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古銅色的刻紋在吸引,天幕的金光在燃燒,一個熒火蟲似的光影在趨趨的向上爬行。三步之後,再也沒有靈體可抓,那些悲摧的飄入此路中的光影早已煙滅在金光之中。
光無聲,煙無聲,就在這寂無聲息的世界中,一點青煙包裹的熒火在無助的飄蕩。
金光太密了,朗宇已經無所謂躲了,根本躲不過,十來丈的距離,便要把自己打回原形,分明的告訴他,『此路不通。』
不通的路,也許才正是生路,朗宇判斷着自己的選擇。師傅跨了兩界,最終無法在此界現身,應該也是淹滅在這種地方,所以回不去了。
他低估了法則之力,以此看來,來時自己是被金光趕進了這裏,如水過渠。再想回去就不是趕了,而是滅殺,即使自己再強大幾分也沒用。
頭頂的月明顯的小了一圈,據前世所說,每個人的頭頂都有一盞燈,那是一盞生命之火,燈滅了,人也就去了。古老的祭祀中也會有一盞燈,為死者引路,引向何處?應該是希望進入天國。那麼自己頭頂的月是哪一盞燈呢?指的又是一條什麼路?
迷離着雙眼,望着那盞燈,無論是條什麼路,自己只能越離越遠。前路無望,朗宇又在下墜,這不是有了勇氣就能衝過去的。
朗宇只得輕輕的閉眼,順流而去。
金光散開了,又有靈體飄了下來,朗宇又迷迷糊糊了。
「嗤!」又一道電光擊中了朗宇,青月射出了一縷清涼。朗宇抖了一下,抬頭,還不放棄麼?
光,也是一種能量,一擊之後,朗宇感覺自己又恢復了一些,低頭看看腳下,距離還有三丈。一個靈體正熱切的向着刻紋撲去。
身上不再冒煙了,朗宇轉頭看向金光的方向,依如之前一樣稀稀疏疏疏的交錯着。它成功了。
看着看着,朗宇推了下鼻子。只要我不上去,它們就不會一齊轟過來麼?呵呵!朗宇的兩眼又放光了,法訣一動,一個靈體被吸了過來。故事還不應該結束。
十八個靈體,朗宇不知抓了多長時間,只有兩道金光擊中了自己,朗宇又成長了。兩臂一抖,向上邁出了一步,金光立刻有所覺,掉頭射來。
「他奶奶的,這是誰設計的程序,一點誤差也沒有!」靈體怒罵了一句,帶着三處煙霧又上了一步,再一步。
前方的兩個靈體自燃了,朗宇向右一飄,不動了。「噗噗噗噗!」手、腿、腹部,四處起火,不得不向後退了一小步。
金光跳開了,十幾息後,又有靈體出現了。
嘿嘿!「我又上來了兩丈,你們沒有看見嗎!傻(逼)!」朗宇推了下鼻子罵道。他居然有閒心調侃了。
抓靈體,繼續恢復,再前進,至於穿越到金光之中,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現在管不了了,大不了灰飛煙滅。沒什麼可後悔的,成與不成,這一生,自己拼過了。
三步一退,三步一退,朗宇走得小心翼翼,他明白,自己這是在奪命,急不得。只是頭頂的青月還能堅持多久?這片金光的範圍到底有多大?朗宇不知道。來時的路他全不記得了。
太玄門,玄虛宮,童玄子滿面怒色看向一青一紫兩種服色的四個人。「本尊曾經告戒過你們兩門,東海可能已經發覺了天君令的事。如今你們惹出了事,卻來找我,真當我這太玄門好欺負嗎!」
「哼!」一身青衫的廣佑門長老長身而起,冷哼了一聲。「半年前,你們確實傳出過消息。當時仙門的長老剛剛下界,無盡海如何那麼快就得知。」
「不錯,」正吉門一位鷹鼻長老,也拂袖起身。「此事由你太玄門傳出,如今九大仙門只有你天啟地界海獸不至,呵呵,太玄是不是要有個說法?」
紙里包不住火,仙門的一些老不死,沒有一個是傻子。當初沒有人在乎童玄子的隱晦之詞,只有天風門,因為被他抓住了有下界弟子與妖獸為伍,擅殺上仙的事件,才協商長老級的老怪一同退回了仙門。其他幾家誰管他這個。
老龍真是說到做到,半月後,無盡海之東封海,魚鱉蝦蟹,群妖蜂起,天武帝國的正吉門、廣佑門被打個措手不及,三百多弟子被困海島,幾乎全軍覆沒,一名救援的長老重傷。一時間,天武大亂,內有神罰的妖獸潮,外有海患入侵,弄得焦頭爛額,損兵折將,哪還有功夫找什麼天君令。
一個多月後,西海也妖獸泛濫,鋪天蓋地的海獸湧向了大陸。
誰惹的禍!?這簡直是滅頂之災。仙門的上層大怒。
遍查各地,只有天啟無事,自然有人想到了童玄子之言,所以也就有人上門問罪來了。
「啪!」童玄子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什麼!說法?江凌子,本尊看在同道的份上,禮待幾位,可不是怕了你們。前次仙門大會,早已預料此事瞞不得太久,如今半年多已過,你們還在妖域深處,現在惹出事來,倒要怨我太玄的不是,居心何在。本尊早已通告過各門,是你們利慾薰心,置若罔聞。那海獸早有異動,是你們自己不查,卻來反誣本尊泄露了消息,是何道理。太虛、天一兩門已從無盡海得到了兩枚天君令,你應該去問問他們是不是可與眾仙門共分。到底是誰招惹了神罰,誰激怒了海獸,本尊靜聽仙門大會給我一個公道的說法!」
童玄子怒不可遏,說得振振有詞。此刻絕不是承認的時候,而且還必須強硬。六個仙門損失慘重,這個責任沒人負得起。
「童掌門,是不是你們,自己心裏有數,海獸潮之事你們脫不了干係,此事並非我一門妄論,豈是你一面之詞就能掩蓋得了的。」童玄子一陣長篇大論,江凌子張了半天嘴沒插上話。立刻就急了。
「送客!無稽之談!」童玄子不等他說完,拂袖而去。
「你!好,好!咱們上元門見!」江凌子氣得老(鬍子)都吹起來了。
同是四品上仙,江凌子並不懼他,真要派個三品上仙來,恐怕連太玄掌門的面都見不着。可是這是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上,他卻也撒不起野來。
太玄門的兩名長老起身,微笑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哼!,此事我正吉門絕不罷休!」向着內廳放了句狠話,轉身退走,廣佑門的兩人也只得悻悻而出。
「啪!」玉石圓桌被一掌拍碎。
「欺人太甚!」此事終還是露出了馬腳,童玄子看似罵着剛才的兩門四人,心底卻是恨着宋書子,沒事你招惹那兩條龍幹啥玩意兒。
「進來!」兩個仙童戰戰兢兢的收拾碎屑,童玄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着門口叫了一聲。
小童起身打開了門,一個白衣紅面的老者站在門外。
「掌門息怒。外務殿傳來消息,朱長老也有玉簡傳回。」紅面老者向屋裏看了一眼,施禮道。
童玄子長出了一口氣,向着童子一擺手,「杜長老,進來說話。」
杜重子,很有眼色,頗得童玄子的賞識,此時也就只有他敢進來。仙門也是一個社會,也有厚薄親疏。杜重子雖然等階不低,但是比起宋書子來戰力就不是一個檔次了。左道旁門終歸根基不穩,不過憑着兩隻眼三寸舌才混到了執事長老的地位。
「朱長老有何消息?」
「回掌門,天宮的遺址找到了,而且……」杜重子小心的把玉簡遞上來。他已經摸透了童玄子的脾氣,有些事知道了也不能說,只能掌門先掌握第一手材料。
「嗯!」童玄子輕點了下頭,他就欣賞杜重子的這一點,在任何場合都會給足了自己面子,維護自己的尊嚴。
神識一掃,瞭然於心,可是兩個眉頭卻皺了起來。「主殿也露出來了,……如此說,天鼠天君的令牌也已經被人找到了。還真是藏的嚴實。」
天宮遺址,相當讓人眼饞哪,只是這塊肥肉,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很難說,到現在天啟帝國境內,兩個仙門還一無所獲。
「還有……」
「噢!回掌門,另一個消息也很重要,神罰的妖族前幾日得到了天虎天君的令牌。據說那塊令牌已經化成了獸形,混跡在妖獸之中。」靜等了片刻,看着童玄子沒有吱聲,又道:「掌門,天宮本也是妖族,既然已能化為妖形,我們以前的搜查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童玄子手捻着鬍子,陷入了思索。
半晌後,站了起來。「不錯,看來天君令絕不是無始門所說的剛剛出現,而是已經落世很久了。杜長老,傳我仙旨,再派弟子,重搜森林,此事要秘。」
秘是什麼意思,自然是不能讓天風門知道,這個杜重子立刻就領悟了。應了聲「尊仙旨。」施禮退出。
廳內的童玄子隨後一翻手,探出一個法盤,五塊紫色的晶石鑲入,法盤立刻奇光閃爍,密密麻麻的各色光點顯現在盤中。
不知道這東西有怎麼出門道,童玄子眯眼審視了半晌,盯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