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五雷轟 第三十一章 金鳳的選擇

    金鳳果然不是常人。就單說這份在萬獸叢中沉穩的姿態，就不虧為邙山凶獸的大統領。

    「你說的不錯！」對面，封遠還未極答話，熊一卻是先一步大笑出聲。「封遠現在，是我天斷山脈的朋友。他雖然是一個人類，卻與我獸族解下了深厚的友誼。」

    「閣下又何必多做這些解釋呢？」金鳳說道。

    誠然，金鳳很聰明，而熊一也同樣的聰明。能夠坐上大統領的位置，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金鳳抓住封遠的身份不放，是為了將這件事情鬧大。大到足以影響人類修士和凶獸之間關係的地步。那樣，旁人自會覺得，是天斷山脈和人類勾結，在殺害自己的同族。

    她的想法雖好，可熊一卻不上這當。三言兩語，他便將這件事情帶過，現在，封遠已經有了一個獸族的身份。他接下來就是做什麼，也完全是天斷山脈的事。這邙山中就算起了再大的衝突，也不夠是獸族之間的事。

    「你很聰明。」金鳳誇獎道。

    熊一哈哈的大笑。「就為了這，我可是在人類的世界裏學了很久。現在，終於是見了成效！」而後，他又擺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態，讓金鳳捉摸不透他確切的性格。如此，金鳳便越發的覺得這個對手難纏。

    縱然是凶獸，也同樣有他們的規矩。就算是弱肉強食，可這也是建立在那規則之上的。在凶獸的世界中，同樣講求論資排輩。

    在這規矩之下，金鳳同對面的熊一說道：「大統領，你今日貿然進逼邙山，不知所謂何事？」

    「卻也無事，不過是弟兄們在天斷山脈待厭煩了，特地到你這裏耍耍！」熊一的眼神中一片真誠，可任誰都能夠聽出，他話中的謊言味道。

    金鳳耐着性子。「如此，金鳳自當招待各位天斷山脈的兄弟。只是，我邙山一族偏安一隅，竟不知大統領這『隨便耍耍』也是這般的大動作！」

    兩位凶獸的大統領，說話便是這樣的針鋒相對。他們的聲音很大，就像是只有以此才能顯示出自己的氣勢。這樣的聲音隨着山風飄蕩，卻是讓李鈺聽得了一個清清楚楚。

    「星月！」李鈺在叫那個神秘的聲音。「他們這是在說什麼？」

    「論交情嘍！」若是肉身還在，星月只怕會對他們這種行為直咧嘴。「凶獸也同人一樣，有着各種各樣的關係。聽說，邙山一族還曾和天斷山脈有過聯姻！」

    「獸族的聯姻？」

    「當然是獸族的聯姻！」凶獸的繁衍雖然平凡，可那些化形的獸將卻已和人類一樣，有着自己的婚喪嫁娶。

    果然，就像星月說的那樣，金鳳接着便與熊一攀起了交情。「大統領，百年前我邙山一族和天斷山脈已然交好。我族中前輩，也曾與你天斷山脈解下了善緣。」

    「哎！」熊一大手一揮。「一些個陳年舊事，還提它做甚。兩位前輩在山脈中一心潛修，這些個凡塵俗世，還是不驚動他們的才是！」

    「依着大統領的意思……」

    「呵呵，我還能有什麼意思？」熊一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無論是你這邙山，還是我們天斷山脈，都是獸族的領地。這麼多年來，人類將我們的領地分割開來，弄得獸族部落四分五裂，力量不得相顧。而人類，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兼併中變的越發強大。」

    接着，熊一說出了來此的主要目的。「所以我想，將天斷山脈與邙山的勢力想結合在一處，共同抗擊人類對於山脈、對於我們獸族的不斷侵蝕。」

    「你說完了？」出於禮貌，金鳳始終都沒有打斷他的話。

    「說完了！」

    金鳳問道：「這個好主意，不會是封遠同你提起的吧？」

    「這樣的好主意，自然是我老熊想出來的。」

    「大統領這個主意，不失為一種好辦法！」金鳳忽而又將話鋒一轉。「不過，將我這邙山併入天斷山脈，大統領又將如何安置金鳳呢？」金鳳並不認為，熊一會好心的奉邙山一族為獸族之首。自己沒那個能力，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熊一再次大笑出聲。「這事情我老熊當然想過！你金鳳身為邙山的大統領，老熊我自然不會虧待你。日後你便是我獸族的長老！」這個位置看似不低，卻實實在在的剝削了金鳳的權利。只怕日後，這獸族中遍地都是長老了。

    「大統領想的卻是周到。如此，金鳳便同意了！」

    「恩！」

    「大小姐！」胡婆子想要說什麼，卻被金鳳用眼神雖制住了。

    所有人，包括始終跟隨在金鳳身邊的胡婆子在內，都不知道金鳳在耍什麼把戲。或許，山頂那幾位始終未曾露面的長老後，會知道些什麼，可他們卻在那陣大笑之後始終都未曾出聲。亦不知是不想，還是不肯。

    對面，熊一也未曾想到金鳳會答應的如此痛快。可轉念又一思索，眼珠轉動的間隙，他便猜到了金鳳心中的想法。「金鳳，想必你還有其他的什麼要求吧？說出來，我老熊一併答應了就是！

    「哦！原來如此啊！」所有人心中又都釋然了。金鳳會如此的好說話，只怕是另有什麼要求。而這其中，卻也只有失去了肉身的星月，才能準確的理會出金鳳的心境。「不好！」

    「什麼不好？」星月那突然的一聲，嚇了李鈺一跳。

    星月說道：「小子，金鳳今日只怕危險了！」

    李鈺不解。「怎麼會？這兩下里不是已經開始談判了嗎？」

    「你小子懂得什麼？」星月說道：「金鳳肯妥協，是在為邙山中的凶獸們留下後路！金鳳怕這邙山中的獸族，會被這些天斷山脈的傢伙清洗乾淨。」

    「那金鳳呢？」

    「只怕金鳳，是想死在這邙山啊！」

    「你是說……」

    「凶獸的大統領，有自己的傲氣，她不會甘心居於人下的。況且，邙山若是被畫進了天斷山脈，邙山一族便徹底的斷送在了她這個大統領的手中。你說，依着金鳳的這股傲氣，她會怎麼選擇？」

    李鈺終於懂了。「依你說，金鳳是想要一心求死？」

    「雖然不願意打擊你，但的確是這樣。縱然你我有通天的手段，也難以去救一心求死的人！」

    李鈺仍舊有些不敢相信。什麼事情，能夠比命還重要呢？「事情真的已經到了這步嗎？」

    「你瞧着吧！」

    山頂，金鳳腳下信步向前邁出。她的腳下就像有一蹬蹬無形的台階，拖着她的身體上升。幾個眨眼之間，她便已經升到了和熊一同樣的高度。他們兩個人虛空而立，氣勢上竟也所差無幾。

    「金鳳，你……」

    「熊大統領，金鳳想要同你決鬥！」金鳳說的很乾脆。經過這段時間的拖延，她的修為恢復了不少。身上的五色披肩雖然仍舊暗淡，卻也有了幾分光澤。

    「何必呢？金鳳，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我並不想要逼迫的過甚。」

    金鳳說道：「大統領，這一切都是金鳳自願的！度過了四重天劫，我看透了很多的東西。領悟天地之道是為修行，而與人交戰同樣是為修行。我金鳳今日在此立誓，願與大統領決一死戰。若金鳳戰死，邙山一族世代歸於天斷山脈，任何獸族兄弟不得有違！」

    聽了金鳳這話，李鈺感觸良多。而那沒了身子的星月，卻比李鈺看的更遠。「金鳳這是在為今後做打算啊！」

    「今後？金鳳還會有今後嗎？」

    星月嘆道：「你知道金鳳最怕的是什麼嗎？他最怕邙山的獸族被天斷山脈通化。」

    李鈺在想事情。他的耳邊，就只剩下了星月的自問自答。「邙山凶獸被化進了天斷山脈，早晚有一天這些凶獸們會習慣了那樣的生活。藉此，邙山將只是一個普通的地名，而沒有了對於凶獸的凝聚力。可金鳳今日的舉動，卻是為邙山獸族提了一個醒。若是金鳳今日真的戰死，只怕這邙山一族永遠都會記住這個大統領，永遠都會以她為榮。介時，就算邙山不存在了，他們也仍然是邙山的獸族，不會被任何的外力所同化。」

    最後，星月嘆了一句。「金鳳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星月能夠猜出這其中的一切，熊一自然也能猜到。「金鳳，你這又是何苦呢？」

    「還請大統領成全！」金鳳的態度很是決絕。

    「好！」熊一答應了。「金鳳，我就要讓你看看，我老熊的實力。同時也要讓天下的獸族明白。天下獸族，始終以我天斷山脈為尊，也已我天斷山脈為首。也只有天斷山脈，才能帶領獸族走上更大的舞台！」

    「你我理念不合，多說也是無意！」金鳳飄飄一福。「大統領請了！」金鳳的身子化作一道流光，襲向了熊一。

    金鳳知道，自身的境界與對方相差很遠，又是剛剛經歷天劫不久，只有搶先一步佔得先機，才會多那麼一絲的機會。現在，她不圖能夠戰勝熊一，只求能在死去之前，多給對方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記。

    「全都散開！」熊一也來了興致，忙讓凶獸們讓出足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