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望着眼前這個人。
真的是超凡脫俗,放蕩不羈愛自由。
好吧,說人話。
眼前這個人應該無拘無束,不被世俗所牽絆。
因為他好幾個月都沒有洗澡了,這夏天都快要過去了,他身上的衣衫應該還是去年的,已經油光發亮。
他的頭髮,應該洗過幾次。
準確說是天上下了幾次雨,他就洗過幾次頭髮。
所以現在的髮型,可以參考丐幫之王,橫衝直撞,堅硬無比。
還有他的臉。
他已經沒有臉了,因為全部被污垢糊住了。
這個形象讓沈浪想起了星爺電影《功夫》裏面那個賣秘籍的老頭。
看上去像是撿垃圾吃的乞丐。
又像是世外高人的樣子。
沈浪用噴灑了香水的絲巾捂住了鼻子。
「敢問先生故鄉何處?」
高人回曰:「心安之處是吾鄉!」
沈浪又問:「請問先生是什麼功名?」
高人回曰:「功名利祿皆是過眼雲煙。」
沈浪又問道:「那請問先生還有什麼其他家人嗎?」
高人曰:「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豈不快哉。」
呃!
沈浪聽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沒有任何功名,半個秀才都不是,居無定所,超大齡未婚流浪漢。
沈浪一揮手,就要將他扔出去。
「公子,你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挑中了我,這難道不是一種緣分嗎?」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我這絕世的才華,總要有一個歸處吧。」
沈浪咬牙道:「那先生都會一些什麼啊?」
高人道:「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自比管仲樂毅之賢,抱膝危坐,嘯傲風月」
沈浪咧嘴。
然後,他問道:「先生,那麼請問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所有小事,我都不會。」高人道:「我這一生,只能做大事。」
沈浪算是看出來了。
眼前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
奶奶的,太能吹了,比浪爺還能吹。
「喲,這不是蘭瘋子嗎?」有人指着高人道。
「這下有意思了,兩個瘋子湊在一起了。」
「不,是一個瘋子,一個傻子。」
沈浪聽這意思,眼前這個高人還挺有名?
很快他就從周圍人的對白聽出來了,這個蘭瘋子何止是有名,簡直就是聞名遐邇。
他本職是乞丐,還兼職算命。
當然,從來都沒有算準過。
越國有些地方靠近蠻族,風氣比較開放,甚至有些女子也會算命。
這個蘭瘋子趁着算命去摸人家女人的胸,結果被人打斷了手骨。
算命活不下去了,他就去討飯。
有一頓沒一頓地吃飯。
十幾年時間內,他的足跡遍佈了吳國,楚國,越國等等。
當然普通的流浪漢,普通的算命先生是出不了名的。
關鍵他算命還要別人脫衣服。
一開始仙風道骨的樣子,還真有人上當。
結果發現被騙之後,人家就回去將他打個半死。
當然,有人可憐他,也曾經給過他一點錢。
結果錢剛剛到手,他就去嫖了。
而且還是那種最最便宜的半掩門,換算之後大概是五六十塊一次的那種。
不過到後來連最低賤的半掩門娼婦也不願意接他的生意了,因為實在是太髒了。
當然髒還可以洗洗,大不了廢一些水。
關鍵這個人渣嫖/女人還記債,又不還錢。
如今整個國都內最便宜的娼婦,他都欠過嫖資,而且從來都沒有要還的意思。
這些女人當然不願意了,就找混混打了他幾次。
每一次都打成死狗一樣,蜷縮在水溝中。
很多次所有人都認為,他應該死了!
結果每一次都沒死。
久而久之,他也就成為了國都的大名人了。
蘭瘋子。
大概是整個國都做下賤,最人渣,最底層的垃圾了。
被人揭穿了身份之後。
這個蘭瘋子也不在意,依舊一副高人的模樣望着沈浪道:「沈公子,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錯失了我,你的霸業就永遠都成功不了了。」
就在此時,一個粗壯女人走了過來。
大約四十幾歲,二百多斤,渾身都是油膘,這是一個女屠夫。
她這一身橫肉長得比男人還要粗壯,甚至嘴唇上還有鬍鬚。
「啪」這個女屠夫上前一巴掌直接將蘭瘋子拍到在地。
「你欠我的五個銀幣呢?不還錢我弄死你!」這個二百多斤的女屠夫猛地坐在蘭瘋子的胸口。
沈浪只聽到咔嚓一聲,頓時他猛地一哆嗦。
不知道高人的肋骨有沒有被坐斷啊?
蘭瘋子嘆息道:「嬌嬌,明明說好我們兩情相悅,怎麼又談錢了呢?」
「誰跟你兩情相悅,不給錢我弄死你。」女屠夫左右開弓耳光狂扇,直接將蘭瘋子打得滿臉冒血。
「十天之內再不還錢,我就閹了你。」女屠夫雄壯而去。
女屠夫還兼做半掩門生意?
還真是有的。
這個女屠夫以前應該也是一個奴隸,專門進行相撲表演的。
之後年紀大了,相扑打不動了,就被人雇去殺豬宰羊,收入依舊非常卑微,所以就兼做皮肉生意,當然價格完全低賤到極點,一個銀幣十次。
蘭瘋子滿不在意地起身,拍了拍胸脯,這次肋骨沒有斷,太好了。
然後,他望向沈浪道:「公子,你若是招募了我,俸祿我要預支五個銀幣,讓我把這筆感情損失費給賠了。」
我日,你就別說什麼感情損失費了,嫖資就是嫖資。
沈浪直接問道:「三千八百九十五乘於一萬五千二百四十三等於多少?」
蘭瘋子一愕道:「五九三七一四八五!」
沈浪道:「恭喜你,被錄用了!」
蘭瘋子抹了一臉血,站起身來瀟灑倜儻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士為知己者厄死,從今之後蘭某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那預支俸祿之事。」
沈浪數出了五個銀幣給他。
蘭瘋子接過銀幣,朝着女屠夫狂奔而去:「嬌嬌我有錢了,什麼時候再續良緣啊?」
女屠夫接過錢不屑道:「瘋子,你還是不要浪費錢了,每一次時間還沒有半泡尿長,我脫褲子都嫌麻煩,賺你的錢我心不安。」
蘭瘋子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直接來到沈浪的面前道:「下官拜見,長史大人。」
沈浪正色道:「從今以後,你就是長平侯爵府的主簿了,七品官職!」
臥槽!
周圍所有人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就這乞丐,也能當官?
而且直接就是七品官?
沈浪這是瘋了嗎?
「是啊,蘭瘋子這樣的人都能當七品官?那我還能做宰相呢。」
「沈浪你的腦子是進水了吧。」
「你這完全是瘋了吧。」
五王子身邊的宦官驚呆了,沈浪身邊的十三也驚呆了。
老宦官道:「沈公子,雖然說招人不易,但這個人連歪瓜裂棗都算不上啊。」
沈浪道:「阿翁,我們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老宦官咧嘴道:「可是,您這也太不拘一格了啊。」
這就好比是賽馬,你若真的沒有馬,挑一頭騾子也是可以的,甚至毛驢也行,再不濟野狗也成。
但你這是逮了一隻屎殼郎啊。
「沈公子,再說您不是說過了嗎?這個主簿,起碼要是舉人功名啊。」
沈浪道:「我是說過要舉人功名,但沒有說啥時候啊,上一科舉人算,下一科也算,十年後中舉也算啊。」
呃!
沈浪道:「乞丐也可以有夢想,流浪漢也可以有夢想啊。」
然後他望向蘭瘋子道:「主簿大人,像你這樣的大才,肯定還認識一些其他懷才不遇的人吧,能不能給我介紹幾個?」
蘭瘋子道:「沈公子,你這算是找對人了,我這一生放蕩不羈,笑傲江湖,遇到的高才之人完全如同過江之鯉,每一個都是治國安邦之良才,威震四方之將才。但是沒有辦法,他們個性不羈,不被世俗所理解,沒有伯樂明眼識英才。」
沈浪道:「我有慧眼啊,主簿大人,你去把這些大才找過來,我擇優錄取。」
蘭瘋子道:「行!但是事先聲明,人才難得,有些主公就算是尋遍天下也找不到一個大才。而我一下子給你介紹十個,當屬不易,所以我要介紹費的!」
這話一出,五王子的宦官都要瘋了,十三也要瘋了。
沈浪道:「行,你要多少介紹費?」
蘭瘋子猛地一咬牙,獅子大張口:「一個人,一銀幣!」
沈浪道:「行!」
頓時間,蘭瘋子拿着錢一溜煙跑了。
很快,他鑽進了一個破廟之內,裏面密密麻麻躺着上百個流浪漢和乞丐。
「我給大家介紹一個好活。」
「進侯爵府當官,要不要?」
「先從百戶官做起,幾年之後官升十級,個個都是大將軍,個個都能登台拜將,高官封爵。」
「不過我給大家找這個活不容易,每個人要給我一個銀幣好處費,沒有錢可以先欠着,月息一成。」
半個多時辰後!
沈浪身邊已經人山人海了,至少幾千上萬人圍觀。
因為沈浪擺攤招募人才的高潮戲就要來了。
「來了,來了,來了」
忽然有人呼喊道。
然後,整個街道臭氣衝天。
蘭瘋子帶領十個大才,浩浩蕩蕩,搖頭擺尾,邁着放蕩不羈的步伐,進入到了人群之中。
將十個人領到沈浪面前,蘭瘋子道:「長史大人,你看看,我給你挑選的這十個大才如何?擔任百戶官綽綽有餘吧!」
沈浪朝着這十個望去。
全部都是流浪漢,全部都是乞丐。
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要麼面孔扭曲,要麼瘸腿,要麼佝僂。
甚至連一個能筆直站立的人都沒有,連站穩都做不到。
這下子,旁觀人真是徹底傻眼了。
沈浪捂住鼻子,一個一個仔仔細細看過去。
他看得無比仔細,甚至動用了X光。
「嘖!」
「嘖嘖!」
「嘖嘖嘖!」
「嘖嘖嘖嘖!」
整整十幾分鐘,他終於檢查過了每一個人。
蘭瘋子道:「長史大人,我介紹的人才如何,每一個都是萬里挑一吧?」
沈浪搖頭道:「不,不止萬里挑一,十萬里挑一!」
蘭瘋子道:「那你說,他們夠不夠資格做五王子府上的百戶官?」
「有,太有了。」沈浪大手一揮道:「弟兄們,從今以後大家都在一口鍋里吃飯了,從今以後你們就是長平侯爵府的百戶了。」
這話一出,旁觀之人頭皮發麻。
五王子身邊的那個老宦官再也忍不住了,眼睛一翻,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蘭瘋子大吼道:「諸位百戶,還不見過長史大人。」
頓時,十個乞丐拜下:「拜見長史大人。」
「哎呀!」
有三個人太虛了,還有兩個人瘸腿,這一拜下去直接摔倒了過去。
五王子身邊的那個老宦官被按人中,幽幽地醒了過來。
見到這一幕之後,眼睛又一翻,徹底徹底昏厥過去了。
沈浪豪邁道:「諸位,今日大才得手!五王子府招募正式結束,諸位隨着我建功立業去了!」
然後,沈浪大手一揮,打道回府。
大傻高舉兩面旗幟。
招募從龍之臣,招募潛邸之臣。
蘭瘋子滿臉血,一臉豪邁,風輕雲淡,放蕩不羈跟在後面。
身後十個乞丐,歪歪扭扭,雄壯無比,浩浩蕩蕩朝着五王子的長平侯爵府而去。
旁觀的幾千上萬民眾此時連嘲諷和謾罵都沒有了。
太瘋狂了。
太顛覆了。
太可怕了。
他們心中此時只有一個疑問。
我是誰?
我在哪裏?
剛才發生了什麼?
是我瘋了?還是整個世界瘋了?
剛才有十一個乞丐做官了。
而且還都是塌鼻歪嘴翻翻臉?
連路都走不動,每天就躺着抓虱子吃的乞丐,也去做官了?
五王子的長平侯爵府內。
蘭瘋子率領着十個乞丐朝着寧政拜下道:「拜見主公!」
寧政望着這隻歪瓜裂棗的乞丐軍,他也完全驚呆了。
這這是怎麼了?
也幸虧他是心胸寬廣,否則還真以為是沈浪在折辱他呢。
我寧政就只配用這些半殘疾的乞丐?
他對沈浪是絕對信任的,他覺得沈浪此舉,必有深意。
所以儘管頭皮發麻,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諸位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休息!」
而蘭瘋子等十一個乞丐仿佛被這侯爵府的金碧輝煌驚呆了。
太豪華了。
從來都沒有進過這樣的宅邸啊。
天天睡在水溝邊上,破廟裏面,進入這侯爵府,簡直就是進了仙境啊。
蘭瘋子道:「主公,請問我們住在哪裏,屋檐下能打地鋪嗎?」
寧政頭皮更加發麻了,道:「那一片房子,你們都可以住,需要什麼說一聲。」
這話一出,十個乞丐歡呼,頓時朝着那個院子衝去。
「占房子。」
「占房間了。」
「我一定要挑一間沒有屎尿的屋子。」
然後,他們還沒有衝過這個門,立刻全部停了下來。
因為小冰出現了。
她叉着腰,捂住鼻子,母獅吼道:「全部站住!」
蘭瘋子等十個乞丐頓時瑟瑟發抖。
冰兒怒道:「所有人,全部洗澡,用竹刷子刮身子,身上要是有一點點污垢,都不許進入院子。」
「所有人把頭髮全部給我剃光,要是帶進一個虱子進來,我活活扒了你們的皮。」
「所有衣服,全部給我燒了。」
「每一個刷牙三十遍,要是有一點點口氣,我把你們牙齒都拔了。」
「咸奴,把開水抬出來。」
「要是那個敢不洗澡,給我活活打個半死!」
女壯士咸奴大吼道:「是!」
然後,幾十個女壯士沖了出來。
如同抓小雞一般,把這十一個乞丐提着進去隔壁院子內,扒得乾乾淨淨,然後猛地丟進了熱水大桶裏面。
這水溫度太高了,都夠褪豬毛了。
頓時,這十個乞丐一個個鬼哭狼嚎,悽厲無比。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這些女壯士拿出剪刀,把每一個乞丐的頭髮齊根間斷。
然後用竹刷子,拼命地往他們身上刮污垢。就着熱水刮,整個工序和褪豬毛是一模一樣的。
「啊啊啊」
「饒命,饒命」
「姑奶奶,輕一點,輕一點」
「這個官我不當了,我不當了行不行?」
這些悽厲慘叫聲,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寧政望着沈浪。
「你,有深意的對嗎?」
沈浪搖頭道:「不,沒有!」
寧政道:「你,你真的要招募他們?要讓那個蘭瘋子成為主簿,讓那十個乞丐做百戶?」
沈浪點頭。
寧政完全不敢置信。
「你是隨意亂選的,還是精挑細選的?」
沈浪回答道:「精挑細選的,整整挑選了一個月,才找到這些人。」
寧政咧嘴。
挑選了一個多月,才才挑選這些歪瓜裂棗出來?
不過,這群奇葩也確實很難找,一個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一下子找來十個。
寧政小心翼翼問道:「我,我能問為什麼嗎?」
沈浪道:「因為他們都是人才。」
寧政很想問一句,沈浪你是認真的嗎?
可這樣太不禮貌了。
但是請恕我寧政眼拙,這些是人才?
每一個都歪瓜裂棗不正常,每一個都是半殘疾。
這些人分明就是最垃圾的乞丐,流浪漢。
別說是人才了,他們連養活自己都做不到,連最普通的活都幹不了。
當然寧政沒有那麼刻薄。
但他覺得這十個人,仿佛真是被上天詛咒過的人。
完全是被掃到垃圾堆的非正常人。
沈浪道:「殿下,您信任我嗎?」
寧政道:「我比相信自己更加信任你。」
沈浪道:「那我認真和殿下說,他們真的都是人才,十萬中無一的人才。打造他們的人還來不及用上就已經毀滅了,於是這群人就廢了,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底層最垃圾的人!這一個多月時間我擺攤招人,成為整個天下的笑柄,其實很大程度上我就是在等待這些人。現在讓我等到了,而且一下子就來了十一個,我的內心是狂喜的」
寧政一顫。
他說過,他對沈浪是絕對的信任,甚至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
他既然說是人才,那一定就是人才。
寧政道:「那,那這些人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才嗎?」
沈浪道:「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用了十幾年時間把這些人匯聚到了一起,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其他人一無所知,他們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乞丐和流浪漢。」
寧政道:「那個人是蘭瘋子嗎?」
沈浪點頭,道:「對,就是他!殿下接下來還缺乏一個帥,無敵統帥!」
而此時,隔壁的院子內!
蘭瘋子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姑娘,姑娘,求你開恩啊,我這頭飄逸長發留到現在不容易啊,千萬不能剃光頭啊。」
「我未來是要成為宰相的人,沒有頭髮,不能見人的啊。」
「姑奶奶,你只要留下我這一頭秀髮,以後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奶奶,手下留毛,手下留毛啊!」
咸奴寒聲道:「你這一頭雜草,不知道有多少虱子,不能留,萬一跳到冰夫人身上怎麼辦?萬一跳到沈公子身上怎麼辦?那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蘭瘋子道:「要不然,用開水燙死這些虱子?」
咸奴道:「開水燙,你頭皮受得了嗎?」
蘭瘋子咬牙切齒道:「試試看。」
片刻後!
「啊啊啊」
蘭瘋子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悽厲慘嚎。
「熟了,熟了」
這慘叫聲直接讓外面經過的小攤嚇得癱倒在地。
直接讓邊上正在換衣服的乞丐們幾乎嚇尿了。
整整一刻鐘後。
這一盆熱水上漂浮着幾百具虱子的屍體。
蘭瘋子的頭皮,真的幾乎要燙熟了。
他的頭髮第一次這麼幹淨,輕輕一甩長發,用手撫摸着自己的鬍子,身體半倚在柱子上,目光溫柔道:「咸奴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非常嫵媚動人?」
「姑娘仙鄉何處?可有婚配?」
如果說沈浪之前擺攤招人,成為了天下笑柄。
那今天他的舉動,就如同一隻巨石砸入了湖泊之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沈浪把垃圾蘭瘋子招募成為了五王子侯爵府的七品主簿。
這已經足夠驚悚了。
關鍵是沈浪還把十個半殘疾的乞丐流浪漢招募成為了十個百戶。
這個消息瞬間引爆了整個國都。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瘋狂談論。
沈浪徹底從笑柄成為了瘋子,成為了藐視君王,居心叵測。
終於,國君寧元憲再也忍不住了。
直接派黎隼把沈浪提進了王宮之內!
然後,前所未有地發了雷霆之怒!
「沈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在挑釁寡人?羞辱寡人嗎?」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責怪我沒有給寧政配齊人馬,所以你找了十一個乞丐來打我臉?」
「你,你就這麼羞辱我嗎?」
「你,你真是太讓我寒心了。」
「之前你擺攤招募人才,就已經讓我成為了笑柄,寡人這就忍了,現在你反而蹬鼻子上臉。」
「你給我一個解釋,給我一個解釋」
國君氣得渾身發抖,面孔發白。
我寧元憲或許是對寧政不夠好,但是我對你沈浪何等偏愛?
完全任由你為所欲為。
你就是這樣羞辱我的嗎?
寧元憲再一次感覺到自己被人背叛了。
喝了一口茶,寧元憲寒聲道:「沈浪,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我已經派了黑水台的高手在寧政府邸之外,半個時辰內,如果沒有下旨阻止,他們就會衝進入將你帶來的那十一個乞丐殺得乾乾淨淨。你沈公子也給我滾回玄武城去,你這樣大才,我寧元憲還用不起。」
在夜色中,幾百名黑水台高手就在寧政侯爵府之外。
時間一到,只要沒有新的旨意,他們就會衝進去將那些乞丐殺光。
這樣也免得國君成為天下笑柄。
好吧,或許已經成為笑柄了,但起碼可以止損。
沈浪嚴肅道:「陛下,我是認真的。」
寧元憲怒吼道:「你是認真地在羞辱我!我寧元憲就這麼對不住你?你就這般痛恨我?」
國君越想越生氣。
他直接揮手道:「黎隼,下旨,下旨,讓黑水台提前動手,把這十一個乞丐給我殺光。你連夜把沈浪送回玄武城去,送還給金卓,這個人太了不起了,我用不起,用不起!」
他是真傷心了。
沈浪道:「陛下,聽說今年要加恩科?」
去年已經進行會試了,按說下一次會試就是後年了。
但是今年越國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
所以寧元憲為了提振國家士氣,決定加恩科。
沈浪道:「陛下,這蘭瘋子,還有這十個乞丐,全部都是人才,而且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哈哈哈」國君怒笑。
沈浪道:「這蘭瘋子今年三十幾歲,從十幾歲開始流浪天下,雖然也沒有正經上過學堂,更加沒有參加過任何科舉考試!如今距離恩科會試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如果陛下能夠賜予他太學監生,讓他參加今科會詩,我保證他能金榜題名。」
國君更加呲之以鼻。
這個蘭瘋子從小就天下流浪,完全靠坑蒙拐騙生活,壓根沒有上過一天學堂,也沒有經過任何科舉考試訓練,壓根連秀才都考不上,更別說進士了。
如今距離恩科會試只有僅僅一個多月時間了。
沈浪又道:「陛下,那十個乞丐是武道人才,雖然他們幾乎沒有練過武,幾乎從小就是乞丐,而且還都是半殘疾,武道基礎完全為零,但他們真的萬中無一。距離武舉考試也只有一個多月時間了,我只要這一個多月時間訓練他們,一定讓他們全部考中武舉人。」
這話一出,國君更是如同瘋子一般看着沈浪。
此人肯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在我面前裝瘋賣傻。
尋常英才也要勤學苦練十幾年,才能中武舉。
看看張晉,看看林灼,哪一個中武舉不是吃盡了百般苦頭,哪一個不是聞雞起舞修煉十年?
這個世界武道遠比中國古代強盛。
所以武舉的地位遠遠超過中國古代,幾乎大部分武將都要武舉人,武進士出身。
這個世界的武舉人,武進士,地位不亞於文舉人,文進士多少的。
所以這個世界的武舉,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尤其是天悅城是國都,這裏人才輩出,每一屆的武舉完全都是死亡之組。
說得再直白一些,像沈十三這樣的高手,中武舉的概率很低,金呈這個級別大約能夠中武舉。
而這十個乞丐半殘疾,毫無武道基礎,想要通過一個多月的練習然後考中武舉?
完全是痴人說夢!
甚至壓根就是瘋子的囈語。
沈浪道:「陛下,我願意立軍令狀。一個多月後的會試,若蘭瘋子不中進士。若這十個乞丐不中武舉人,我就灰溜溜返回玄武城,永遠離開國都,寧政殿下奪嫡之事,再也不提起。」
亭子內!
苦頭歡喝下葡萄酒之後,望向卓昭顏的目光有些複雜和羞愧。
「顏妹,對對不起!」
卓昭顏道:「為什麼?你可知道你沒有殺死金卓也就算了,而且還一走了之,給我帶來何等的被動?」
苦頭歡道:「我,我下不了手,金卓侯爵是正直之人,品德高尚之人。」
卓昭顏冷笑道:「他品德高尚?那我卓昭顏就是卑鄙之徒了?」
苦頭歡焦急道:「顏妹我可以彌補,我可以彌補的,過去一個多月我就去彌補了,你不是想要知道卓氏家族滅亡的原因?我已經幫你調查到了。」
「顏妹,我這就去為你復仇。」
「我這就去為你殺光所有的仇人,那個人儘管權勢很高,武功很強,但我不怕,大不了一死而已。」
「顏妹,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為了你我連死都不怕。」
「那個害得卓氏滅亡的敵人武功很高,可能已經和宗師平級了,但我毫無畏懼。」
卓昭顏輕輕一聲嘆息道:「不用了,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不需要復仇,我再也用不上你了。」
苦頭歡顫抖道:「顏妹,你別生氣,你別生氣啊。你怎麼才能原諒我?你說,你說,我一定為你辦到,我一定為你辦到!」
然後!
苦頭歡發現自己的嘴巴和鼻孔有東西涌了出來。
伸手一模,滿手的黑血。
「顏妹,你在酒中下毒?」苦頭歡顫抖道。
「是啊。」卓昭顏寒聲道。
苦頭歡不敢置信,戰慄道:「我,我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我為你殺了那麼多人,我為了你願意付出一切,你你竟然下毒害我?你你說愛我都是假的嗎?」
卓昭顏冷笑道:「當然是假的,你只是一個卑賤的戰爭難民而已,我父親收養你為義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我哥哥了,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個奴才而已!」
苦頭歡如同雷擊。
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不斷湧出。
足足好一會兒,他眼中流出血淚。
「卓昭顏,你要殺我,為何要用毒,為何要用毒,你可以用劍殺我,用劍殺我啊?」
苦頭歡猛地撕開衣衫,露出肌膚虬結的胸膛,大吼道:「你親手殺我啊,親手殺我啊!我絕對不躲,絕對不躲!」
卓昭顏面孔一寒,猛地拔劍,直接朝着苦頭歡胸口刺入。
「噗刺!」
頓時,苦頭歡胸膛被刺穿。
雖然他中毒了,雖然卓昭顏武功很高。
但是在苦頭歡面前,幾個卓昭顏也沒用。
現在苦頭歡用一根手指頭都可以碾死他。
但是,他沒有。
就任由卓昭顏刺穿他的胸口。
「廢物,死吧!」卓昭顏寒聲道。
然後,然後猛地拔出利劍,一腳踢了出去。
苦頭歡七竅出血,身體後仰,墜入滾滾江水之中。
註:第一更送上,脖子又疼得扛不住需要去推拿,但沒有時間了!拜求大傢伙的支持,給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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