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君梟轉軸撥弦略一調試,一笑道:「司馬老爺子喝口水潤潤,那我就先試試,拋磚引玉吧!」
眾人頓時都靜了下來。
一時間,夜雪寂寂,燈光下,滿地霜雪一片潔白,濕潤寒涼的空氣中透着一股令人心醉神迷的梅花暗香。
就在這時,琵琶聲乍然而起。
顏沐眸中霎時一亮。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琵琶聲還能這麼好聽,此時在這雪夜中,琵琶聲仿佛是透着一股穿透虛空般的空靈之意。
薄君梟眉目平靜,似乎只是信手而彈,輕攏慢捻中曲子宛如冰下的泉水,泠泠動聽。
咦?
顏沐聽着聽着,忽而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
她好像在這琵琶聲中感到了一種凜然肅殺的氣勢,但這氣勢宛如冰凝成一種猶如實質的寒涼。
好像回到了古時悠遠的戰場,兵士列營,大帥點將,似乎有軍鼓號角幽然穿透時空響在了耳邊……
有一種微微的緊張。
就在這時,薄君梟指法一換,登時曲聲一變,越來越快,越來越叫人心神都為之牽拽起來。
一陣鏗鳴颯沓之音,宛如甲冑相碰,又似乎千軍萬馬銜枚夜走,鏗鏘中驚人心魄。
繁複多變的樂曲,仿佛魔掌抓着人的心緒飄過亘古的歲月,來到刀槍鏗鳴屍骨成山的古戰場。
萬骨血枯,一將功成。
殘酷寒涼卻又鐵血無情。
顏沐都聽得怔了。
她傻傻看着薄君梟,看着他薄唇微挑起的那抹笑意中,宛如有血腥涼薄的氣息……
這就是薄君梟吧?
就像是他和閆慈聯手的那場商戰,就是毫無憐憫地將獵物玩弄在手掌心,最終無情地絞殺獵物。
顏沐臉色微微有點發白。
琵琶聲中,她似乎感到了無邊的殺氣,四面都時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寒意……她一下子想起了前世的慘死……
她忽然好怕。
一時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得漫天的雪冷的令她心神都似乎有些戰慄了。
就在這時,琵琶聲突兀一停。
「好!」
司馬西樓先是一愣,繼而大聲叫了一聲好。
「還沒完吧?」
閆慈有點不解,「君梟,是不是還有一段?」
薄君梟視線從顏沐臉上一掃而過,輕笑道:「換個曲子吧,這曲子戾氣重,看嚇到小孩子。」
「薄少這琵琶絕了——」
李善和笑道,「連我都入迷了,這是……十面埋伏?」
「就是《十面埋伏》,」閆慈笑着接口道,「這曲子夠味兒!這才是男人聽的曲子嘛!」
「小木耳,怎麼樣?」
這時司馬西樓興奮地拍了一下顏沐的肩膀。
「啊!」
還沒回過心神的顏沐,差點被他這一拍驚得丟了魂。
薄君梟淡淡一笑,看着司馬淵道:「我還記得司馬老爺子曾給過我看的那曲子,來一遍?」
司馬淵好歹不打嗝了,哈哈一笑拿起了笛子:「就那個吧,也應景!」
薄君梟轉手又是一曲。
這曲子不像是剛才《十面埋伏》的剛勁肅殺,輕快婉轉又繾綣柔和,宛如春風醉酒般叫人迷醉其中。
這時司馬淵笛子和了進去,笛聲悠揚,琵琶清透,伴着一樹紅梅和縷縷梅香,美好的不像是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