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滅山河 第5章 邯州城
邯州城
江老三知道，今天是踢到鐵板了。
這個被那紅袍少年稱作陳老的老者，手中的刀甚至都沒有從刀鞘中拔出來，就干翻了自己所有兄弟，也沒看清那老頭什麼手法，就將明晃晃的長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老頭子倒是看得起自己，對付手下的那些嘍囉，只是用刀柄擊暈，對付自己，卻是將這長刀拔了出來。
長刀很是鋒利，應該是把好刀，江老三咽了一口口水。自己甚至能感覺到這刀上有一股子寒氣，讓自己脖子上直起雞皮疙瘩。
「那個，前輩。」
江老三一動也不敢動。
陳老沒有說話，也並沒有收回長刀。
「前輩饒命。」
混跡江湖多年，江老三能成為圖拔山三當家的，自然曉得，命最重要。
「小的有眼無珠，罪該萬死，大人饒了小的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江老三直接揮手扇起了自己耳光，一點沒有先前囂張的樣子。
「好了，陳老。」李墨白出聲了，「不過是些小嘍囉罷了。」
「是，少爺。」
「鏘」
長刀入鞘。
江老三總算鬆了口氣。
「滾吧。」
「是是是。」
顧不得管那些昏死的嘍囉了，江老三便匆忙上馬，他現在只想離這仨人遠遠的。
「少爺何不讓我殺了他們？」陳老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山賊土匪罷了，便是殺了，也翻不起多大風浪。」
身為北荒侯府的人，自然有這個底氣。
「之於我們，說殺了便殺了。」李墨白嘆道，「之於他們，卻是一條性命啊。」
「少爺仁慈。」
「出門在外，當廣結友，少樹敵，多積善緣，少造殺孽。」李墨白搖頭晃腦，頗有些意蘊。
「你說是不是啊，小青璇？」
李墨白似笑非笑，剛才這小妮子嚇得捂住了眼睛，可全被他看到了眼裏。
「啊，我？」
小妮子驀地有些緊張，看到陳老那麼厲害，卻尊稱這少年一聲少爺，青璇即便年幼，也知道這紅袍少年的地位，定是不一般。
「哦哦，是是。」
愣了一秒，小妮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旋即有忍不住問道，「少爺，是哪裏的少爺啊？」
小妮子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紀，即使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還是忍不住發問。
李墨白笑了，陳老也笑了。
這小妮子着實古靈精怪。
「我是哪裏的少爺不重要，重要的是，剛才要是沒有我，哼哼，你早就嚇哭了吧。」李墨白打趣道。
「你…」青璇小臉一紅，剛才自己的確挺害怕的，但不能承認，當即扭頭，「才不會！」
「哈哈哈哈。」
看着小妮子生氣，李墨白沒來由的就想笑。自己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李墨白記不清了，不過調笑這小妮子，着實有趣。
「少爺，也該進城了，再晚些，城內怕是要宵禁了。」陳老提醒。同時陳老心中嘀咕，墨白少爺跟這小妮子倒是合得來，也對，這小妮子也着實惹人喜愛。
「好。」李墨白答應道。
「出發，進城！」
……
若是在北荒城，這個時間段，依舊熱鬧，矗立在城頭，足以俯視萬家燈火，照北荒城中潑皮的話說：美好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可這邯州城街上，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走動，黑燈瞎火的，似乎除了方才進城時城門口那一直燃着的火把，整個城內就沒有其他光源了。
也難怪，邯州城出了名的匪患猖獗，雖說城中還算太平，但一到晚上，還是偶爾會有些許山賊來「照顧」一下，城中百姓們，自然過的小心翼翼，店鋪老闆也早早便打烊了。
「難道我們只能睡在大街上了嗎？」青璇耷拉着腦袋，牛背上呆了數個時辰，小妮子有些疲倦。
夜涼如水，有微風撲面，也別有一番愜意。不知是不是這一陣清風吹散了遮月的黑雲，將白玉般的月亮顯露出來，給這黑燈瞎火的城市，撒下了一層銀輝。
月光皎潔，萬籟俱寂，胯下的馬兒的腳步似乎也靜悄悄的。
「少爺，這邊好像有燈火還在亮着。」
陳老走在最前面，經過一個頗為狹窄的巷口，輕聲說道。
「燈火？哪裏？在哪裏？」昏昏欲睡的小青璇一聽來了精神，「是客店嗎？」
李墨白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這麼巧，有人家還明着燈火就不錯了，我們借宿一晚…」
「啊是客店是客店，太好了太好了。」李墨白話還沒說完，就被青璇打斷，小妮子很是高興，「你看，那旗上寫着呢。」
這小妮子…李墨白滿頭黑線，順着小青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條不起眼的酒旗，上書「烏巷小舍」四字，黑夜中隨風拂動，破破爛爛，倒也配這同樣不起眼的客店。
「你眼倒是尖。」李墨白驅馬便走進了小巷。
「那是。」小妮子毫不客氣。
小舍門小房低，很是簡陋，兩馬一牛，在這巷子中頗為擁擠，三人只好先後錯開。
「這也太破了吧。」青璇小聲嘟囔道。
「嫌破你別來啊。」
還未進門，一道女性聲音便從店中傳來，頗為不喜，嚇得小妮子趕忙捂住了嘴巴。
是二轉修士。
李墨白一瞬間確定了說話者實力。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有的住就不錯了。」李墨白摸了摸青璇的頭。
話音落下，便有兩個個店小二模樣的人出來，其中一人當即道，「客官前來，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麼晚，當然是住店啦。」另一個肥胖的店小二似乎刻意拆台。
「滾你個死胖子，抓緊把人家馬牽到後院去，怠慢了客官，小心掌柜的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小二有些不服氣，瞪了瘦子店小二一眼，還是乖乖牽馬去了。
「客官快進屋歇着。」
「哇！是北荒寶馬。」剛剛去牽馬的胖子叫出了聲。
胖子幹這行也不短了，好馬劣馬自然認得出，這北荒馬高出尋常馬匹一尺還多，極為明顯，胖子一眼便認了出來。
「你個死胖子叫什麼……什麼？北荒寶馬？」瘦子剛想呵斥，方才反應過來，忙恭敬道，「真是貴客，貴客，客官快快請進。」
這瘦子小二的態度，比之前還恭敬了幾分。
「喲，這是哪家的少爺，穿的跟成親似的，」剛進門，那聲音又傳來，「能騎上北荒馬，還來這破地兒過夜？」
李墨白循聲望去，說話這女子也是一身紅衣，千嬌百媚，自透出一股子嫵媚之氣。而坐在這女子對面的，是一位臉上有着一道猙獰刀疤的男子，身材頗為魁梧，正斟酌飲酒，一言不發。
兩位二轉修士？
李墨白有些鄭重，旋即謙恭道，「姐姐說笑了。」
「還挺有禮貌呢小弟弟，來來來，一起飲上幾杯。」紅衣女子見狀連連相邀，不知真情還是假意。
「不了不了，奔走一天甚是乏累，就不打擾姐姐了。」李墨白忙出言婉拒。
環視四周，小店中還有兩桌客人，一桌在角落，有三人，穿着統一的衣服，且背上都背着一柄劍，三人正推杯換盞，對李墨白這個新來的「少爺」，沒有絲毫關注。
另一桌是一男一女兩個青年，皆頭戴斗笠，似江湖俠客。男的聽到聲響，也有意無意地正向這邊看來。
「姐姐慢飲，小弟先回房了。」李墨白笑着對紅衣女子道。
「真無趣，去吧去吧。」紅衣女子無奈道。
「且慢！」
頭戴斗笠的青年男子站起身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