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山口街頭算卦得了聯想
四老虎在電話上大罵國辛的時候,山口,便裝,帶着衛兵,正悠然的逛街呢。
這些天的山口,可算是「翻身奴奴把歌唱」了,小臉兒也紅潤起來了,走道兒,也輕盈了。
心裏面,美滋滋的。
嚇破膽的高橋,真正的當上了甩手掌柜的了,一切政務、軍務,全交給了山口,山口把這些政務、軍務整理得井井有條,那些雪片一般的催這要那的電報,全由山口處理了,自己一門心思地享受着李連璧小女兒的肉體,在屋裏對女人的野蠻勁兒試完,就到院子裏練刀,那裏準時的有四老虎送來的中國人,中國人被綁着,他想怎麼的砍就怎麼的砍,想砍多少,四老虎准準的給他送多少,砍完人了,就到餐室里喝酒、吃肉,把自己灌到死醉里,再到臥室里,拼着勁兒的收拾李連璧的小女兒。
山口每每地坐在辦公室里,聽着臥室里,那小女子拼上死命的鬼哭狼嚎聲,心裏也有一絲的同情、憐憫,高橋在東南亞,在菲律賓,沒死在鱷魚的口,倒成了野獸了,尤其蹂躪、折磨女人方面,手段忒毒,太狠,這個小女子,早晚的,會被他折騰死,昨天,高橋把她「倒掛金鐘」,竟然的?斷了她的右手腕,再幾天前的,高橋捆她腳的繩扣太緊,捆的時間太長,竟然的腫成了紫黑,到現在還下不得床,走不成的路。但是,同情僅僅是同情,憐憫也只是憐憫,沒有這個小女人,她,山口,就成了現在的這個小女人,就會被高橋折騰、摧殘死。
死在這個野獸手裏,還不如在日本,讓美國人的炸彈給炸死哩,還不如跟父親到緬甸,死在中國遠征軍的槍口下。
所以,山口,極其地憎恨、痛恨高橋,只要有機會,就遠離開這個變態的、窮凶極惡的野獸。
你說,把住了全湖西的最高的權位,再不挨揍受侮辱,她山口,能活得不滋潤?
走在金鄉大街上的山口,在一個大柳樹下,站住了腳。
一個瞎子,算卦的,正在給一個中年女人算卦。
日頭正當空的柳樹底下,坐着一個瞎子。
瞎子穿一身補着補丁的長衫,戴着一個八塊瓦的帽子,坐在一個蒲團上,正掐着手指頭,嘴巴子喃喃地翕動,瞎算着什麼。
他的對面,坐着的一個中年女人,那女人,一臉的憔悴,一臉的着急,一看就是「臨時抱佛腳」的那種家中有了大事的人,女人着急的,這大冷的天的,滿臉、渾身的是汗,在着急地等待着瞎子要說些什麼。
山口奇怪,也新鮮,更主要的是沒事,閒逛,這些,對於她這樣的大學生,是玩玩不相信的。
過了好一會兒,瞎子才慢慢地將手放下,張嘴欲言。
那女人可是等不急了身子上前一傾,兩膝跪在地上,連着的磕了兩個響頭,帶着哭腔的哀求,「大師呀,俺的活神仙,俺家的,那娃兒,到底是,是有救,還是沒救呀?您可得幫幫俺啊,俺就這一根獨苗呀!」
瞎子沒有作大的反應,只是搖着他那枯樹枝子一樣的髒髒的手掌,叫那女人先別着急,而後,才癟癟嘴,緩緩地說,「你家,那娃兒,吃了郎中的藥,仍不見好?」
女人着急着快快地回答,「是呀,活神仙,連着吃了連個月的湯藥了,還是城西頭的鋁價藥鋪的藥,不頂事兒。」
瞎子又喃喃,「去東城的觀里,求符水,也喝啦?」
女人更着急,語氣里明顯地嫌瞎子囉嗦,「喝啦喝啦,就是不起作用,觀里的老道,先說的包好包好,還收了俺三袋子高粱米的香火錢,可就是不管事兒,那牛鼻子老道,也是覺得甚為蹊蹺啊!說是件難辦的事喲。」
瞎子癟癟嘴,輕輕地抱怨話,「這個該死的牛鼻子老道,耍奸哩,明明地給俺說,收了一袋子高粱米,生生地眯了兩袋子,看我以後還給你介紹活不?」
女人聽到瞎子的抱怨話,更是焦急,一時間不知該作何是好,只好對着瞎子哭天搶地,「大師呀,我家一脈單傳呀,我可就這麼一個娃啊!您可不能就這麼不管了,得想盡法子地救啊!」
瞎子擺擺手,還是叫她別急,又緩緩的開口,「你家,最近,可發生什麼大事兒沒有,什麼都不許漏,件件說給俺聽。」
女人抬手,用袖子,擦一把額上的汗,只得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咦—大事?除了,娃兒的病,倒,也沒什麼大事,」女人想着想着,突然地大喊,「對了……娃兒病了之前,我家,剛搬了新房子,前些日子,是老太爺不讓,也就沒搬,可如今,老太爺駕鶴西去了,我們也就搬過來了。」
瞎子聽了若有所思,「新房子……剛搬了……新房子……是河頭灣的新房子嗎?」
「是是是!」女人趕緊地點頭,應了聲是。
瞎子又一陣的思考,最後,恍然的大悟,「啊!是老太爺……是你家老太爺的事啊!在老房子裏,他獨個兒的住,住得寂寞了,想拉小孫子,回去,陪他……你趕緊回去,一家人,搬到老房子去,住上一年,再搬,保准沒事了,記住,要常去看老太爺,過年過節的,多燒些錢過去,讓他在那方面,可着勁兒的敞開的花。」
那女人,也恍然大悟,趕緊地磕頭,擦着汗,站起來。
山口大為驚奇,「瞎子,你說的太玄乎了吧?有道是有病到醫院,你這樣的讓搬家,可是耽誤人家醫治,只會加重病情的。」
瞎子聽完山口的抱怨的話,還是癟癟嘴,冷冷地答,「姑娘,你衣衫華麗,氣質高貴,清秀俊美,但卻一身的殺氣,怕不僅僅是一個大家閨秀吧?」
山口一下子更驚訝,大張着嘴,半天,才緩過勁兒,回過神來,「你,看不見,摸不着的,咋知道的?」
那女人,正要走,聽見了山口的驚奇的問,趕忙地報答的夸瞎子,「你個姑娘家家的,說話,可不能沒輕沒重,你能瞎子瞎子的喊?他可是全金鄉城的大師,活神仙哩,算卦、看風水,總之鬼神的事兒,沒有他不通的。四里八鄉的人,有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要來求他,問個究竟。」
山口正要再說什麼,一個女的,急沖沖地過來,朝着山口的耳朵邊,嘀咕了一句什麼。
山口的臉,一下子陰沉,咬咬牙,輕輕地罵一句,「這個殺豬的,真是殺豬的,嘛不懂,要壞我的事兒,走!」
山口一揮手,轉過身子,急沖沖的走了。
瞎子對呆望着山口背影的女人,輕輕地說,「你扶上我,咱看看走,這是個女魔頭,要壞我們這些算卦的,道觀的,扶鸞架佶,吃嘴子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