在教導時總是對自己很嚴厲,而在照顧自己時卻只像一個六旬的慈祥老人,這種依賴,就像他不可或缺的拉爾一般。孩子總是對老人很親近,畢竟我們的楓也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罷了,更何況,他剛剛經歷了生死,又得知了太多讓他有些緊張和畏懼的事。
翌日,楓早早就已經醒了,這一夜他睡得很安慰,就連身體的虛弱似乎都有些緩解。去和查爾斯打了聲招呼並且拜託他照顧一下艾澤拉斯的事務,便和阿諾德啟程上路了。
他沒有和甘道夫打招呼,畢竟甘道夫也已經去處理新領地的一大堆爛攤子了,不過就算這位喜好自由的老人會覺得頭痛,但畢竟甘道夫有深不可測的實力和智慧,那邊一定比他這裏要順利的多。當然,關注楓動向的還有克里斯的一群人,那些傢伙對楓的離開嗤之以鼻,猜測着這位公爵是不是感到了壓力跑出去避風頭去了,對於這種事情楓還是喜聞樂見的,這些自大的傢伙越是鬆懈,對他來說便是再好不過了。
阿諾德這一路對楓看得很緊,幾乎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上次的事也讓阿諾德深深地忌憚,不過所幸,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出什麼岔子,一路都走行人多的大路,穿過幾個主城的傳送陣,當日下午便回到了龍城。
龍城外,楓鬆了口氣,起碼這裏讓他可以不用想那麼多爭權奪利,隨時擔心自己的安危,對他來說,這裏就是家。
路上碰到了洛奇,畢竟這座被惡魔之宿庇護的恢弘城堡也是需要維持治安的,洛奇便是這一事項的負責人。
洛奇很熱情的迎上來和楓親切的交談,看到他一身的傷也就止住了擁抱的想法,對于楓榮升公爵一事表示了祝賀,並且表示以後跟着楓混飯之類的想法。
對於這大大咧咧的傢伙,楓也很無語。路上碰到工會的人,楓也都一一打招呼,那些人也感到驚奇,畢竟原來的楓性子冷淡的要命,一天也難得說幾句話,除了和他熟絡的洛奇和妮可之外,楓幾乎不與人交流。
其實並非楓一下子改了性子,只是他覺得和那些虛偽的權貴比起來,這裏的人更值得他信任。甚至連多亞大小姐都有些在意他受傷的事,難得沒有給他臉色看,反而出奇的詢問了他的傷勢和原因,楓也並未隱瞞,直接和多亞說了仁王差遣屬下襲擊他的事,聽了這些,就連多亞都忍不住暴走了,畢竟就算楓已經是公爵,但他依舊是惡魔之宿的人,他們曾經沒有保護好拉爾,這次又差點讓楓死掉,多亞都有些抓狂了,這位冷艷的美麗女孩,生氣時卻是很嚇人。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不論多亞有多麼牴觸楓,畢竟......楓是他的未婚夫。
沒有管多亞如何宣洩怒火,只是離開時隱約聽到驅逐龍城周圍全部仁王的產業以及下屬之類的話,楓難得從他的這位美麗的未婚妻那裏感到一點溫暖,雖然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認可這婚約的意思。回到他的城堡,楓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城堡的大門。迎面衝出一個柔弱的影子撞進他的懷裏,但這一下可把楓撞得不輕,身上的幾處傷口似乎都有些崩開的跡象,不過楓卻溺愛的笑了笑,揉了揉零的腦袋,把頭埋進零金色的捲髮里。如果說,在僅有的幾個熟悉的人那裏,楓可以感受到欣慰,但零給他的,絕對是讓他安心的溫暖,這似乎連拉爾都比不上。
零抬起頭,兩隻眸子裏泛出了水花,這讓一旁的幾位傭人驚訝萬分,要知道,平日裏零那副女神般不容褻瀆的清冷,可是他們着實感受過的,而此時零對楓撒嬌般的依賴足以他們驚奇的。一旁的阿諾德看到這些,也似乎鬆了口氣,吩咐傭人們退下,自己也去廚房準備晚餐,楓身體正在恢復,阿諾德必須要給這個小傢伙弄些足夠營養的東西才行。
「好了嘛,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可是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沒有啦,我現在不久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
「三天前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麼壓抑嗎,就像我的抱熊被人偷走了一樣。」
「......」
「還有,你騙我。你告訴我一天就會回來的,阿諾德給我準備的零食都吃完了,那些傭人坐的東西又好難吃,我快餓死了,嗚嗚......」
「......」
楓沒說話,一直抱着零,仿佛就這樣抱着就能讓他很安心。在那天看到的那一幕讓他突然懼怕失去零,畢竟洛楓已經失去一次聆聽了,他們現在不需要背負聖天使和墮天使的使命,不需要兵刃相向,他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抱着自己深愛的人。
聆聽的那句「笨蛋,我當然還愛你。」讓他至今想起來依舊痛徹心扉,他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傍晚,阿諾德真的準備了一大桌子美食,全部是各種名貴的食材精心烹製,但是這些食材就已經足夠昂貴。不過至今,無論是城堡的修繕還是購買食材,阿諾德還沒有問他索取過一分錢。但是楓相信,這位曾經魔族的驕楚手裏的資金,絕對不會比他要少。
對於這些美食,零真的高興壞了,這個在他面前從來沒心沒肺的女孩,看到美食似乎連他受傷都忘掉了。
楓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反而零吃了很多很多。
夜晚,當楓回到房間,阿諾德沒有和往常一樣來給自己上藥,拿着藥瓶進來的是零,阿諾德很睿智,這些小孩子的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零小心翼翼的解開楓身上的繃帶,雖然治癒魔法已經使絕大部分痊癒,但有些很深的傷口依舊觸目驚心,不然也不會讓他至今行走都需要人攙扶。零把藥膏擦在手上,輕輕地在他背上按壓,冰涼的觸感讓楓輕輕眯上了雙眼。
「很疼對麼?」
「還好啊,因為有零在照顧我呢。」
「唔,你會不會是因為想讓我照顧你才故意受傷的。」
「死丫頭,我可是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誒,不過還好,沒有毀容......」
零的眼裏閃過一絲凌厲,那一瞬間的眼神,就像是戰場上的聖天使女皇聆聽。「仁王,我一定要讓你血償這筆賬。」
擦完了藥,楓翻過身子伸手匯聚一絲魔法熄滅了蠟燭,出奇的是,平日裏非要自己抱着睡的零今天竟然似乎有一點羞澀。楓攬過零的肩膀讓她枕在自己胳膊上。
「零,你記不記得那時候的事?」
「什麼啊......」
「就是我們原來的時候啊,那時你還是神聖天使的女皇。」
「唔,你在說什麼呢啊。」
楓頓了頓,似乎零已經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不過隨即楓釋懷的笑了,起碼現在他可以和零在一起的,何必強求那些呢。
「沒什麼,睡吧。」
「嗯嗯......」
月光穿透窗戶灑在屋子裏,零和楓都未入眠,零睜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掃動着,銀色的月光映在她臉上,多了一絲神聖和恬靜。楓轉過身,看着零的眸子,他突然想吻一下零,似乎記憶力,自己那時還從未吻過聆聽。楓伸出手攬過零的纖腰,輕輕地向零吻去,但一隻修長的手止住了他。
「唔唔,你要幹什麼。」
「嗯...我想要吻零啊。」
「可是,可是吻要留給愛的人才行啊。」
楓怔了怔,「難道零不愛我嗎?」
「因為楓是零的主人,是哥哥啊。」
那一瞬間,楓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塞住了。兩個人似乎有了莫明的隔閡。
楓揉了揉零的腦袋,」嗯,這樣啊,零早點睡吧,我出去吹吹風。「
」那零陪主人去好不好?「
」算了吧,我想一個人。「
楓扶着床坐了起來,披上一件長袍,扶着手杖走上天台,冷風吹過卻已經察覺不到寒意,楓的心裏很亂。原來她那麼依賴我僅僅是因為我是她的主人嗎。可是她明明是聆聽,是我的愛人才對啊。阿諾德悄悄出現在楓的身後,為他又披上一件斗篷。
屋子裏,零蜷縮在窗邊,抱着一個枕頭,背後的雙翼輕輕展開卻拖在地上,幾根雪白的羽毛散落,在月光下顯得那麼哀傷。
「笨蛋,我當然還愛你啊,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回憶起那時的事了......我不想,看你為我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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