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如此玄乎?誰信呢,且不說秦姑娘會不會去救他?神醫玄軒子隱居去了谷數百年,從未踏出去了谷半步,又豈會因為這樣一個無名無勢的小輩,千里迢迢,勞碌奔波?」
那人連忙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此子恰好與玄軒子頗有些淵源。」
「哈哈,笑話。奇遇都讓他遇上了,想必此人定是不凡,在靈州也應當頗有些名氣,我怎麼從未聽說,這靈州有這一號人物。」
「你--------------」
「傳說終究只是傳說,不親眼所見,可不好妄加評斷。」
「依我看啊,這納蘭雪就已經很美了。難道那秦兮然的容貌還要勝過她?」
「這可不好說,天下第一美女的名頭,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得來的。若沒有驚天容貌,誰敢亂封。」
「沒見過的就不去想了,眼前就有一美女,各位可不要錯過了,一飽眼福才是正事。」有人指了指許渝身旁的藍衣女子贊道。
幾人旋即將目光移了過去,入目皆是心馳神搖,紛紛拍手叫好,有一人感慨道:「這女子眉眼動人,唇紅齒白。身段嬌媚。確實是一枚不可多得的美女呀。」
「此女子是誰?」
「三思宗年輕一輩子的弟子藍扉。」
「道行也不低啊,居然也是上幻境六段的修為。」
「看來,這三思宗真的要東山再起了。」
「可不是嘛,聽說仙蓬島的黑羅門處心積慮,想要爭奪這天下四大門派的一席之位,如今看來怕是要落空了。」
「自不量力,三思宗傳承了上千年,底蘊深厚。又豈是他一個發跡不過百年的小門小派可比的。」
「噓,小聲點。聽說,黑羅門這次也有派人來。萬一叫他們聽到就不好了。」有人低聲提醒。
「我聽說上次在萬里惡水為爭奪泥澤天火,黑羅門與玄虛門起了些衝突。這次居然厚着臉皮跑來道賀,可真夠不要臉的。」
「你懂什麼,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哦,原來如此。那黑羅門這次來的都有誰?」
「聽說有海蹤的大弟子劉世顯,還有紫長老的得意弟子謝用。」
那人顯得有些失望:「哦,原來是他們。莫非這黑羅門連個女子都沒?」
「或許沒有吧,反正我從未見過。」
突然有人驚叫了聲,指了指不遠處正款步而來的一男一女,尤其那女子一身青衣,鳳眉杏眼,膚白似雪,分外美艷動人。有人吞咽了下口水,顫聲道:「這女子是誰?
「沒見過。」
「不知道。」
「看,納蘭雪迎上去了,兩人正友善地握手。」
「依各位看,這兩人姿色誰更勝一籌?」
「這兩人的容色艷冠天下,實在難分高下。」
「我可不般認為,論容貌,顯然玄虛門的納蘭雪要勝過這女子一些。」
「沒錯,沒錯。」
「非也, 我覺得還是這女子容色更佳些。」
「放屁,你----------」
「咦,那女子身旁的男子是誰?身後背的是什麼?」
「鬼知道呢?大概是古琴什麼的吧。」
「真夠怪的,沒事背個什麼古琴做什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們看那女子手中持了把青劍對吧?」
「沒錯,這又能說明什麼?」
「那男子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
「你的意思是說,琴是他的武器。」
「沒錯,據說,這世間有把遺失多年的曠世古琴,名焦尾。此琴音色美妙絕倫,婉轉清靈若九天仙樂,當之無愧天下第一琴是也。若是無緣得見此琴真容,實乃人生一件憾事。」
「這位道友好見識,敢問尊姓大名?」有人抱拳問道。
「千也門,陳笑。今日有幸結識各位,榮幸,榮幸。」
「陳師兄如此見識,想必也識得這兩人吧。」
「這負琴之人乃七聖門弟子蕭青道。」陳笑心知這些人的心思,故意頓了半刻。
果然,這些人心切追問道:「那女子是誰?」
「這個嘛,讓我想想。嗯,哦--------」
「陳師兄,拜託了,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好吧,既然,你們如此迫切地想知道,那我就是大發善心告訴你們。」陳笑又遲疑了下,掃了眼圍上來的眾人。
「好好,好,快說。」
「此人乃七聖門聖女,朝顏。」
「朝顏,朝顏,果然名副其實。」
正午時分,眼見各派弟子都陸續到了。阮傑卻不敢大意,與林宵、納蘭雪兩人商議了番。細看了幾遍名貼,又詳細地一一對照了幾遍,這才確定人已到齊,於是,三人一同走上前去,阮傑朝眾人拱手道:「讓諸位久等了,請隨我等一道上山吧。」
於是眾人相互謙讓着,簇擁着,拾階而上,一路歡聲笑語,吟詩作賦,好不愜意。
深秋,夜,月冷星稀。
一道黑影輕快地閃進一顆大樹後,避開了巡夜的弟子,將自己的身形緊緊地貼在樹幹上,待這隊人離開後,這人才幾個縱身藏入一處暗牆後。很熟練地輕按了下暗牆深處一塊牆壁,整個暗牆居然退開,露出了一道黝黑,深不見底的地下通道。
這人低下身來,迅速走了進去,在通道入口處又慢慢轉過身來,刻意清理掉有可能遺留的痕跡,又作了番掩飾,這才放心地下了通道。這時暗牆輕輕地合上。四周靜悄悄,唯有那蕭瑟的涼風緩緩地撫過。
玄虛門,一間客房裏。易輕晨斜靠在床頭,一隻手輕輕摩挲着勾雲紋佩面上古怪的圖形。
心暗道,父親說這裏藏了天大的秘密。可是問他,他又說不清楚。難道他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方便說。這裏到底藏了什麼秘密,難道它真的與那妖書天血書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又或者它就是天機玄書的一部分?
她設想過太多的可能,卻又一一在心底否定,最後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緣來。只得,蹙眉搖了搖頭,嘆息了聲。
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同樣不能安睡的還有秦兮然。她雖已躺下許久,卻遲遲沒有睡意。腦海里浮現出太多的事,太多的人。那突然出現的神秘老人家,身手了得,又專門針對風平精心設計了一場考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還有風平的眼睛到底怎麼回事?納蘭雪似乎並非表面那麼簡單?居然有意無意地試探,雖然討厭,但也是情有可原。不知不覺間竟有些理解她的做法了。
殺害風平全家的人到底是誰?是為了什麼?是誰又在背後操控着這一切?她隱約覺得這背後必定有驚天的大秘密。只是這秘密會是什麼?到底與風平有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繫?
還有那易輕晨?且不說她對風平的心思,那勾雲紋玉佩難道真的是天機玄機?如果天血書也是天機玄書的殘本,那麼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它並非是天機玄書的第一卷,世人茫然不知,因顛倒了修習順序,導致心神受損,走火入了魔。
優城,一間矮小、破舊的小木屋裏,古玄正細心翻閱着一本手抄的奇書《推背圖》,當年此書問世之時,引起世人哄搶,甚至有人為得到此書,居然設計捉了他的家人,雖是千方百計救出了孫女古嫣,可是兒子、兒媳雙雙慘死在了那人手上,妻子氣憤不過,埋怨他為了推背圖置親情不顧,徹底與他決裂,從此杳無音訊。
因為此書,他落得個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雖然當年他手刃了仇人,又設計將假的推背圖徹底銷毀在世人眼前,卻也是身心疲憊,再無心過問世事,於是在一個大雪的夜晚,在師父李乘風的靈前大醉一場後,帶着年幼的孫女悄然離去。從此,過着四處飄搖,顛沛流離的清貧日子。倒也落得個逍遙自在。
古玄站起身,望向那窗外的無盡夜空,許久方嘆道:「師父,您著此書,泄露了太多天機,想不到這報應竟落在了弟子身上。對此,我無怨無悔。誰讓我是您認定的最中意的傳人呢?哎,這便是命,得到了常人所不具備的見識與能力,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翌日,清晨。風平起得早,才出了門,又見那身材瘦小的雜役,依然是彎着身子細心地打掃着院落,身穿寬肥的麻布黑長衫,令得那原本瘦小的身形越發的枯瘦,情不自禁走上前去,細看了看。正欲開口,這人很是警覺,突然直起身來,望着他「阿巴,阿巴」了兩聲,滿是傷疤的臉已看不清真實的容貌,着實駭人。那雙眼灰濛濛的,像是佈滿了灰塵,又或是歷經了許多滄桑與磨難,才這般沒了生氣。只是若是如此,也沒什麼,適才那人直起身來,看他的一瞬間,他分明在那人的眼裏捕捉到了一絲凌厲,雖然那人很快掩飾了過去。卻依然沒能逃過風平的眼睛,他不禁暗暗思忖,這人到底是誰?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你不會說話?」
那人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
那人「阿巴、阿巴-----」了幾聲。雙手胡亂比劃一通,風平也沒能弄明白,於是想了想,又問道:「你會寫字吧?你把你的名字寫在地上吧。」
那人搖了搖頭,又阿巴了兩聲。
「你不會識字?」
那人點頭。
「好吧,你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