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峰上要比山下更早看到日出,但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只有遠處的天邊有一抹淡淡的緋紅,天空中鑲嵌着幾顆殘星正在被銀灰色的天空一個一個吞噬掉,陳鶴軒就在這個時候醒來過來,起身穿完衣服簡單的洗漱後打開門走出了屋子,一股新鮮而又芳香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都舒展了。
做為一個天玄宗的資質最差的弟子,他現在要趕往伙房劈柴打水。來到伙房門外陳鶴軒站在昨天傍晚砍來的木頭旁,拿起斧頭對着木頭輕輕的一划,大腿粗的木頭就分成兩半,不一會的功夫他就將一天要用的柴火準備好了。然後急忙的拿起兩個木桶向天玄宗大門外的小河奔去,來回幾趟水缸也灌滿了。站在伙房門口伸了個懶腰,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了一道道亮光。他閉上眼想到自己來到宗門也已五年,一起入門的師兄弟大多宗門心法已到四層,更有幾個佼佼者已快突破五層,而自己不管怎麼努力也過不了二層,在天玄宗心法練習是根基,只有心法練至三層才可以練習拳腳功夫和兵刃,玄天宗的心法有九層,六層之後每升一層都要增加百倍的難度,宗主悟為真人幾十年也未能突破八層。而資質太差的他只能在宗門各個需要雜役的地方穿梭,大多數的人都把他當成了雜役和嘲諷的對象。
近一年他一直待在伙房,這兩年進門時拜的師傅也從來沒有過問過他,想到這裏心裏難免有些失落,但回念一想其他弟子都是經過層層選拔來進來的,自己卻是因為可憐被收留的,心情也該釋然。
本來陳鶴軒出生的家庭還算殷實,在當地有百十畝地,但在他十二歲那年家鄉鬧旱災蝗災田裏顆粒無收,當地數萬饑民四處流移乞討,陳鶴軒家雖有些餘糧,但當時的環境也是待不下去的,收拾了些金銀細軟帶上糧食打算投奔遠房親戚,可巧路上遇到山匪強盜逃命時又與父母走散,父母生死為卜他也不知道到哪裏找尋,只好一邊乞討一邊漫無目的的打聽父母的消息,一日沒有討到吃食,天氣又炎熱餓暈在天玄宗下山的路上,被過路的弟子背了回去,後來長老們詢問其身世念其可憐這才留下,本想着練好功夫後,下山再去尋找父母下落,可恨自己又不爭氣。
陳鶴軒回了回神,去將柴火抱到伙房,這時一個身穿青衣,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的老者彎着腰手裏拿着一個煙袋鍋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陳鶴軒躬身道:「師叔祖,您來了。」
那老者看着他問:「都準備好了?」
陳鶴軒應聲道:「都好了,就等師叔祖您來做飯。」
老者慢步的走進伙房,陳鶴軒緊隨其後。
這老者是現宗主悟為真人的親師兄弟名叫蕭成淵,未受過三壇大戒也自然沒有道號。初入門時進步神速,三年時間就將心法練至六層,需知許多資質普通的弟子一生也未必能到達六層,在當時眾弟子中可謂真真的鶴立雞群,前宗主自然有心傳位與他,也私下有過囑咐,宗門弟子也大多把他當做未來的宗主,誰知又過兩年後他漸漸的開始不務正業,迷戀上釣魚抓鳥。慢慢的也就被一些天資優越的弟子超越,當現宗主進到八層時,他依然六層未過。自然宗主之位也就與他無緣,但他倒是落得逍遙快活,主動要求進伙房,一待就是將近四十年,門下也無弟子。慢慢的宗門裏師傅教訓徒弟都偷偷拿他做示例,提醒弟子們要有上進心練功修行一時不可懈怠,不刻苦努力,玩物喪志的即使天資過人最終也是泯然眾人,更別說一些本就資質平庸的人。
要說他這四十年也做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在二十年前,魔教出了一位不是之才,那人當上教主之後率領教宗大舉進攻中原武林,武林各派無人能擋,曾三天下五派,所向披靡。天玄宗眾弟子在宗門山下外五里處,與之大戰三日終不敵,後被攻破山門,宗主及四長老五人不敵魔教教主一人,紛紛被重傷,眼看滅門之禍就要降臨,蕭成淵在伙房拎起砍柴的斧子奔向大廳,面向魔教教主在遠處大喝一聲奮力將斧頭擲出,魔教教主或許是注意力都在宗主和長老身上,又或許是功力消耗過大,斧頭過來之時竟沒能擋下,正中其左胸當場斃命。教主一死大多教眾也就沒氣勢紛紛後退,也有一些死忠的教眾憤怒朝蕭成淵就跳了過去,蕭成淵見狀轉身撒腿就跑,踉蹌幾步差點跌倒,再等他回來魔教之人有的逃走有的就被消滅。
再後來武林人士得知天玄宗宗主與眾長老的奮力拼死殺死的魔教教主,擊退了魔教後,天玄宗每日來拜訪感謝送禮歸附之人絡繹不絕,風頭一時無兩。悟為真人成了拯救武林的大英雄,天玄門自然也被尊為武林第一門派,蕭成淵也成了宗門裏的「英雄」,不過近些年門裏人再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也就很少提到他了,他自己也不提,或許是覺得最後跑的狼狽不像個英雄。那一戰後他也得了個綽號「斧子師叔」,慢慢的弟子們可能覺得叫斧子師叔或斧子師叔祖麻煩,弟子私底下就直接叫他斧子。
天玄宗雖然是天下第一大派,但是修道的門派,一般都是一些粗糙簡單的飯菜,再加上在天玄宗門徒在青凌峰上待着的也不過幾十人,兩人進屋不多時就將飯菜做完,已有等候的弟子過來將飯菜端到食堂。蕭成淵坐桌子旁點燃了煙袋,猛嘬一口,再用鼻口同時吐出濃煙,陳鶴軒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灶台,盛好飯菜放在桌子上。
「吃飯咯」
「小子,一會你下山去買食材時,記得一定給我帶煙絲回來。」蕭成淵在凳子上邊磕煙袋鍋邊說道。
「嗯,好的!」
「把這個帶給山下的劉媽」蕭成淵把一個錢袋遞過來,陳鶴軒隨手接過來。
蕭成淵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給劉媽送一些錢,至於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說過,陳鶴軒自然也不會問,這是這幾年他養成的性格,從不打聽別人的私隱。
兩人吃完飯,陳鶴軒將碗筷收拾起來和食堂送來的放一起,搬到院裏清洗。清洗完畢,陳鶴軒要就下山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