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傑翻看着賬本,頭皮有些發麻,現在國府的會計體系還大多採用的是收付實現制的記賬方法,而非後世全球採用的借貸記賬方法,所以讓他感到有一點點的陌生。
「蔣股長,我們南京組一共七輛配車,五輛轎車,一輛軍用吉普,一輛軍用卡車。情報處、行動處、電訊處,他們每個處這個月報銷的汽車輪胎加總就足足七十三個,我請問他們的駕駛技術倒底有多好,開壞了這麼多輪胎?」
蔣正額頭直冒冷汗,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顧處長,行動處、情報處、電訊處都是組裏面的重要部門,這些處長們囂張跋扈,誰敢不給他們報銷,吳組長每次都給他們簽字,還讓我想辦法平賬,我也很為難啊。」
顧傑感到頭大,「這樣,現在報銷一枝筆,你明天就給各個部門發個通知,以後凡是20法幣以上的報銷必須由我簽字後才能報銷,我們嚴格按照總部的報銷制度來辦,以後我先簽字後,再由總務處統一交給吳組長簽字,凡是沒有我的簽字,現金股一律不給報銷。」
「是,是,是。」
蔣正一點也不敢在這位剛上任的年輕處長面前放肆,他可是聽說了,這位顧大處長是個狠角色,殺起人來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還敢砸汪先生公館的門,這小子不僅沒受處分,現在還官運亨通?
顧傑決定先內部節流,等春節一過,就帶隊剿匪,到時候,槍炮一響,黃金萬兩,這些民怨極強的地方土匪不管有沒有跟日諜勾結,剿散一批對老百姓來講總歸還是有好處的。
就這樣,顧傑的生活徹底輕鬆起來,這幾日,除了將本月的薪水按時發放外,他還搞了一些米麵,每人搞了二十斤豬肉發了下去,這讓南京組每個人的臉上綻開了花。
妹妹已經聯繫上了當地的一家教會學校,春節正月十五一過就能繼續學業,這是顧傑最操心的,畢竟學業還是很重要。
期間,顧傑和吳默君陪妹妹去玄武湖劃了一次船,雨竹好象並不感興趣,現在每天下午都會去雨花南路一家牧師是德國人的教堂練習唱讚美詩,只要雨竹願意,他這個當哥的並不在意。
臘月二十三一過,南京城的年味就出來了,國人好象並沒有因為上海的一二八而感到戰火的逼進,家家戶戶開始打掃庭院,準備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臘月二十九,顧傑照常坐着吳默君的車來到駐地上班,剛進大門,就看見院子裏站着兩名國軍軍官,都是中校軍銜。
吳默君上前敬禮,對方還禮,顧傑也跟着敬軍禮。
「孫主任,你這是?」
吳默君心裏面有些忐忑,孫浩民是總部稽查室主任,他來找自己還是顧傑,難道是......,她心裏面作出了否定,顧傑的事辦得很機密,不可能泄露,知情人只有阿標知道,他是不可能背叛吳家的。
「吳組長,顧處長,戴先生緊急召見。」
......
他們倆一上車,孫浩民的車子就啟動了。
「兩位,請交出你們的配槍?」
吳默君和顧傑雖心裏面有疑問,但都面上古井不波,吳默君作為老特工,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顧傑就不一樣了,心臟突突突跳個不停,吳默君一隻溫暖而光滑的麗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顧傑此刻感到無比的溫暖,他終於鎮定了下來。
他就不明白了,都年關了,還有什麼事情這麼急,難道是委派吳默君和自己去執行什麼絕密的潛伏任務?
特務二處總部,一身正裝的吳默君、顧傑二人等待着戴先生的召見,不多久,值班的機要秘書出來卻單單通知了吳默君一人進去。
坐在辦公室外排椅上的顧傑覺得更加奇怪,是什麼任務搞得如此神秘,是要他倆到上海,應該不會,上海有沈耀醒,那裏自一二八後,對日鬥爭形式很複雜,特務處好象在那裏至少派潛了三個行動組,那裏是特務處工作的重點地區之一。
是對付地下黨?顧傑也認為可能性不大,這一時期,對付其它黨派異已主要是特務一處的職責,他們在各個地區瘋狂的抓捕地下黨,不過論情報戰,特務一處(中統前身)永遠都不是紅黨特科的對手。
南京地下黨?也不可能,這幾日工作上相對清閒,自己從各家報社的報紙,南京各大菜市場的三角地的張貼告示欄悄悄尋找蛛絲馬跡,都是一無所獲。
在他的心裏,一直心向光明,但是要找到他們談何容易。
沒過多久,吳默君走了出來,只是招手向他示意,讓顧傑跟自己走,兩人來到了特務處總務室的一間專用的辦公室里。
總務處一名中年軍官接待了他們,沒有過多的言語,將兩本證件和兩張機票遞給了他們。
「吳組長、顧處長,今天下午13:45分的飛機,三個半小時後飛機直達廣州,有四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這是你們的行李,廣州方面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一切。」
中年軍官一招手,兩名衛兵走了進來,兩人手裏面都提着兩個皮箱,一個是行李箱,一個是長條形的皮箱,分別放在了兩人面前前。
中年軍官退出了這間專用辦公室,辦公室後面有兩間更衣室,吳默君示意他換衣服。
顧傑更是稀里糊塗,不明就裏。
他並不多問,這就是特勤的紀律,心裏面要永遠有疑問,但是要永遠裝着沒有疑問,長官的命令就服從,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
顧傑穿好了衣服,一身高極的西裝毛料洋服,黑色的長大衣,看着鏡子的自己,怎麼有點許文強的感覺。
他打開了長條形的箱子,裏面是他的裝備,兩把手槍,十個彈夾,一把軍用匕首,一把蘇制莫辛.納甘狙擊步槍,這種步槍他在哈爾濱見過,所以認識。
裝備都是嶄新的,上面留有槍油的香味,檢查完所有的裝備後,顧傑走出了更衣室。
吳默君也換了衣服,是一身法式時裝冬衣搭配,米黃色大衣,素顏的臉上閃動着青春的色彩,一時間顧傑有些發呆。
她並沒有說話,而是帶着顧傑去了一間會議室待命,連午餐都是衛兵送來的,很明顯,這次行動是絕密的。
午飯後,兩人直接由一輛黑色的轎車送往機場,並且直接開進了軍用機場內。
進了一輛軍用運輸機的機艙,顧傑發現跟自己同樣着裝的特工人員有三名,還有一名是女子,他竟然認識,就是他從蘇州站調來的那名懂日語的報務員,他只是與對方目光碰撞了一下,就算打了招呼。
這次廣州之行,肯定是刺殺某位大人物的,現在根據地的總部在江西瑞金,顧傑一顆莫名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管他對付誰,只要不是地下黨就行。
飛機起飛後,顧傑開始閉目養神,這個時期的飛機還真不咋樣。
約莫飛行了近兩個小時的行程,吳默君突然睜開了眼,咳嗽兩聲,眾人驚覺,坐直了身子。
「吳仕龍,向每位行動組隊員介紹一下此次廣州之行的任務。」
一名年紀近三十歲的男子扶了扶眼眶上的鏡片,「是,吳組長,根據我們得到的秘密情報,躲在香港的樵先生此次借新年之機秘密入境,意圖雙管齊下,一是說服廣東國民政府通電反蔣,二是再次組織對委員長的刺殺。樵先生現在暫住在廣州市中區許高地甜水街的一座德式別墅內,有六名保鏢全天保護,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幹掉樵先生,阻止他和廣東省政府的合作。」
「情況,現在都清楚了,我來分配任務,吳仕龍、陳航你們一組,你們到了廣州後負責接手廣州方面對樵先生所住公館進行全面監控,迅速摸清樵先生的出行規律。」
「是。」
「謝東、肖敏,你們負責安裝監聽設備,全程監聽樵先生住所電話,廣州電話局有我們的內線,到時會全力配合你們。」
「是。」
「顧傑,我們一組,負責狙擊和刺殺。」
「是,吳組長。」
顧傑徹底給弄迷糊了,這樵先生是何方神聖,屬於哪個政治派別的,廣東省政府居然能和他合作。
這人能量不低,居然敢組織倒蔣活動和刺殺委員長,這人可謂是英雄虎膽。
這更加堅定的讓他排除了地下黨的可能?
倒底是誰呢,機艙里再次陷入平靜,大家都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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