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心事重重地朝後廳走了去。才踏過門檻便聽到有人小聲地喚他。
「哥哥,這邊。」達奚心若笑着朝他揮手。一旁的秦兮然正含着薄薄的笑意看了眼他,點了點頭。
他快步走了過去,這兩女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竟空出中間一個位來,風平只得盤腿坐了去。這時,南蒼掃視了眼眾人,目光了後落到風平身上,道:「開始吧。」
眾人紛紛結出手訣,慢慢閉上了眼。
「哥哥,哥哥。」達奚心若輕輕碰了碰風平。
「什麼事?不能打坐完了再說嗎?」
「我想求你一件事?」
「一會兒再說好嗎?萬一被師父發現了就不好了。」風平壓低聲道。
「你先答應我?」
「你都沒說什麼事?我如何答應你?」
「又不是什麼要不得的事,你個大男人難道還會怕我一個小女子。」
「好了,我答應你。別再說話了,用心打坐知道嗎?」
「嗯。」
此次的打坐,風平稍有收穫,不僅又煉化了一部分當年一淳傳入他體內的真元之氣,而且意外地精進到了虛幻境二段。聽覺較從前越發靈敏了些,院裏桃花落地的聲音沉沉地傳入他的耳里,遠處數隻鳥兒嬉鬧的聲音也顯得格外呱噪。天血書的部分內容也如一道氣息般緩緩匯入他的神識。艱澀的內容令他一時不解,細閱了幾遍,每次所悟居然都大相徑庭。
眾人驚呼風平妖孽驚才的同時,無不捶胸頓足,搖頭嘆息緩緩退了去。風平特意留了下來。待眾人退去後,這才曲身拱手道:「師父,弟子想問你一事?」
南蒼淡笑道:「何事?」
風平想了想,才道:「那院子裏打掃的人,師父可認得?」
「有些印象,那人身材瘦小,還不會說話。對吧?」
「對,沒錯。就是他。」
「你問他做什麼?」南蒼神色凝重道。
風平忙道:「我覺得這人不像表面這麼簡單。或許懷了別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蒼猛地一驚,忙裝作若無其事道:「不過是個可憐的農家人,能存什麼壞心思?你多心了。」
「師父真這麼想?」
南蒼笑道:「警覺是好事,只是風平,你多心了。聽為師的話別再去理會了好嗎?」
「是。師父。」
「好了,去吧。沒事可去林書閣看看,雖不及千也門的來方閣,但也藏了不少奇書。」
「是。」此次回來,風平正有此意,又經師父提起, 自然迫切地想儘快趕去林書閣。
心有所想,腳步自然越發的輕快,不過才出大門便被達奚心若攔了下來。
「哥哥,這麼急想往哪去?該不會是在躲我吧?」達奚心若鼓起腮幫,故作不悅道。
「哦,師父讓我去林書閣看看。」
「我正好沒事,一起吧。還有先前你答應我的事,可還算數?」
風平輕敲了下她額頭,笑道:「既然答應過你,自然是算數的。你說吧?」
「我上山這麼久了,還沒下過山呢。每次都是你們幾個出去,也不帶上我。這次你必須答應我,下次下山一定要帶上我。」
「好吧。只要師父同意,我就帶上你。」
「哈哈,太好了。可不許反悔哦。」
風平搖了搖頭,笑道:「走吧。」
後廳有個側門,穿過側門,再走過兩個院落,映入眼帘的便是林書閣。兩人走進去時,恰好撞見武常正捧着《奇花異獸記》看得如痴如醉,風平不想打擾,遂拉着心若去了後面一排書架。這武常是這裏的常客,平時不修練時,便會呆在林書閣翻閱各種書籍。忘了時辰不說,有時甚至會忘記了進食,痴迷如此,着實令人嘆服。
「哥哥,武師兄醉心詩賦字畫,根本無心修道。我倒覺得他是入錯行了。改行做個教書匠
、或者畫師豈不是更好。」心若輕笑道。
風平笑着搖了搖頭,便不再理她,而是自顧自地翻動着書架上的書,似在查尋着什麼?,生怕會錯過似的。心若隨意翻閱着書架上擺放的書,絲毫提不起半點興趣。忽地腦子靈機一動,側着頭偷偷地看他。一束陽光落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輕輕跳動着,額頭一絲細汗劃了下來,流過眼角,滴進他嘴裏,卻是也顧不上。
「哥哥,真好看。」她忽地失神道。
風平猛地一驚,道:「你說什麼?」
心若心頭一顫,忙道:「我是說,哥哥手裏的書真好看。」
「哦,你既然喜歡。我讓給你。」說罷,微笑着將書推到心若手裏。
「謝謝,哥哥。」
「你先在這好好看看,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不知不覺已是正午時分,蘇玉影過來尋風平,說是他的朋友留了封書信給他。
風平忙打開信來,細看了遍。才知是易輕晨。信中告之:
風師兄,此次來貴派,已有數日,我派掌門的道賀之意也已傳達到了,此行任務已完成。不好再多叨擾,只得先行回去,無緣得見。倍感遺憾,上次商議的事也特意問過父親大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緣來。不過,我依然堅信,這其中必有某種特別的聯繫。相信,只要堅持決對會有結果。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千萬別修習那罡煞血祭。請一定要答應我。珍重。
「哥哥,易輕晨是誰?好像挺關心你的。該不會是喜歡你吧?」
風平稍稍一驚,微微側過身去,將信收入衣袋裏,這才道:「你不是在前面看書嗎?怎麼跑過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還偷看我的信。該打。」說罷,探過手去,輕敲了下心若的額頭。
「那本書看完了,又沒什麼別的好看的書,就過來找你了,見你看得專心,連我走到你身邊,都沒察覺,就湊上去看了看,我可不是有意的。」
風平笑着搖了搖頭,將書架上翻開的書合上,放好,又看了眼心若道:「走吧。」
「去哪?你還沒回答我呢?」心若跟上前去。
「今日就先看到這裏,明日再來。」說這話時,風平已走出了林書閣,心中想着該去找然兒好好商議下,將那天血書的部分內容也告之她,說不定她會領悟到些什麼?
「哥哥,那易輕晨會不會是喜上你了?」心若問道。
風平低頭想了想,才神秘一笑道:「你這問題,不該來問我。」
「不問你,問誰去。」心若歪着頭疑惑道。
風平又道:「你該去問易輕晨。」
「哥哥,不用問。我都能猜到,她肯定是喜歡你。要不然,怎會如此關心、在乎你。」
風平微微一錯愕,不知該如何接話。
「哥哥,哥哥,你怎麼啦?」
「哦,沒事。走吧。」走了幾步,又道:「呆會兒,我找你秦師姐有事商議,你先自己打坐修煉。等忙完了,我去找你。」
「哥哥,這是要教我修煉?」
「嗯。」
心若拍手叫道:「太好了。你終於肯教我了。」只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情緒片刻低落了下去,委屈道:「先前,師父把我托給你,可是你一直在外歷練,幾時有空教我。害得我只能厚着臉皮四處找師兄師姐他們求教,還好師兄師姐他們人都很好。要不然,我真成沒人管,沒人教的野孩子了。」
「好了,乖,都是哥哥不好,忽略了你。我以後一定將你重視起來,好好教你行嗎?」
「好。」達奚心若歡快地傍到風平懷裏。雙手親昵地環住他的胳膊。
陽光斜斜地落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若有似無地飄入她的鼻端。大松樹上的幾隻鳥兒歡快地對唱着情歌。她終於旋過身來,溫柔地望着他道:「適才你所說的內容確實相當的艱澀,一般人怕是很難懂,不過細細讀來,卻又是各種不同的意思,這無疑暴露出它正想掩飾着什麼。可是,若是能每次讀出不同的意思,其實已經具備了理解它的天賦。」
「你的想法確實別開生面,不過還必須找人證實,才能確定你的想法是正確的。」
秦兮然笑了笑道:「這很簡單,我們只需將那天血書的內容寫出來,在同門中找幾個資質平平,修為一般的師兄弟試試便知。」
「這,這樣不好吧?」
「我懂你的顧慮,只是若不這麼做,我的想法就無法證實。再說,這只是稍稍請他們幫點小忙而已,相信有一天即便他們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也會理解並贊同我們的做法。」
「好吧,就按你的意思辦。」
秦兮然與風平將天血書的部分內容,謄抄了下來,分別找了幾個師兄弟問了問。果然如秦兮然所說,他們皆不知其意。看多少次都只是搖頭嘆息。
「這個問題,已經得到解決。接下來,我要分析第二個疑惑。」
風平笑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就知道你能幫到我。願聞其詳。」
「這天血書若真是天機玄書的一部分,為什麼又會被世人誤認為是邪書呢?你是不是很困惑?」秦兮然在松樹下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去。
「沒錯,確實很讓人疑惑。按理說,修習天血書的幾位前輩都是人中龍鳳,天資極高的人,又怎會-------------」
「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天血書並不是天機玄書的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