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湖缺堤,翻滾的湖水洶湧澎湃地順着天山衝進市區,衝擊着最深已經接近1米的洪水,翻起層層大浪,無序瘋狂地拍打着建築物,向人類肆意宣洩。
天都的人一輩子都是大富大貴,哪裏見過如此可怕的場面,一個個惶恐無助,各自逃命。
半山,一幢精緻的別墅在豪雨面前黯然失色。「還不快點,再晚就來不及啦!」屋內不斷傳來女主人的吆喝,門外,幾個身影不斷地把一個又一個箱子往一輛轎車肚子裏送。「總是在催催催,就只有你沒完沒了的。不拿了,什麼都不再拿了!」男主人忍不住,用壓過雨聲的聲量吼了起來。「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罷了,今天不跟你計較,這些這些,怎麼可能不要,快,趕緊給我一併收拾起來!」。吵鬧過後,只看到那許些個黑影又再竄進了屋內。
許久,滿載的車子才屁顛屁顛地開了起來,開離了別墅開出了小區。由於嚴重超載,車子走得十分的恍惚,一路上瀰漫着孩子的哭喊聲和女主人的種種埋怨,而男主人就像是聾了啞了沒有一丁點兒回應,甚至女主人動手動腳也不作理會,自個自地把握着方向盤冒雨在山路上狂奔。突然,路上一棵橫倒的大樹映入男主人的視線,男主人緊急避讓,可惜為時已晚,車身還是讓樹根刮上,車子猛地在路上打了一個卷,幸好沒出更大的事故。驚魂過後,孩子們哭得更野了,而女主人再也忍不住了,向着哭吵的孩子一人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而後就是狠狠的一腳竄向男主人身上:「你發神經啊,怎麼開車的,你知道這車子有多貴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從遠處望去,兩束車燈突然從山道的一個急彎處猛然墜下,在山崖上不斷地翻滾。其間,車燈映照出許多閃閃發光的東西,如同給山撒上一層金粉銀粉。
一陣寒風吹過,掃動了山邊草木,同時也掃走了一些原本不屬於山的物品,幾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玉球順着山勢溜達到馬路中間。
「喲,停車!」迎面過來的車上,忽然傳來一聲呼喝。「什麼事啊,這可是高速,怎麼能說停就停。」,「你看你看,你看看前面。」很快,車子就被路上閃閃發光的東西給迷住了。兩個身影從車上下來了,冒着雨,他們躬身在車前,四處張望。
停下來的車子吸引了一架接一架過往的車輛,一時間聚集的人是越來越多。然而,地上的寶物是有限的,人群中逐漸出現不滿和吵鬧的聲音,人與人的身影也開始互相扭成一塊。地上不斷飛濺出一點點鮮紅的血絲,而後又馬上被雨水稀釋。直到,直到遠處開來一輛大型貨車,超載超速的貨車即便遠遠就發現前方道路堵塞的情況,但是已經來不及制動,滑倒的
貨車橫着身子連同結實的貨櫃一下子把停在路中央的一群人和車掃光。爆炸和火焰也就只是亮了一下,馬上就被洪水暴雨澆滅,道路恢復了平靜。
恐怖的交通事故絲毫沒有影響到車輛在路上奔馳,而交通部門也密鑼緊鼓地張羅着人手到各處維持秩序。「小陳,過來一下。」,「有什麼吩咐呢,老總?」,「聽說,最近你們人事那邊新招了些人,是吧?」。「嗯!有188個通過關係弄上來的,還有12個通過了正式的考試和面試入選,有300個臨時招募。合計500個,滿足了這一季度的指標了,老總。」交通部老總「哦」了一聲,看着窗外滂湃的大雨繼續說:「除去那188,剩下的都沒簽合同吧?」,那個叫小陳的依舊是躬着身子回答:「沒有,剛剛招募,都沒有。」「好!」老總的一個好字聲音拖得老長,他接着對小陳說:「隨便給那12個考進來的封個班長什麼的名銜,每人分十來二十人派出去,把大街上值勤的調回來。」「是!」「記住,班長什麼的名銜只是個掛名,衣服還是臨時制服,不用上肩章。」「是!」。很快,交通局的大樓關燈了,數十輛警車響着警笛四散而去。
熱鬧的街道上,一輛轎車沖紅燈跟另一輛正常行駛的泥頭車撞了個正着。轎車構造先進結實,司機沒事一樣大搖大擺走下車子,副駕駛也下來了個女人撐着傘就跟一起下車的泥頭車司機對質起來。「先生,先生。」這是,道路對頭小跑過來一個面目幼嫩的年輕民警,穿着整齊的交警制服只是沒有佩戴肩章,他來到三人中間,向大夥敬了個禮,然後在胸袋裏掏出紙筆對着轎車司機就說:「先生,是您沖了紅燈,請您對這起交通事故負責、、、、、、」還沒等小交警說完,女子就一口吐沫吐到小交警面上:「我呸,混賬,乳臭未乾的小青頭,你可知道你面前的爺爺是誰?」,看到有交警撐腰,泥頭車司機有底氣說話了:「可是,警察也證明是你們闖的紅燈,我這一車還趕着修路,就別再糾纏我了,讓我走吧。」轎車司機上前,一把攔住泥頭車司機,他掛上電話就向泥頭車司機吼道:「放屁,撞了人還想跑,你今天不賠償我的損失就別想離開一步。」說罷,手一橫對着交警說:「這裏沒你的事,哪涼快就哪邊靠去吧。」
原本還算寬敞的十字路口被這麼一夥堵住,一時間水泄不通,車子的笛聲一直響個不停。而轎車男女若無其事地譏諷交警和泥頭車司機,小交警早就被說得無地自容,傻站在那裏讓大雨淋着,泥頭車司機也不好受,委屈地直跺腳。轎車女郎看樣尖銳地叫着:「親愛的,你看他們那熊樣,活該受罪,無奈被他們撞上,真憋氣。不如乾脆叫幾個人來把他們丟河去了。」「噢,我的寶貝,我的人馬正在過來,待我收到了賠款,我一定不放過他們,居然敢浪費老子時間、、、、、、」兩個人嘰嘰喳喳地怪笑着,泥頭車司機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起來,轎車司機一看伸手去攔,不料被對方一下子就打飛出去。泥頭車開動了,轎車司機依然不放,裝腔作勢地站在泥頭車前吆喝:「你奶奶的,你給老子我滾下車!等我的人馬來到你就死定,你來啊,你來啊,有種你就撞我,敢動我?!、、、、、、」轎車司機話還沒說完,泥頭車就急速開動起來,直開出一條血路。
「呀!!!」一陣女子的尖叫,劃破了暴雨聲。片刻,一群黑衣人從堵塞的車龍里跑了過來,他們看了看轎車女郎,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轎車司機,紛紛拔出手槍對着泥頭車背後猛打,直把泥頭車打到爆炸。
一旁的小交警哪裏見過這等場面,他只是剛剛畢業成績很好的書呆子而已,對社會上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考取交警的時候還夢想着如同電影裏面一樣英姿颯爽地指揮過往車輛,哪知道,哪知道、、、、、、很快,一個兩三層樓那麼高的巨浪把這十字路口的一切都吞噬了。嘈雜的街道一時安靜了下來。
洪水迅猛地在山間和高處迴蕩,最後一併匯入了低洼地區。矮地里,早就已經水深過米,水面上浮着漂着一輛接一輛的全智能轎車,由於水勢太猛,一下子浸濕了汽車的點火系統,車子再怎麼也着不起來了,整輛車的系統全部癱瘓,車門緊閉,鋼化防彈玻璃,結實的進口材料造的車殼,把一個個司乘成員困死在車內。車子不斷地入水,浮在水面的車子逐漸下沉,擋風玻璃後面是一副副驚恐、悲痛和絕望的表情。雖然聽不到他們叫着什麼哭着什麼,然而,僅僅看那表情就已經令人毛骨悚然。
還有不少司機經歷諸多磨難,終於來到了天都北門大橋之上。十八雙向的高架橋上,宏偉的豎着兩扇巨大的鋼門,鋼門把成百上千台車子阻擋在城內。「求你,求你們放我們出去吧!」,「快開門,放我們出去!」,「狗日的,你們哪個部門的人,給老子開門!」,「你小子,再不開門,看爺爺一槍給嘣了你!」城樓下,一群群的人在射燈的映照下吆喝着,他們有普通的小百姓;有知名的企業家、富豪;有背景的黑白道人物;有顯赫的權貴;也不乏許多外來務工人員,這時候一個個都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冒着大雨在城門前對城樓上的幾個守門人指手畫腳。
城樓上,一個年輕人驚恐地跑到一個老漢身旁:「我說領導,這、、這、、下面這勢頭,我們真的就不開門了嗎?」,「放屁!」一旁翹着二郎腿的老頭忽然跳了起來一錘敲在小伙子頭上:「你想開門那你就潛水潛到安檢室里給我一個個檢查清楚那你就開門吧!」說完,也不多看一眼回身進到瞭望室去了。被打哭的小伙子久久起不身來,一個年紀大點的同僚不忍心,便上去扶了他起來:「我說你是腦殘嗎,還是腦缺腦喲,這些事也要問老頭子?!我們的職責是什麼?!我們只是守門的,不是玩命的,安檢通道都淹了就趕緊逃命吧,你只要離開前把門給關嚴了,不要漏了些什麼出去,不要讓什麼東西進來就可以了。還管其他做甚!」說罷,兩人和其他守門人各自縮回城樓上的房間去了。
哭喊聲,辱罵聲,吵鬧聲早就已經覆蓋了狂暴的雨水聲,良久,有好幾個西裝領帶的傢伙實在是忍不住了,攀上了鐵攔直衝控制室,幾個守門人一看事態不對頭,立即拔出腰間別槍,可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對方放倒了。激烈的槍戰打響,一來二往已經死傷無數,然而,沒多久,一股洪水巨浪撲了過來,城門下又恢復了平靜。
猛獸般的洪水沖刷着天都內的一切,一切繁榮頃刻間化為烏有,無數小平房隨便被水一衝就坍塌,裏面全是混凝土結構,中間興許有點木質夾板充墊,就是沒有鋼筋、沒有石頭、甚至沒有磚塊。陰暗的天空又再阻隔了所有陽光,寒冷的氣溫令污濁的雨水漸漸地出現了粒粒冰塊。災難面前,人們賴以生存的只有那屹立在天都星羅棋佈的高樓大廈,但是,又有多少樓房願意為這些人把門給敞開呢?為了生存,人們不斷掙扎,為了阻擋混亂的人流,人們也無所不用其極。全城的電路癱瘓,有點地方甚至出現漏電情況,造成不少災難,世界著名的「不夜之城」也在這一天化作漆黑。
可任憑洪水再是厲害,就是無法牽動護城牆分毫。而護城牆上的巨門雖然就只有那麼2米來厚,但是它的無堅不摧之力便讓天都里人無法涉足到城外那片廣闊的林地。
雨勢一點兒也沒有消減的跡象,反而越下越浪,宏偉壯麗、滴水不漏的天都城牆阻擋了外界的一切入侵,同時又阻隔了天都的一切外流。偌大的天都城,活脫脫成了一個大大的瓮,把所有的人困死在裏面。
這時,處在天都城內的安雅公司也受到嚴重衝擊,生或死就在一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