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姦情是為着老姦情
醫院槍聲,一個老女人,一段老姦情,再加上幾個不要臉的攪合頭兒,將湖西的各山頭,各種勢力,攪成一鍋粥。
夜很靜,醫院裏的槍聲、嘈雜聲傳得很遠,清晰地傳到正在急行軍的王雪山政委的耳朵里。
「醫院裏的?!怎麼回事!」王雪山臉色一沉,急問走在身邊的行動股長鄭義明,這時候,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出任何意外。
從接到巨野縣城玉堂醬菜園的張老闆的緊急情況後,公安隊立即行動,迅速趕赴。
「報告!」沒等鄭義明搭話,偵查員占民跑了上來,氣喘吁吁,「泡子湖的土匪,進了巨野醫院……院,打劫了,約有200多人……」
「壞了!我們的計劃,要被這一夥子土匪要打亂了!」王雪山稍一思索,轉頭對彭琦輝,「隊長,泡子湖的土匪頭兒是郭俊德,也就是羅鍋子郭列汶的兒子,郭列汶和四老虎拜把子時候,曾領着媳婦見過四老虎的爹,還當場磕頭認了乾爹,可老龜孫不倫,一見那媳婦模樣兒俊,會武功,就起了歹心,多少年念念不忘。郭列汶被宰了後,老小子曾強收了當小,那女人性情剛烈,拿刀抹脖子,追着砍老傢伙,老傢伙無奈,只好放回家,誰知老屠夫賊心不死,前不久,住巨野醫院裏,沒事找事想起那女人離的不多遠,就讓兆向龍去打聽,兆向龍溜須拍馬過了火,把女人綁來獻殷勤,估計郭俊德是偵得了消息,帶匪伙兒救他娘了。這樣,彭隊長,你帶隊跑步去城關大橋,截住他們的退路,我們來他個將計就計連環計,鄭排長,你帶人立刻到醫院大門附近,多朝天放槍,多叫喊,聲勢越大,鬧騰得越強越好,明白嗎?」
「明白!」鄭義明立正回答。
彭琦輝高聲下令,「公安隊,跟我走!」
轉臉間,公安隊員分散開來,跑步向各自的目標。
......
許秀文一邊往回走,一邊咧嘴,自嘲的搖頭笑。
自己費盡心機的救了個兆向龍費盡心機弄來的個八不沾閒的老殺豬的費盡心機想弄來的老女人,還扯上了土匪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真是巧她爹揍巧她娘——巧(急)極了。
許秀文徑直地往老殺豬的地方走,他在猜想,要是老殺豬的知道了老女人土匪娘被弄走了,或者漏風了,知道了是他弄走的,該是怎樣一個結局。
二樓的窗子還亮着燈,估估時間,老屠夫的經該念完了。
許秀文站下,靜一靜心思,穩穩神兒,再像往常一樣,推開門,走進去,遠遠地先朝老屠夫鞠一躬,再側轉身子,收拾散在四處的東西。
但,今兒屋裏的氣氛,卻與往常不同,沒了老東西往常囉里囉唆的絮叨。
許秀文禁不住偷偷抬眼看桌子後邊,老東西,像夜貓子,蹲那裏,兩隻深陷眼眶裏的灰眼珠子,直瞪瞪地、一刻不離地盯着他。
許秀文心裏直發毛:老東西,是犯羊角病了,還是嗅出了什麼了?如果知道了是我放了他的老思念兒,可就壞了。
他心裏這樣想着,就上前,朝老龜孫呲牙笑一笑,再低下頭,動手收拾桌上。
老屠夫果然發難,「啪!」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碟兒盤蹦得老高,沒等碟盤落地,老東西已經站了起來。
看來,老東西殺豬的功夫還沒撩,老到了歪頭裂棗的份兒,手勁兒確實不真算小。
「說,為什麼放跑郭家的娘?!」老東西緊跟着一聲驢叫嚎。
許秀文見事情真的壞了,腿肚子不禁打了一哆嗦。
在院外邊的道路旁,老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絮因由,許秀文才知道兆向龍這麼快的的到老殺豬的寵愛,這一耙,確實撓到了老東西的痒痒肉上。
許秀文繼而接着想,老東西丟了到嘴的心頭肉,一定會勃然大怒,如果兆向龍再加加缸,使使壞,事情就真麻煩了。
而兆向龍也真的會加缸,會使壞。
許秀文腦子瞬時間轉了幾個彎,反正沒證家,絕不能認下帳!
許秀文於是裝着惶恐,向四處瞧了又看,直到看清楚屋子裏沒有第三人,然後收起來,迷糊糊地往那老猴兒臉上看。
「老太爺,您,說啥?」
「別裝了,就是你!說!!」老殺豬的咆哮着,顫微微的枯樹枝子手指頭,直指許秀文的鼻子尖。
他是氣壞了。
或許,奪妻之恨,還能用在他身上一二。
「我,放誰?」許秀文躬着腰,小心翼翼地,懵懵懂懂地,輕着聲兒,問。
「郭家的娘!啪!」老傢伙不虧殺豬的出身,手勁就是大,差點把桌子拍散架。
許秀文又是一哆嗦,「郭家?...…的娘?」
「對!」老傢伙轉身上前,顫抖着怒視。
「太...…太爺,我放了...…郭家娘?郭家娘?郭家娘......是誰?我可是沒見過誰家的娘!再說......」許秀文可憐無助地搖着手、頓着腳。
「再說,你私放女護士!楊靜!楊靜,哪去了?」老東西眼瞪得要吃人,嘴巴子張開的也像被殺前的豬。
許秀文嚇得滿頭大汗,向着屠夫作揖打躬,「大老爺呀,您就別嚇唬俺了,您就是借給俺仨膽兒,也不敢私放什麼的娘呀,再說,女護士哪能聽俺的?平日地能正眼看俺一眼就不錯了,大老爺!」
「那,女護士呢?!」老傢伙還知道要臉,他也知道,許秀文確實沒見過郭家的娘,就不再嚼飛出嘴的雞了,把仇,直往楊靜身上奔,「從下午就找不見,說,去哪裏了?」
「哎呀!那女護士在醫院,由鄧院長、大小姐管着,護士長管着吶,俺哪知道!」許秀文急着喊,抬起右胳膊擦腦門上的汗。
「那她,為嘛常往你屋裏跑?」老龜孫顯然聽到了別人的小話兒。
許秀文更跺腳了,「哎呀,大老爺呀,小女孩子,哪個不嘴饞?她不就是想吃點好吃的嘛,我從鄧司令那裏來,帶的魚乾什麼的不老少,您可是知道的,全醫院的可是都知道的。你想,她小女孩子家,又吃不多,不就掰給她過幾塊?您老人家也給過她們呀,昨天,昨天,您忘啦?她來給您打針,您還讓我給她魚乾吃哩。」
老殺豬想了想,是這麼一個理,再發火,覺的又理虧,白瞪着得豬眼珠子四下里轉,過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什麼,猛一喝喊,「山下太君,身上的傷,只有你這個練過太極拳的,才打成這樣。」
「哎呀,大老爺呀,您怎麼一個勁兒的給俺倒污水呀,怎麼又扯上山下太君了?山下太君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我現在才知道有這麼個人哩,他身上的傷和我有什麼關係呀,你還信誰的嚼沫話?您知道,他兆向龍屬太監的,見誰都咬,也和俺不兌付,您說的這些,我覺摸着,都是兆隊副吃飽撐的亂栽贓,再說,俺整天舞墨寫字的,就是會點拳腳也早廢了。」
許秀文急得跺腳。
老殺豬的被許秀文堵得死死的,沒了法子,只能耍無賴,「哼,咬人的豬都不叫。兆隊副就比你忠心!」
「哎呀,老太爺,兆隊副是聊齋里的畫皮,司令都說他是個嘴子客,這樣的渣滓人的話您也信?太爺,您還不知道吧?兆向龍這個龜孫,眼下,他正追着大小姐哪,他追大小姐,是圖鄧家的家產和地位,他見老太爺對我好,怕壞了事,拚着命的給我使壞,給你上眼藥,太爺您,上他的當了。」
「啊?姓兆的王八蛋?還有這樣的壞心眼?」老龜孫大吃一驚,眼珠子禁不住往裏屋裏看。
許秀文馬上感覺到,兆向龍在裏屋藏着的,於是嗓門更大的喊,「大老爺呀,您是不知道,姓兆的王八孫子,壞心眼,毒着哪,他私底下,還想着奪四爺四司令的權,當湖西王哪,太爺呀,您可得放着小人呀。」
老龜孫的臉轉而發黃髮白,許秀文緊盯着他的臉色的變化,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老殺豬的臉色又變過來了,「哼,姓兆的帳,以後再算。今兒,先結你的帳!」
看來,人性的惡點,在鄧家老小身上都浸飽了,老龜孫說到底還是為着郭家的娘,現實現的,他在為自己的事兒上心,也就是他現在正生的是許秀文的氣,
許秀文見兒女情的戲份感動不了老龜孫,趕緊地使用下一計策,把感情用的滿滿的,「老太爺,我整天想的是伺候好您呀!」
「哼,看來,你是見不到棺材不落淚了,來人!」老傢伙朝門外喊。
老殺豬的就是老殺豬的,心就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