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秋有好些詩意,疑城城民區一角生長着一棵參天菩提大樹。
樹上結滿了金色的果子,印襯着朝陽初上,見着叫人心生莫名歡喜。
樹下兩人在打屁,仔細一看不過乃兩個普通城民,可仔細一聽,頓叫人哭笑不得。
一男子滿臉哭喪相:「哎,如今我爹已老死,可我日後該怎麼辦呢?」
另一男子好笑道:「切,老死乃人之常情,爹死了不是還有娘麼?」
「我娘去年也死了!」
「那不是還有你老婆麼?」
「我沒老婆!」
「沒老婆不是還有你兒子麼?」
「沒老婆哪有兒子?」
「呃,說的也是哈?」
在這倆近似二百六的對話中,疑城歷年月初的拜塔大典開始漸漸拉開了帷幕,幾個長老家族老早便派人前往赤神塔塔台佔位子,一些城內的信眾也早早布好行頭,備上香火,帶上酒肉,準備好在赤神跟前大興祭祀之意。
求什麼?
年年平安,月月盈餘。
不過,伴隨着全城拜塔的喜氣,各個臉上確也神采奕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街道上出現了三個人影。
一赤服老者,身形雄壯,氣勢幾分桀驁,目光如劍,其背上背着一劍;一神俊少年身着布衣,似在凝眉思考什麼,而他身旁一藍衣少女,臉色泛紅絕美,卻是叫大街上過客無不回頭側目。
劍隱,戚凡和冷妹。
在三人身後還緊跟着幾人,卻是那巡城青壯男,以及幾個五大三粗的莽漢。
他們跟着作甚?
那青壯男心中不甘就這樣放棄對冷妹的追求,但又不敢惹那一老一少。
看樣子都不好惹,青壯男精得很。
「謝謝你,但請別跟着我。」冷妹心有所感,忽而止步回眸道。
「嗯?」戚凡不解,隨着回頭一看,頓時心中幾分氣惱。
「哦,姑娘若是前去拜塔,正好和在下一行同道,這疑城中,我等也畢竟熟絡許多...」青壯男直接避開了戚凡的怒視,笑臉殷勤道。
「就是同路而已。」但見戚凡有醋意,冷妹心間暗喜。
「嗯。」戚凡點點頭,風淡雲清。
「對了,待會兒不可莽撞,見機行事。」一旁的劍隱微微側目,提醒道。
「道長放心,在未摸清一些底細之前,在下便只是一個信眾。」戚凡笑了笑,搖頭道。
「今日拜塔大典,那城主府必會戒備重重,那赤神塔內恐怕不那麼好進。」
冷妹神色也隨即沉了下來,如果那問天經果然藏匿在塔中,也決定有許多勢力參合其間,她們初來乍到,自然要摸清種種底細,否則必會得不償失。
「嗯,說的也是哈?」戚凡假裝咋呼,誇張一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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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塔塔台,幾家長老族人威風滿面,各自虎視彼此就跟時代溯源似的。
白世凱好想罵娘,自己家族之人來的已經夠早了,卻不想一些好的位子還是被其他幾個長老家族之人佔盡?
想到昨夜在城主府備受冷落,他心中越發氣惱,便直接拉着一個下人,猛地朝那人臉上扇了好幾個耳光。
「喲,白少爺這是怎麼啦,今日難得如此好天氣,又值拜塔盛典,何來如此憤怒?」
忽然,另一長老家族的某華服少爺走了過來,一臉戲謔道:「敢情莫不是因為沒佔個好位子?」
「特狼飛,此事與你何關?」白世凱憤憤道。
「哎喲,白少爺莫不是還不知曉麼,您白家長老職位自昨夜起便不復存在了,還在這兒撒氣,給誰看呢?」
那華服青年越發好笑,譏諷滿滿:「我特狼家族雖說身為西母國之棄子,但好歹落難此地也算有些底氣,比之從東皇國逃難至吾國尋親的罪犯,多少身上正氣厚實一些,仗着梵星宮擺臉也不怕人笑話麼?」
「特狼飛,咱們之間誰也別說誰,哼,半斤八兩。」
白世凱怒道:「你特狼家族不也是一群庸商出身麼,偷了諸國王宮的寶貝還敢說身上有正氣?」
那華服青年淡淡一笑,說道:「好啊,說的好,對了,非長老家族之人還站在赤神塔塔台作甚?」
「哈哈哈,就是,非長老家族之人豈可越界,滾下台去!」
另兩家長老家族之人頓時哄堂大笑,還叫囂着讓白世凱下台。
「哼,咱們走着瞧!」白世凱怒喝一聲,轉身下台。
這時,赤神塔周圍的信眾越聚越多,就算有人想擠進前去也是難的很。
一些有點臉面家底的公子爺也趁機四處撩妹,渾水好摸魚嘛——可那魚是沒怎麼摸着,一不小心某家公子爺摸上一老孺的手,還假裝四處觀看,心中正暗自高興呢,不想瞥見旁人眼光中露出詫異好笑之色?
待他仔細一瞧,差點氣背過去:「一老不死的,擠什麼擠?」
「年輕人,是你死個拉着老孺我的手,再說了,年輕人不懂尊老愛幼麼?」
「去去去,什麼尊老愛幼?」
這位公子爺正怒着,忽而眼神一怔,眼前一天女在看着他笑?
那天女真美,美的不可方物,他感覺好幸福。
可叫人生氣的是,在那藍衣天女身旁站着一神俊並且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少年。
哼,一平服布衣之子,安有如此之大的艷福麼?
想着,這位公子爺走上前去,對着那天女諂媚笑道:「嘿嘿,敢問姑娘是哪家仙女下凡啊?」
那天女一身藍衣淨淨如洗,是冷妹,她好笑應道:「九天下凡。」
這位公子爺頓時感覺要飛了,他直接一把推開冷妹身旁的戚凡:「你,站一邊兒去~」
戚凡不想多事,很是配合的站到一邊。
但見這布衣少年如此聽話,這位公子爺越發妄為了起來,他竟然直接伸出鹹豬手,想要去拉冷妹的手?
「公子慎重。」冷妹直接避開,輕笑道。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竟似萬花盛開,差點一下子叫這位公子爺當眾把持不住:「姑娘莫害羞,本公子家業甚大,就連城主府都不敢小瞧了本公子,在這疑城,哪家富貴大爺不是去了我家便像孫子一樣~」
「公子貴姓?」冷妹心思一動,順便也測驗下戚凡的忍耐力。
「姓朱,在下朱苟教。」這位公子爺更是飄飄欲飛。
「當真好名字啊~」不待冷妹笑出聲來,一旁的戚凡點頭大讚。
「那是自然,在下朱苟教在這疑城名聲可是響噹噹的,誰去了我家不是巴結的要死要活,好話連天?」
這位公子爺正想繼續意淫,不料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他:「朱苟教,你家窯子裏又打起來啦?」
「為甚啊?」
「還說呢,還不是一嫖客耍賴不願付錢!」
「竟有此事?」
「嗨呀,還竟有此事,你家那窯子哪天不發生這破事兒麼?」
「呃,說的也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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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幕幕鬧劇演得不可收拾的時候,那日光也步步高升,赤神塔周圍人滿為患。
舉頭三尺必有神明,秋日暖陽,人心在柴米油鹽的瑣碎中泛濫,卻忘了頭頂。
城主府依然如如不動,倒是府內一家子下人忙過不停。
忙啥呢?
忙着準備自家的祭祀品,這家子老兩口本是城主府的廚子下手,這會兒正為這破事兒爭論不休。
「老頭子,應該殺一頭乳豬敬奉赤神才算誠意吧。」
「老婆子說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頭子我愛豬如命?」
「那好,要不日後老頭子你同豬一起過?」
「怎麼說的呢,老婆子你又不是豬?」
「我是說你同豬一起過,不是說我?」
「我是說你不是豬啊?」
「呃,說的也是哈?」
「你們老倆老口子吵什麼呢?待會兒城主大人會親自前往主持拜塔大典,那祭祀品可是備好了麼?」
正在此時,城主府管家周不善走了過來,氣呼呼道:「若是準備不妥,此月薪水扣完!」
誰都知道城主府有一摳門小氣並吝嗇到極致的管家,哪怕是地上有一根頭髮,他便會借着種種理由苛扣下人資薪,乃至於哪個下人放了一個屁,他會找理由說污染城主府的空氣。
「早準備好了,周管家。」老頭子飛快哈腰道。
「還特別準備了一些酒水呢~」老婆子加油道。
「酒水?誰讓你們這麼做的,不知道酒能亂性麼,若是叫那赤神沾染了酒氣,豈不是我疑城大亂?不行,憑着這個也得扣你們半月資糧,還虧你們好意思說出口,酒水不花金元麼?」
聽聞此言,那周不善頓時來了精神,正欲繼續大行說道一番「吝嗇的正道」,不料他身後走來一人。
城主呂箐箐,一身紫色的官服略顯臃腫,卻也無法掩蓋她嬌麗的身段。
「周管家,不可為難下人,那酒水備了就備了吧。」
呂箐箐微微一笑,談不上傾國傾城,但至少叫周不善不敢違背:「城主大人宅心仁厚,此乃金玉良言啊~」
呂箐箐輕輕一笑,搖頭道:「好了,周管家莫要耍嘴皮子了,快些去各個佈置吧,時候不早了。」
「呃,說的也是哈?」周不善一拍腦門,貌似恍然大悟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