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馬帶着陳牧如飛般奔馳,轉眼到了山崖,如履平地般向山上奔去。余頭跟着上山,在山上縱橫飛躍。
他遠遠看到龍馬到了山頂縱身一躍,躍入了崇山峻岭中,只見一片雲霧繚繞,馬和人都不見了蹤跡。
余頭頓足道:「奶奶的!老子疏忽了!」
陳牧只覺得耳畔呼呼風響,一人一馬如墜入仙境,仿佛騎着仙馬奔馳雲端,心中童心大起,抱着馬脖子在龍馬耳邊道:「馬兄弟,當我的坐騎吧,我絕對把你當好朋友,天天給你酒喝。」他聽說龍馬喜好喝酒,因此這麼說。
頭馬也不理他,在空中揚蹄,幾個騰空,落到一片險山危壑間,向山脈深處跑去。它盡往兇險處跳躍,故意踏碎山石,將陳牧向石壁上甩,驚險不斷。
許多石塊從山壁上滾滾而落,陳牧和頭馬不知道被砸了多少石塊。
頭馬皮粗肉厚,渾然不以為意,陳牧苦於雙手無法鬆開,不能抵擋,躲也沒處躲,被砸得眼冒金星,頭頂滴血,才知道馴服這匹頭馬沒那麼簡單。
陳牧怒道:「現在就算你答應當我的座騎,也不給你酒喝啦!」
頭馬嘶叫一聲,頭上尖角忽然撞向一塊山壁。山上巨石滾滾,一座小山峰都塌了下來。
陳牧吃了一驚,心想:這下完蛋了!當下就想從頭馬背上跳開,他猶豫了剎那,看見頭馬驚慌失措的模樣,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奮起神威,騎在馬背上向空中擊打落下的巨石。
頭馬受了驚嚇,轉身急速逃跑,不再理會陳牧還騎在它背上。
陳牧大喝一聲,眼中忽然有湛湛紫光射出,每一拳都力道千鈞,哪裏還是那個鍊氣三層的少年模樣?他日日在蒼龍血中煉體,早就鑄就一身強盛血氣,除了鐵牛,沒有外人見識過他真正的實力。
巨石紛紛被他擊得粉碎,但無奈數量眾多,撲天蓋日的巨石紛紛落下,眼看就要被巨石壓在其中。
頭馬也被砸的頭頂流血,危機之時,它長嘶一聲,騰空而起。陳牧護住龍馬,奮力擊碎砸向馬頭的巨石。
他剛剛擊碎一塊數百斤大石,但是後心卻被另一塊巨石重重砸中,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身後轟隆一聲巨響,煙塵滾滾,頭馬帶着陳牧極其驚險地躍了出去。
「好險!」陳牧嘆道,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覺得身子一陣虛弱,不由得一股邪火擁上心頭。
他俯下身摟住頭馬脖子,惡狠狠地道:「你差點害死小爺,不管再遇到什麼,我定再也不鬆手了!要是鬆了手,不再強求你當小爺坐騎!」
頭馬仿佛知道是陳牧救了它,不再象剛才那樣桀驁不遜,但是還是非常煩躁。它剛脫離危險,又疾奔而去,只是不再去撞石頭,而是奔入山間的一片密林中。
陳牧道:「這又是要去哪裏?」
話音剛落,頭馬忽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警惕望着前方,原地焦躁踏步。陳牧也覺得一陣無來由的心驚,仿佛有危險正在逼近。
只聽前方「嗷!嗷…」數聲巨吼,草叢撲簌簌地一陣響,三隻丈余高的人熊從草叢中立起,露出獠牙嘶吼,向頭馬撲了過來。
這妖獸山脈的人熊不比凡間森林的一般黑熊,身高力大,直立行走,一巴掌能打飛人的腦袋,兇悍無比,跑的也是極快,性格更是暴躁兇殘,尋常人遇到根本沒有活路。村中狩獵也常有村民被人熊所傷。
陳牧和眾少年跟着大人狩獵時也曾遇到過數次,知道人熊的厲害,一頭他還自忖能對付,兩頭以上頭就很危險了。
頭馬不由分說,上去對着當先的人熊抬蹄就踢,人熊也揮掌拍向頭馬,另兩隻人熊見狀都圍了上來,伸出巨掌,張開利齒上來對着頭馬又抓又咬。
頭馬一蹄子將一隻人熊踢翻在地,但因林間狹**仄,躲閃不靈,被另一隻人熊扇在馬腿上,頓時血流如注。
陳牧見狀早忘了馴服龍馬一事,一個翻身跳下馬來,向着一隻人熊迎了上去。
那隻人熊呲牙怒吼一聲,向他撲來。
陳牧時常和鐵牛、應勉摔跤,最擅長的就是貼身相搏。見人熊來勢洶洶,他大喝一聲,舉起雙手一把接住,然後緊緊握住了人熊雙爪,與人熊死死相抵。
一人一熊口中嘶吼,蠻力相抗,人熊竟吃不住陳牧勁道,眼看就要被陳牧給扳倒。它喉嚨中發出咕嚕嚕地聲響,抬起只碩大的熊腿抬起來就往陳牧身上猛抓。
陳牧身上立刻被人熊抓出數道血痕,陳牧忙發勁大呼,一股巨力從體內湧出,驀然將人熊扳倒在地,身子立刻壓上去。
那人熊比陳牧高了半丈,竟然被陳牧壓住翻不起身來。
人熊怒極,四爪亂蹬,連聲低吼,露出兩雙獠牙,就要來咬陳牧,陳牧忙騰出一隻手,如雷般貫去,正中人熊面門,人熊慘吼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伏在地上,喘息不已,口中有血流出。
陳牧轉頭看向頭馬,只見它正在瘋狂踩踏一隻被它踢翻的人熊,那隻人熊滿身是血,發出劇烈的吼叫,在地上亂滾,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另一隻人熊直立着緊緊趴在它臀上,發狂撕咬,即使被頭馬後蹄蹬得踉踉蹌蹌,也死活不鬆口,頭馬鮮紅的血如噴泉一樣湧出。
陳牧連忙衝過去,抱住那隻人熊後腰,「嗨!」的一聲吼,將人熊抱着摔了出去。頭馬擺脫糾纏,立刻轉身飛起一蹄子,正中那隻人熊眼睛。
人熊慘嚎一聲,眼珠都掉了下來。頭馬又對着地上翻滾的人熊,低頭用角直刺下去,將碩大的人熊釘在地上,一命嗚呼。
兩隻僥倖活着的人熊沒想到遇到兩個狠傢伙,驚魂不定,頭也不回的鑽入林中跑了。
惡戰結束,頭馬氣喘吁吁,低着頭不再奔跑。陳牧也坐在地上,覺得自己體乏神疲,就要虛脫了,但他看了頭馬一眼,見它傷口甚大,血流不止,又勉力站起來,轉身去周圍尋了些止血的草藥,用手捏碎了,和着唾沫敷在它傷口上。
眼看那血慢慢止住,陳牧心頭鬱悶,對頭馬聲音低沉道:「我剛才說了,若鬆手就不再讓你當我坐騎。你走吧,原本你自由自在,強迫你本是我的不對。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遇到這些險境。」
頭馬這回卻不走了,它張開嘴咬住陳牧的手,甩頭示意陳牧跟着他走。陳牧疑惑地看看它,心想這又要鬧哪出?他沉默歇息了一會,從地上爬起,拖着疲憊的身軀,跟着頭馬向前走去。
一馬一人穿行過密林,斑駁的樹影落在他們的身上,拂過肌膚的涼風讓人清爽,陳牧少年人氣血旺盛,剛才傷並不算重,感覺到體力在慢慢地恢復。
只是頭馬帶他去的地方,越走越暗,越走越冷。
遮天蔽日的古樹上爬滿了藤條,林子裏透不過一點陽光,地上是積累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厚厚腐葉,積水在腐葉中潤濕了雙足,寒冷的霧靄在林間飄蕩。
林中沒有一點兒聲音,看不到一隻活物,連鳥都不見,仿佛這片地方只有一人一馬。這一人一馬仿佛要這麼一直走到時間的盡頭。
陳牧好奇道:「到底帶我去哪裏?」頭馬側頭看看他,露出兩排大白牙。
空氣刺骨寒冷,頭馬的眼中流露出恐懼和興奮,它終於停下了腳步。
在他們面前是一個碧綠的大潭。
大潭有着一種幽深古老的氣息,仿佛已經在這裏存在了無數年,潭上飄着白茫茫的刺骨寒氣,即使陳牧血氣如此旺盛,在這裏也覺得有點呆不住。
頭馬揚蹄指着大潭,眼神滿是慫恿之意。陳牧看了它一眼,心想,這裏面多半有什麼它想要的東西。
他每天浸泡在蒼龍血中,除了體質越發強健,還有一個從未告訴別人的秘密,就是可以依靠全身肌膚在水中微弱呼吸,雖然時間太久了也會憋悶,但是比起鍊氣期九層的修士也不遑多讓,在水中閉氣兩三個時辰毫無問題。
他跟頭馬一起經歷了生死,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信任感,自忖頭馬沒有理由害他,當下豪氣上涌,笑道:「好,那就下去看看。」話畢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進到潭中,他頓覺刺骨的寒冷,全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頭馬見他下去了,也蹬蹬地下了水。它居然也會潛水,在水中左搖右擺,也跟他一起向潭中潛去。
陳牧知道龍馬水性好,但想不到龍馬還會潛水。
他看龍馬在水中依舊飛快,少年人好勝心大盛,加快速度向潭底深處下潛,兩者速度竟然差不多。陳牧得意心想,陸上你雖然跑的快,在水裏我也不差。
在水中向下望去,潭水其實十分清澈,目視很好,奇怪的是一隻魚蝦都沒有,而且顯然極深,目窮之處一直是個黑黝黝的洞。
一人一馬速度都不慢,他看看身邊的頭馬,頭馬沖他露出大牙,咕嚕嚕地吐泡,陳牧莞爾一笑,繼續向水底游去。
隨着水越來越深,陳牧才知道原來水可以比冰還冷。越游越冷,可這深潭卻一點到底的跡象都沒有,水中視線也漸漸暗淡起來,過了一會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身上感覺到水重重壓在身上,耳蝸通通作響,刺骨的寒冷也讓肌膚關節發僵,不由心想:好深的潭!再這樣游下去,小爺我可支撐不住啦,這潭下到底有什麼東西?難道有水裏面的龍馬?
正在胡思亂想,黑暗的水中一個巨大的黑影飛快的潛行過來。頭馬快速上前,水中踢向黑影。那黑影本來是直奔陳牧去的,被這一蹄子踢歪了方向,嗖的一下,從旁邊滑了過去。
陳牧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眼中紫光閃耀,仔細凝視,只見黑暗中有一隻巨大的黑色水蟒,大約十來丈長,水桶般粗細,頭上長着個紅色大肉瘤,一雙豎瞳發出碧綠的寒光。
它張開血盆大口,暗紅色的蛇信在口中哧溜哧溜的吞吐,在水中轉了個圈,又從遠處迴轉,再次直衝陳牧和頭馬飛速游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