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陸爺?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我這裏信號不太好……」靳長風掐斷電話,拍拍小心臟,回頭看着南曲,「陸爺應該來了,我聽到摩托車轟油門的聲音了!」
南曲點點頭「上車。」
邵然系安全帶的時候還難掩興奮「陸爺肯定沒想到咱們已經見過深哥了,都快28歲了,你說她怎麼還是那麼好騙啊!」
南曲「傻不傻和年紀沒關係。」
「教主說話永遠這麼有道理。」靳長風先誇了一波,才問,「你剛剛在病房裏和深哥聊什麼了?」
「我問他有多喜歡陸小淺。」
「他怎麼回的?」
「我不知道有多喜歡她,但她是我看一眼就想過一生的人。」南曲把喬深的回答重複了一遍。
靳長風已經自我高潮了,嚷嚷着「我想把深哥掰彎!!照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害死陸爸的人就算是深哥他爸,那和深哥也沒關係啊,深哥那時候也不過才七八歲吧?更何況人都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也該看開了。你說陸爺她糾結啥,這麼好的男人,不上留着便宜誰啊?」
南曲笑了笑,沒說什麼。她知道,陸淺看不開的並不是陸爸的犧牲,而是陸爸當年明明是衝進酒店救火的,可死了以後,卻背上了縱火犯的罪名。
但南曲不想多提,只是說「陸小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和蕭泊舟從小就認識,可蕭泊舟告白以後整整追了她5年她才答應交往。她和喬深才認識多久?」
靳長風不懂就問「什麼意思?」
「意思是陸小淺慫慣了,逼她一把就好了!幫喬深也只能幫到這兒了,剩下的事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了。」
靳長風堅持地認為「陸爺和深哥是真愛,有情人一定會終成眷屬的。」
南曲搞不懂「喬深給你灌什麼迷魂藥了?你這麼挺他?」
「蕭渣渣和陸爺認識二十幾年,陸爺都沒和他上床。深哥才認識陸爺多久啊,就把陸爺拿下了。就憑深哥敢啃陸爺這塊硬骨頭,我就敬他是條漢子!更何況他還長得帥!」
這個看臉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南曲說「他腦袋現在少了一撮毛,還帥嗎?」
「帥!深哥光頭都帥!!」
「粉絲濾鏡太重了。」
靳長風笑了笑,說「深哥頭髮長得快,出院過幾天就長起來了。不過說到出院……深哥不是輕微腦震盪嗎?輕微腦震盪用得着在醫院住這麼久?」
靳長風不知道的是,他和南曲剛離開醫院,醫生就把喬深還有周慕一叫到了辦公室,說的也正好是住院這回事。
魏醫生翻開病例「你這個……除了反應性低血糖以外,血小板數量也偏低啊。」
一提到血小板數量偏低,喬深還沒開口,周慕一就開罵了「你就是犟!早跟你說了別飛什麼極地航線你不聽!這下你媽問我我怎麼交代?」
飛行員職業對身體損害很大,這也是為什麼周雲瀾極力反對喬深從事飛行員職業的原因。長期執飛對飛行員的神經、循環、呼吸、消化、血液等系都有不同程度的影響,特別是受到高空輻射、極地輻射和太陽風暴的影響,血液細胞的壽命會縮短。
喬深沒法反駁,只能問魏醫生「怎麼治?」
魏醫生說「低血糖最大的危害是中樞神經供能障礙,因為腦組織和其他組織不同,它本身沒有糖原供能,腦細胞所需的能量幾乎完全來自於血糖。你們飛行員飛行的時候高度緊張,易疲勞,容易造成低血糖使耐力下降而引起黑視,這是十分危險的。所以我建議,先休息一段時間,安排多項目體療,口服抑制迷走神經藥物,再加上飲食調節,等到糖耐量正常以後,再考慮其他問題。」
醫生的意思是,喬深要暫時停飛了。
雖然家裏人都一樣他能早日停飛,可是周慕一更希望的還是喬深自己選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迫放棄。
從辦公室出來,周慕一一直在觀察喬深的表情,可是喬深並沒有出現她想像中該有的情緒。反而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她說「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兒?你住着院呢你……」
話說到一半,魏醫生追了出來「誒?你弟呢?他手機擱桌上了。」
周慕一接過手機,再一回頭,哪兒還有喬深的影子……
陸淺趕到時,病房空蕩蕩的,只有一床被子胡亂堆在床上,一看就來不及收拾。喬深還沒出院,就是不知道人去了哪裏。
陸淺撥喬深的電話,接電話的人卻是周慕一。
周慕一和陸淺碰了個面「你怎麼來了?我看他急匆匆的跑了,手機都忘了帶,還以為去找你了。」
「找我?」
周慕一點點頭「你朋友剛來了一趟,就是那個很有氣質的姑娘,好像叫南曲的,是你朋友吧?」
「她來過了?」陸淺扶額,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焦急之中還帶着一點無奈。
周慕一問「發生什麼事了?」
陸淺搖搖頭「沒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周醫生謝謝你。」
「以後就叫我姐吧,別這麼客氣。」周慕一甜甜的笑了一下。
陸淺叫不出口,尷尬地笑了笑,騎着摩托車往回趕。
羅永旭吃了晚飯往操場走,正好碰上被攔在門外的喬深。
他和喬深見過很多次了,一次是油罐車事故現場,一次是中隊門口他幫陸指導趕走了撒酒瘋的蕭泊舟,還有一次是災區,以及前不久的大型消防演習,他對喬深的印象,可以說是相當深刻了。
「你找陸指導吧?」他走上前去,說,「陸指導今天休假,出去了,不在。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
喬深尷尬道「忘了帶手機。」
羅永旭把手機遞過去「你打吧,不過昨晚沒充電,快沒電了。」
「謝謝。」
喬深接過來,直接輸入那串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陸淺才接通「餵?」
「是我。」喬深的聲音有點嘶啞,但陸淺還是僅憑這兩個字就分辨出來了。
喬深還沒自我介紹,陸淺就問「你在中隊?」
「你在哪兒?」
「我在路上。」
陸淺騎着車,呼嘯聲很大,喬深聽不清,又重複問了一遍「在哪兒?」
陸淺不得不把車停下,取了頭盔說「我去醫院找你了,你沒在醫院。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沒帶,是周醫生接的,周醫生說你走了。」
陸淺嚴肅地教育道「你腦子還有縫呢!出院手續都沒辦,你瞎跑什麼?!」
喬深聽過別人罵人罵腦子有坑的,沒聽過說人腦子有縫的……
好些天沒聽到陸淺說這麼多話了,雖然沒一句中聽的,但喬深面色還是忍不住柔和起來,說「拿線縫過了。」
陸淺本來挺生氣的,就是沒忍住,笑了。
「你去中隊了?」陸淺問。
「嗯。」喬深問她,「你在哪兒?」
陸淺看了看四周「我在星城酒店附近,正準備回中隊。」
「在那兒等我!」喬深剛說完,羅永旭的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陸淺剛想說「我去中隊找你」,結果對方就掛斷了,等她再撥回去的時候——關機!
陸淺不敢輕舉妄動了,喬深也沒帶手機,萬一她現在趕去中隊,喬深趕過來了怎麼辦?
思前想後,陸淺最後把車停好,選了個顯眼的位置蹲着。
喬深打車過來時,陸淺正躲在電線杆下。路燈把她的影子濃縮成小小的一團。這位置一眼就能看到,周圍沒什麼遮擋物,正因為如此,寒風肆虐更是張狂。十一月的天氣,她就穿着一件軍綠色的訓練服,縮在那裏,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看到他,她眼前一亮,站起來衝着他傻笑。
喬深氣不打一處來,脫了外套將她裹起,一把扯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