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強棄少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君家
「君家」，美婦頓了頓道:「據說君家老太爺病重，我們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
她的話音剛落，邢十三更是一頭霧水，皺眉道:「君家老太爺病危，我這個小輩去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美婦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怒，道:「你和芷柔從小由老爺子與君家老太爺訂下的娃娃親，他現在病重，你去看看，這是於情於理」。
「娃娃親，我怎麼不知道」。邢十三已然陷入了循環當中，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已經很難區分。
「你個臭小子，是不是真的腦袋被打壞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君家丫頭的嗎」。中年美婦伸出了手，放在邢十三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燒啊。你這孩子又為何說胡話呢」。
「去，我去」。邢十三見此情形，只能繳械投降。
「嗯」，美婦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笑意道:「你去換身衣服，我們走吧」。
與邢家相同，君家住的同樣是一個京城四合院，從外面看去透露着古樸、典雅的感覺，四周高聳的房檐，在白雪飄依的歲月，多了一絲宏偉的滄桑感。
「邢家家母，歡迎，你能來，真是蓬蓽生輝」。在四合院的外面，由於老爺子病重，一乾兒臣早已是回家探望，這時，邢家有人前來，他們理應來接。
更何況，邢家的資歷在他們之上，退一步講，若是老爺子出現了意外，以後仰仗邢家的地方還有很多。
中年美婦伸出了手，與前方的一個中年男人握了握手，客氣的道:「君家大哥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你喚我美鳳便可」。
邢十三的母親，姓邵，名美鳳，在京城也是個不小的家族勢力。
「十三，過來叫人」。她與中年人寒暄了一會，抽空將邢十三推上了台面，她一個個寒暄下去，邢十三便一個個喊下去，什麼七大姑八大姨，在老爺子病重後，都待在了這裏。
這讓他異常的不適應，他不是個喜歡喧鬧的人，再加上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只覺得頭皮發麻，想着快點結束。
「芷柔，還不過來見過你邵阿姨與十三哥哥」。說話的是君家三弟，也是君芷柔的親生父親。
一件雪白色的風衣，銀色的靴子，一頭瀑布似的秀髮，一張絕美的容顏，邢十三竟然看得痴了。
夢魂牽擾的一聲低喚:「師傅」，雙眼早已模糊。
君芷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對着邵美鳳行了一個萬福，對於一些大家族而言，很多傳統的禮數依然健在。
「師傅，是你嗎」。他又逼問了一句:「我是十三啊。你忘記了嗎」。
沒想到師傅也隨着他從漫天星辰降落到了凡間，怎能不讓他激動。
「十三」。邵美鳳的語氣加重，不滿的瞪着他，在家裏他可以丟人現眼，但在外面還是如此不分輕重，這讓她的臉色異常難堪。
「邢公子，我不知為何你喚我師傅，不過我只能告訴你，我是君芷柔，你認錯人了」。絕美的容顏，臉上散發的是孤傲，若不是家中長輩，執意要帶她出來，她是斷然不會來見這位傳說中的紈絝子弟。
天邊的鵝毛大雪突然下的愈來愈急，仿佛要將幾人冰封在此。
「美鳳啊，十三這孩子一定是在開玩笑，你看雪越來越大，大家也別站着了，去屋裏暖和、暖和」。君家老大見氣氛有些凝重，不由的出來當起了和事老。
不過，對於邢十三顯然不是很滿意，但邢家家大業大，這門婚事他是斷然不會退的。
「對」，邢十三瞬間恢復了平靜，淡淡說道:「小子剛剛看了新版《神鵰俠侶》，覺得裏面飾演楊過的角色實在是遜色了一籌，又見君姑娘氣質與小龍女相似，不免獻醜了一番，各位叔姨還請見諒」。
他現在突然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沒人會相信他，他只能將這份感情放在了心底最深處。
君芷柔如果不是師傅，那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他很難置信。
這裏的一切，讓他彷徨，也讓他留戀。
只是，他的這一席話出口，君家的人臉色更是難堪了幾分，邢家的紈絝子弟果然名不虛傳。
君芷柔看他的眼神是濃烈的厭惡，隨後看向自己的父親，希望他作出一個選擇。
可是，她的父親終究還是將臉別向了一處。
各人回到了大廳，以主次坐落，心中皆是頗為複雜。
邵美鳳見氣氛尷尬，便提議去看望君家老爺子，路途中低聲警告邢十三，言行舉止要懂得分寸。
邢十三默然點頭。
心中卻嘆息，沒人能夠真正懂他。
老太爺不想去醫院，對於自己的病情他也清楚，人老了，總歸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所以，他就待在家中，靜靜等待老去的那天，他希望這一天，他能在君家待着，這是一個老人的執着。
不過，家中也不是沒人看管，到了這個級別，配備的私人看護醫生都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角色，在各領域都有自己的獨到建樹，尋常人尋一名難也。
可就是這樣的一幫人，對於老爺子的情況並不樂觀，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他已經到了殘燭之年，終歸有熄滅的一天，儘管付出了所有努力，只能給他掙回最後的三個月，而且還是躺在床上的三個月。
老爺子如果不是為了君家能夠做好準備，他倒寧可不要這三個月時間。
不過京城的規矩，只要人還在，該得到的一切還是能得到，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他現在活着不是為了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君家。
「老爺子，美鳳帶着孩子來看你了」。君家的老大在他的床頭輕輕呼喚。
「小鳳、小鳳來了嗎」。老爺子費力的睜開雙眼，不過能從疲態的雙眼中看出渾濁。
「老爺子，小鳳在這，在這」。邵美鳳伸出手，緊緊的握着他枯燥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
「小鳳啊。好久沒見你們了，十三那孩子應該長大了吧，可惜、可惜……」老爺子渾濁着雙眼，不住嘆息。
「十三，過來」。邵美鳳轉過頭，嚴肅的對着後面的邢十三喊道。
邢十三見躲不過去，他也沒想過要躲，走到老爺子身旁，蹲下身，親切的喊道:「君爺爺，十三來看您了，我相信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好」，老爺子放開邵美鳳的手，伸手拉着邢十三，艱難的笑道:「長得很精神，可惜我看不到芷柔的紅裝，與你的武裝，君爺爺對不起你們啊」。
「君爺爺，您別瞎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邢十三將手縮出，反手握住他滄桑的手，兩隻手指探出，查看着他的病情。
「芷柔，你過來。」老爺子輕輕叫喚了一聲，不由的牽動了一下神經，猛烈的咳嗽了一陣。
守在一旁的軍醫，即刻上前，在各種儀器上操作，最後冷言冷語道:「老爺子現在需要休息。」
「長風，你讓開，我還有話要說，不說怕沒機會了」。老爺子阻止了私人醫生的意見，還在召喚着君芷柔上前。
「這……」看護醫生左右為難。
「你想讓我發火嗎」。老爺子雙眼一術，儘管已是風燭殘年，但身上氣勢依然很足。
中年醫生一嘆，退了下去，現在老爺子可不能輕易發火，不然什麼時候走了都不一定。
「君爺爺，最近十三學了一些推拿術，要不幫您試試」。邢十三不卑不亢提出了意見。
「十三」。邵美鳳一陣焦急，心中嘆息，這孩子真是不懂得進退之道，若是老爺子因此出了事情，這個責任誰背的起。
君家的一干小輩同樣着急，對於邢十三隻覺得越來越討厭，真是恨不得狠狠的抽他一巴掌。
只是，老爺子卻是淡淡的笑了笑:「你來試試」。
君芷柔走上前，接替了邢十三之前的位置，看着他差有見地的按摩，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後，低下頭，哀傷的道:「爺爺，芷柔不孝」。
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寵溺道:「你做的很好，又哪來的不孝之說。隨後頓了頓，道:」十三你停一停，過來。」
邢十三一愣，走向了床頭另一邊。
老爺子牽着兩個人的手，陷入了回憶，半響，恢復了平靜道:「你們兩個是我和邢家老頭訂下的娃娃親，我記得那是十三這臭小子三歲的時候，我去抱他，他咧嘴對我笑，最後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進入這段回憶顯然是甜蜜的，從他微揚的嘴唇中就能看出。
除了邵美鳳露出了一絲笑意，其餘人皆是一臉疑惑。
老爺子難得裝了一次，過了片刻，哈哈笑道:「我剛抱上他，這臭小子就尿了我一身，他竟然還在我懷中大笑，你們說他是不是很有靈性，我當時一尋思，這聰明的孩子可不能落到別人手中，就有了芷柔與他的娃娃親」。
說完這些，他又咳嗽了幾聲，看來，不服老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