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三閉着眼表情痛苦地晃了晃腦袋,然後靠着一棵樹坐下來,艾倫和夏洛克緊張地在邊上看着。
「維卡,還好吧?」艾倫蹲在一邊問道。
「除了頭有點疼之外沒什麼大礙。」北河三擺擺手,但依然閉着眼睛懶散地坐在那裏。
賽琳娜看到北河三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朝他喊道:「睜開眼睛!你這愚蠢的傭兵!你毀了一個重要的樣本你知道嗎?!」
艾倫上前連連道歉。「對不起,傑瑞勒小姐,維卡是我的使魔,因為我的無能導致他的情緒很不穩定,畢竟我們這樣級別的傭兵能力有限,還請您多包涵。」
「早就聽哥哥說那傢伙是個讓人討厭的使魔,看來是真的,簡直跟這裏發狂的野獸沒什麼區別,要不是他有傭兵證,早就被送上試驗台解剖了!」賽琳娜斜視着北河三厭惡地說。
即使是艾倫,聽到這話也很生氣,北河三雖然是使魔,但他從來沒有把他看成下仆,從他宣佈北河三加入格瑞特家族開始,他就已經把北河三當做兄弟了。
「傑瑞勒小姐,您的言辭……」艾倫剛準備和賽琳娜理論一番,瞟着北河三的她突然驚叫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還差點站不穩摔在地上。艾倫朝北河三那邊看去,只見北河三瞪圓了雙眼惡狠狠地盯着賽琳娜,亮紅的眼睛讓人誤以為有岩漿在他眼眶裏涌動。艾倫和夏洛克立刻作出防禦態勢,他們以為北河三又「被動狂化」了,以艾倫的經驗來看,北河三每次失控時的樣子很像武士中的一個特殊人群—狂戰士,他們是絕對的精英戰士,通過「主動狂化」將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個驚人的層次,老練的狂戰士能夠在狂化後保持清醒的頭腦。這種戰士很受各個大型保安公司和軍隊的青睞,但他們的數量十分稀少,全洛格尼亞大概3億人,覺醒戰氣的武士大約12萬人,而狂戰士在這12萬人里大約只佔百分之零點6。雖然有很多沒有註冊的隱士,但總體來說這種戰士是極其少見的。
「維卡!聽得見我說話嗎?」艾倫問道。
「別擔心,艾倫,我現在清醒的很,眼睛很可怕對吧?所以我才一直閉着眼睛啊,過一會兒就會消的。」他示意艾倫放輕鬆,艾倫和夏洛克鬆了一口氣,這一驚一乍的着實考驗着他們的神經。北河三依然看着賽琳娜,面帶笑意地說:「我睜開眼了,傑瑞勒小姐,跟我說說吧,讓我知道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錯。」北河三早就懷疑這女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權勢人家的大小姐,怎麼只帶三個列兵就往林子裏鑽,即使她對他們三個的實力有所了解也不能如此草率。
「您的家人只怕不知道您的行蹤吧。」北河三說出自己的猜測,他認定這個姑娘是偷偷溜出學校的。
賽琳娜眼神複雜地看着北河三,他猜對了,她的經濟受到限制,但她卻有迫切想要了解的事。「這不該你管,與其想這沒用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向我和你們的上司解釋你們的違約行為!」賽琳娜希望能避免和他們談論自己的目的。
艾倫無奈地嘆了口氣,賽琳娜說他們違約,但事實上合約上根本沒提及這類任務。
「違約的是她才對!」夏洛克悄悄對艾倫說。
「夏洛克,別說出來,讓她聽見可不太好。」艾倫朝夏洛克擺擺手。
「哼!」北河三冷笑一聲不再搭理她,「繼續走吧,這地方感覺怪怪的。」北河三起身抖了抖說道。
「我累了!我要休息。」誰知剛剛一直要往前趕的賽琳娜突然找了塊空地坐下來撇着腦袋說。
「抽她兩個嘴巴行不?就兩個。」北河三向艾倫敬了個軍禮請示道。
「別開玩笑了,維卡,就聽她的吧。」艾倫心裏也翻湧着怒火,但還是比北河三能忍。
於是他們三個以賽琳娜為中心圍成一個三角形,然後席地而坐,夏洛克和北河三把剛剛背起的大背包放下來擱在身邊。夏洛克一坐下就把手伸進包里一陣翻弄,過了一會兒他翻出一個紙包,棕黃的紙上已經佈滿了油點子,夏洛克慢慢把紙揭開,是幾個餡兒餅,他不懷好意地朝北河三笑着然後一口把所有餅都咬缺了。
「混蛋!你就不會一張一張吃?」不出所料,北河三跳了起來怒氣沖沖地撲向夏洛克,兩個人扭在一起,夏洛克一邊嘲笑着北河三一邊吧唧吧唧地嚼着餅。
「行了!你們倆!剛靜下來就鬧。還有,這裏可有女士在場,就不知道問問人家是不是餓了?」艾倫看着這兩個不成氣候的傢伙一陣惱火。
「啊咧!這可真是失禮哩!」夏洛克突然尖着嗓子怪叫道,一邊叫還一邊手捧着餅扭動着屁股,然後他向北河三使了使眼色。
北河三心領神會,一本正經道:「嗯,沒錯,怎麼可以如此怠慢一位美麗的女士?夏洛克,這美味的餡兒餅就獻給傑瑞勒小姐吧,我們即使是餓肚子也要維護我們作為軍人的榮譽!」說着捧過夏洛克手上的餅慢慢遞到賽琳娜面前,「傑瑞勒小姐,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還請您不要嫌棄!」北河三鄭重地說,與手上那殘缺不齊並且餡料和油流得到處都是甚至還沾了夏洛克口水的餅完全不搭調。
其實夏洛克也很想噁心一下這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大小姐,北河三現在也佩服起夏洛克來。「真是個不錯的壞蛋。」北河三心想。
他們本來還想看看賽琳娜的表情,誰知道她根本就不搭理他們,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北河三尷尬地伸着手。「哼哼,可別小看了我夏洛克大人。」夏洛克心想,然後走過去裝作沮喪的樣子說:「維卡,算了吧,傑瑞勒小姐還不餓呢。」說着就伸手去拿北河三手上的餅,在靠近北河三時他用極微小的聲音對北河三說:「弄她身上!」
北河三微微點頭,然後說:「不,傑瑞勒小姐肯定餓了,她只是顧忌淑女的形象。」說着和夏洛克你爭我奪起來,然後在混亂中「很不小心」地把所有餅蓋在了賽琳娜頭上。
「哦!我的老天,這是何等的罪過!」夏洛克指着北河三喊道。
「明明是你,要不是你推我,能發生這樣讓人心痛的意外嗎?!」北河三也裝腔作勢道。
「你們都幹了些什麼?!」艾倫抱着頭喊道,他是真的急了,這兩個笨蛋就這麼把滿是油和醬的餅扣在了這位貴族小姐頭上。
賽琳娜低着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她現在很生氣。艾倫掏出一塊毛巾遞給她,「對不起,傑瑞勒小姐,他們兩個總是這麼笨手笨腳的。」
「走開!」賽琳娜一把拍掉艾倫手上的毛巾朝他叫道。艾倫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一邊,賽琳娜一聲不吭地自己清理起來。
「咱們是不是做過了點兒?」北河三有點擔心地看着頭上殘留着油漬的賽琳娜對夏洛克說。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算了!做都做了。」夏洛克把頭歪到一邊坐了下來。
「你們倆給我過來!」艾倫朝他們吼道。
夏洛克做了個鬼臉,起身和北河三走了過去。
艾倫覺得一陣頭大,「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捉弄她除了能給你們帶來短暫的快樂還能給你們什麼好處?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咋想的,要是只想投訴我們也就算了,可如果她發動家族力量整咱們可就麻煩大了!」艾倫看着北河三說:「尤其是你,維卡,你明知道她對你印象不好你還要和夏洛克一塊兒捉弄她,你好意思說自己是軍人嗎?簡直是個小孩兒。」
北河三面露愧色,「是有點不妥,那麼,我去道個歉。」說着就往賽琳娜那邊走。
艾倫一把拉住他,「別去了,如果你承認你是故意的還不知道會怎樣,乾脆就裝到底,但下次一定要多注意。」艾倫叮囑道。
北河三心裏在苦笑,他本人非常不喜歡這麼沒頭沒腦地做事,儘管他經常這麼做。以往在地球上不管是誰,就算是總統,他要是看不順眼照樣可以一塊黃油甩過去,最多就是被送去做兩天義工,並不是因為他是人造戰士,任何一個地球人都可以這樣。
三人站在離賽琳娜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圍成一圈,艾倫安排着接下來的工作,由於遭到果殼豬的襲擊,他們不得不提高警惕,現在的森林有着不同於以往的異常感。
「啊!」賽琳娜一聲尖叫,三人回頭看去,只見一隻棕灰色的猴子模樣的動物正在賽琳娜頭上瘋狂地抓撓着,北河三立刻衝過去飛快地掐住那東西的脖子把它從賽琳娜頭上扯了下來。那東西約有一尺來長,十分狂躁,即使脖子被死死卡住,依然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不停地朝北河三揮舞着長着尖利指甲的掌,指甲上還殘留着賽琳娜的幾縷頭髮。
「你就不能輕點!?你這野獸!」賽琳娜捂着亂糟糟的頭髮對北河三吼道。
「事發突然,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這東西還要咬您來着。」北河三無奈地撅了撅嘴道。「這是什麼?」北河三問道。
「是大尾風猴,一種常見風系魔獸。」艾倫指了指猴子肥肥的尾巴,有點像狸貓的尾巴。
「小東西還挺凶的。」北河三饒有興致地看着齜牙咧嘴的大尾風猴道。
賽琳娜白了北河三一眼,拿出一條繩子給他,「把它綁起來,真沒見識,這可是一種溫順的魔獸。」
北河三把繩子遞給夏洛克,夏洛克把繩子繞到風猴身上,就在他準備打結時,一道無形的刃突然從風猴的尾巴射出,一下斬斷了繩子並且劃在夏洛克臉上,瞬間他的臉上出現一道兩寸多長血口子。
「我的媽呀!」夏洛克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又飛快地爬起來閃到一邊。
「魔法?」北河三把它提起來端詳着它的尾巴。
「當心!」艾倫沒來得及組織北河三,它又放出一道風刃,這次直接對着北河三的臉。
「叮!」地一聲,北河三的臉上挨了一下,不過並沒有給他造成傷害,他已經將臉強化過了。
看着北河三銀閃閃的臉,賽琳娜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調侃道:「真是比裝甲車還厚實的臉皮。」
「哦,士官學校的女生們也這麼誇過我呢。」北河三也開玩笑道。
「很不對勁兒。」賽琳娜突然對北河三又恢復了那冷冰冰的狀態,疑惑地看着大尾風猴。「按道理說,大尾風猴是無法釋放出攻擊性魔法的,他們只會利用風系魔力進行滑翔和加速。」
「的確,看來這林子還真挺不正常的。」艾倫點點頭道。
夏洛克哭喪着臉站在一旁,他手裏拿着紗布,傷口並不深,血已經止住了,只是那道傷疤不怎麼好看。
「越來越像個真男人了!」北河三豎起大拇指幸災樂禍道。
「就會看我笑話!你這厚臉皮的使魔!」夏洛克狠狠地把紗布扔向北河三。
兩個人又要開始鬧,突然他們四周傳來一陣沙沙聲,伴隨着令人不安的奇異尖叫,似乎有什麼在樹上快速移動。三人立刻把賽琳娜圍在中間,各自擺出防禦姿勢警惕地注意着周圍。
烏雲漸漸散開,陽光時不時地灑下金輝,但這並不足以讓壓抑的氣氛活躍起來,深邃神秘的森林,才剛剛開始表現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