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詭 第2章 鬼門

    林暮遲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靈牌許久，臉色陰晴不定，最終，他猛然將靈牌放到了供桌上，沉聲道：「來人！」

    門口閃進了一名護衛，恭敬行禮道：「族長。」

    「將我的『一丈青山』取來。」林暮遲道。

    護衛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急道：「族長，你想……」「蕭冷，別多說，去罷！」林暮遲揮手打斷了護衛蕭冷的話。

    蕭冷臉色急劇變化，最後滿臉無奈，低聲道：「是！」說着蕭冷轉身離去。

    林暮遲的目光再次落到供桌上的靈牌上，緩緩柔和起來，隨後又化作了無盡的傷痛，最後殺機畢露：「晚風，竟然你那麼喜歡柳茹仙，那我就在她明日成親之前，讓她下去陪你，讓你陰陽路上不那麼寂寞。」

    「族長，族長……」

    林暮遲望着堂外，只見剛剛離去的蕭冷急匆匆的跑了回來，他臉色一沉，喝道：「蕭冷，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取去我的刀麼？」

    「族長，少族長的棺木在跳！」蕭冷滿臉驚色地道。

    林暮遲聞言怔了一下，道：「你說少族長的棺木在什麼？」

    蕭冷喉結聳動了下，肯定地道：「在跳！」

    「在跳？棺木在跳？」林暮遲臉色變化，赫然抬步向堂外走去，道：「快帶我去看看。」

    「是！」

    兩人三步化作兩步的來到了後院，就看到一口還沒有染色的木棺在空中跳動，林族的下人和護衛隨着這跳動的棺木一驚一乍。

    「族長來了，族長來了。」

    林族下人自動讓開了一個口子，讓林暮遲通過。

    林暮遲來到前方，看着那口跳動的棺材，心中極是驚詫，隱隱地，還有一絲期盼，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心中不斷響起，「難道晚風沒死？肯定是，一定是，絕對是！」

    他正要有所動作，突然間聽到了什麼聲音。

    不只是他，後院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甚至還有一些丫鬟一臉疑惑的跑了出來，然後眾人齊齊凝望着林族大門之外，聲音便是從那邊傳來。

    那聲音斷斷續續，初始並不清楚，但是每隔一秒，聲音便大一些。

    眾人聽那聲音便感覺到有百人大隊，齊齊抑揚頓挫地念唱着惑心鬼音，漸漸行來。

    「墜入鬼者，無痛無病，墜入鬼者，無災無難，墜入鬼者，長生不死，墜入鬼者，隨心所欲……」

    林暮遲聽着那道聲音，整個心神似乎都沉淪了進去，然後仿如行屍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林族大門之外。不知怎麼，林暮遲打了個機靈，然後就清醒了過來，他看到大門兩邊各站了一排儀仗，這些身着黑袍，頭戴黑骨盔，腰懸噬血劍，腳穿深幽鞋，手上還執着喚鬼幡！

    喚鬼幡展動，幡面繡有凶神惡煞，左右雙邊有幡帶。幡帶飄舞，將這個黑夜襯托是極為詭異。

    旭陽鎮是一個大鎮，鎮裏有萬戶人家，如是以往，便是深夜，大街依然是燈火通明，人流不息，極是繁華。

    可是今晚，偌大的一個旭陽鎮仿佛一個死鎮，除了這群不明來客，竟再沒有一個夜人，只有一串串紅色的燈籠，高懸在街道兩邊的閣樓樓檐處，在夜風裏顫搖。那是蕭蕭肅殺的冷風，搖起了紅燈籠，捲起了街面的塵沙。

    「鬼門中人！」林暮遲無心觀景，緊盯着這些匆匆來客黑骨頭盔下雙眉間隱隱約約的血色印記，臉色一變。抬眸處，更看到一干林族中人在那鬼音惑唱召喚之下，無神無主地向前行去。林暮遲臉色大變，他當機立斷，雙手抱元，將靈力匯聚於胸腔，張口大喝，「醒來！」

    族人身體一震，眼神片刻的迷茫，這時，兩邊的儀仗的聲音也大了些，其中的一些鬼人更是手搖轉鬼筒或是敲擊沉神魚，將鬼音喝唱得更具誘惑。這種鬼音惑人心神，讓人忍不住前去朝拜，奉獻犧牲自己的一切。

    那些族人剛顯清靈的目光頓時一暗，然後茫然向前行去。

    「噗！」

    一口鮮血自林暮遲的口中噴了出來，望着那些茫然不知向前行去的族人，林暮遲的臉色有些悽然。

    「哧！」

    十多道黑氣突然從那些喚鬼幡中躥出，然後將走在最前面的族人透體而過，又以自的軌跡撲向後面的族人。那位族人徑直栽到在了地面，一身精血全無。

    「哧哧哧！」

    僅片刻時間，又有三名族人被黑氣透體身亡，死後模樣與前面的族人一般無二。

    這時，陡然聽到上空傳來一道洪亮聲音，「清通始初，太玄神法！」

    一張符篆從上方貼了下來，貼落途中，那張刻有符文的符篆大放光明，更是從符中衝出一個圓圈環繞「聖」字，一下撞入了黑氣之中。十多道黑氣被壓得了相同數目的黑氣團，個個都有拳頭大小，最後被「聖」字符文鎮得悶聲爆破，至此，「聖」字符文也告消散。

    兩邊的閣樓樓頂，各多了兩名白衣人。

    他們手執破鬼弓，弓搭五箭，對準了下方的鬼人。

    這四人搭箭欲射的姿勢卻是各不相同，一人呈「大馬式」，一人呈「走蛇勢」，一人呈「飛鵬式」，一人呈「靈猿式」。

    四人手持破鬼勁弓，站在閣樓樓頂蚊絲不動，仿佛就是樓頂上的一座雕塑。

    但誰都能感覺到那鋒銳的殺機，似乎只要箭一脫弦，就立判生死。

    下方鬼人身體齊齊一挺，手中鬼幡一搖，從每一鬼幡中飛騰出一個紅色的惡鬼頭，一共十二個。十二個鬼鬼頭仰天大呼，發出動人心魄的咆哮，它們沖霄而起，仿佛十二朵紅色的煙花，在夜空詭異綻放。

    十二個綻開的鬼鬼頭處各鑽出了許多紅絲，互連在一起，組起了一個莫名的，隱隱令人感到心悸的陣圖。

    陣圖中，浮現出一個龐大的鬼神頭像，此鬼神雙眼呈倒八字向上斜飛，口間利牙森森，整個頭部黑氣騰騰。

    毀滅，破壞！

    就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頭像，令人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和卑微，更令人心生驚恐，在那般龐大的鬼神頭像的俯視下，世人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在絕望間放下人的尊嚴去臣服。

    畢竟，那似乎並不是凡世間的力量。

    「清通始初，太玄神法！」

    四張破鬼弓弓弦勁響，然後便是一陣箭雨落下，這些箭在落下的途中，身披金光，一頭扎入了鬼人堆里。十二個鬼人當即全部被透體化作了紅煙，紅煙飄散時，卻有道道鬼鬼詭笑聲傳出。

    與此，上方鬼陣閃爍，陣間夜空扭曲，仿佛天開，從鬼神頭像的眉心，投射下一道粗壯如柱的紅光，直落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