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光華 第39章：原始森林

    二月下旬時已經能感覺到一點春天的生機，但總體來說這森林目前還是以灰白為基色的。從洛格尼亞建國到首都的大規模擴建，這片森林始終存在於此，大規模伐木在這裏是被禁止的，周邊的莊園和農場也很少，這成就了赫爾特郊外的踏青聖地，駐紮在這裏的軍隊也經常來這裏演習訓練。

    有一條泥土小路是往森林去的，但並沒有延伸多遠，在正式進入林子百十來米後就沒路了。雖然沒有茂密的樹葉，但數量眾多的樹還是讓人難以確定方向。

    因為這裏的地磁場與地球的地磁場有些不同，所以北河三體內已有的方向感知系統仍處於調整狀態，能夠粗略地分出東南西北，但基本上都會出現40度以上的誤差，等於沒用。

    他們在出了赫爾特市區後天就陰了下來。夏洛克和艾倫都警惕地注意着周圍，那次的果殼豬追擊事件在他們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北河三則端着一個指北針時不時注意一下方向。

    「這林子可真大，有野生動物沒有？」北河三問身邊的夏洛克道，他見過不少野生動物，但他對這個世界的特有物種還是很感興趣，比如上次保護傳教者時看見的那個聖騎士頭頭騎的長着翅膀的獅子，當時北河三認為那東西的身體結構完全不適合飛行，但艾倫告訴他那是一種魔獸，天然的風系魔法使。

    「當然有，而且還多着吶，兔子田鼠什麼的就不用說了，魔獸也是成群成片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蹦出個迅鼠或是條腐蛇嚇咱們一跳！」夏洛克認真地說，雖然他說的迅鼠和腐蛇的價值基本上只止步於嚇嚇不聽話的小孩。

    「閉上你的烏鴉嘴，當心沖條龍出來把你給吞了！」艾倫小聲喝道。

    夏洛克朝北河三扁了扁嘴，露出無奈的表情。北河三看了看賽琳娜，她絲毫沒被他們三個無聊的對話吸引，只是盯着手上看起來像是地圖一樣的紙上。

    「地圖在這地方能派上用場？」用慣了衛星定位和地面塔台定位的北河三對這種紙質地圖嗤之以鼻。

    聽到北河三的話，艾倫皺了皺眉仔細觀察着那幅地圖，但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也許有她獨特的方法。」艾倫猜測到。

    眾人又走了一會兒，賽琳娜突然停了下來，北河三他們也跟着停了下來，他們以為是賽琳娜有什麼發現，都靜靜地等着。賽琳娜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對眾人說：「那個，在這裏迷路會怎麼樣啊？」

    大概過了半分鐘大家才反應過來。「傑瑞勒小姐，您的意思是……」艾倫的眼皮一陣猛跳。

    「我失向了。」薩琳娜低着頭，一隻腳在地上畫着圈，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艾倫一拍額頭，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大小姐居然就這麼突然告訴他迷路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這事，他以為賽琳娜已經做了萬全準備。

    「維卡，夏洛克。」艾倫朝他們倆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你們有什麼辦法不？咱們迷路了。」艾倫沮喪地問。

    夏洛克不出所料的搖了搖頭，除了跟北河三扯淡，他一直在觀察賽琳娜腦後兩條晃來晃去的可愛辮子和被灰色長褲繃起來的小翹臀。北河三則嘚瑟起來。「真是讓我失望啊，艾倫隊長，好歹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居然陰溝里翻了船。」北河三把指北針放在地上，然後開始回憶當時指針的方向變化，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指針開始胡亂轉動。

    「唉？怎麼回事？」北河三拿起指北針仔細檢查起來，「難道是有強磁場？」他自言自語着。大概折騰了十來分鐘，還是沒個頭緒。

    「真是群靠不住的傢伙，白費我那麼多佣金。」賽琳娜不屑道，還特地很不友好地瞪了北河三一眼。

    被她這麼一瞪，北河三脖子一梗，抽出出刀來照着身邊一棵直徑二十多厘米的的樹砍了過去。一陣咔咔叭叭地響，樹慢慢地倒了下去。

    「密的是北邊，自己看！」北河三指着年輪沒好氣地說。

    「隨便砍樹可是會被罰款的，維卡，快把刀收起來。」其實艾倫知道他們現在就是把身邊的樹都砍了也不會有事，不會有哪個閒得慌的傢伙來罰他們款的，他只是希望北河三不要和僱主賭氣。

    「我可以將你的行為理解為對僱主的武力威脅嗎？」賽琳娜絲毫不懼北河三手裏明晃晃的大刀，冷冷地說。

    「哦？您到底是如何將我協助您確定方向的行為誤判為武力威脅的？我可以將您的言行理解為意圖欺詐嗎？」北河三嘴上不甘示弱，但還是將武器收了起來。

    「維卡！怎麼可以這樣說？快向傑瑞勒小姐道歉。」艾倫及時介入，站在兩人中間，他看着北河三使勁兒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先冷靜下來，有什麼不痛快的待會兒再說。

    「哼，我可不指望流氓會向淑女道歉，只要那傢伙離我遠點就行了，靠的那麼近讓人感覺心裏直噁心。」賽琳娜語氣隨意地說道，然後一臉無所謂地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我也不做指望，我這流氓就不在這礙您的眼了，祝您工作順利，傑瑞勒小姐。」說完轉向相反的方向準備走人。

    艾倫連忙拉住北河三，靠在他耳邊說：「維卡，你就忍忍吧，你現在要是走了可就是違約，咱們要賠錢給她的。再說了，你昨天晚上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啊。」他握住北河三的手使了使勁兒。

    北河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平復情緒，艾倫暫時鬆了一口氣。

    「唉，剛開始就這樣火花四濺，團滅在即啊。」夏洛克搖了搖頭感慨道。

    艾倫狠狠地拍了夏洛克腦袋一下道：「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四個人繼續以艾倫和賽琳娜並排走，夏洛克站在後面，北河三在5米以外警戒的陣型前進着，雖然迷了路，但賽琳娜一直毫無畏懼地前進着，艾倫他們也只好跟着。

    又漫無目的地走了大概二十分鐘，艾倫終於忍不住了，「賽琳娜小姐，請問您能稍微向我們透露一點您此行的目的嗎？這對我們的護衛工作也是有一定幫助的，可以讓針對性更強呢。」艾倫試探性地問道。

    賽琳娜瞟了艾倫一眼，過了一會兒她淡淡地說：「那是你們這些傭兵理解不了的東西，你們只管注意保護我就行了。」

    艾倫嘆了口氣，這位小姐看來是不打算和他們進行更深層的討論了。

    「聽好了。」賽琳娜突然又開口道：「雖然這是你們的職責，但我也要提醒你們一下，如果碰上什麼事情，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不要插手任何與這無關的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願意讓她嘗嘗一個人待在林子裏的滋味！」北河三悄悄對夏洛克說。

    「我敢說你肯定不會這樣，就憑你這一直念念不忘你那套軍人準則的傢伙？你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有趣的事？」夏洛克刺激道。

    「啊哈，其實我打算把你這番話當做誇獎。」北河三完全不中激將計。

    夏洛克撇了撇嘴道：「維卡你可真無趣，就不能讓我長長自信？」

    北河三不說話了，他們就這麼沉默着前進。不過北河三對這片森林充滿了好奇，所以他總是東張西望着，就像個第一次進遊樂場的小孩。

    「看吶！兩個頭的鷹！」北河三指着一隻停在樹枝上的鳥嚷道。

    「那是常見的雷鷹，還有，不是兩個頭，那個結構是用來裝魔核的。」艾倫給北河三普及着基礎知識。

    「哦！我的天吶！藍色的黃鼠狼！」北河三指着一條從他們前面竄過的生物叫道，完全沒注意聽艾倫的話。

    「我說，維卡啊，那是叢林霜狸，還有，那東西跟狐狸的親緣比較近。」艾倫繼續說。

    「安拉太上老君啊！居然有和果殼豬一模一樣的生物！」北河三像是剛踏上上美洲大陸的哥倫布一樣激動地說，依然無視了艾倫。

    「唉，聽我說話！還有，維卡，那根本就是一隻果殼豬嘛……果殼豬！」艾倫一下子跳了起來，是的，就在他們前面，一隻果殼豬擋住了去路，而且這隻看起來比上次那隻大了整整一圈，比艾倫都高了。

    艾倫立刻把賽琳娜護在身後，夏洛克也拔出劍站到艾倫側前方，雖然他們的實力已經有了大的提升，但在這樣的大型野獸面前還是不得不提高警惕。

    和上次的情況相似，這隻果殼豬也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顯得很狂躁。艾倫疑惑起來，本以為上次的事件只是偶然，沒想到在這裏也遇上了這種情況。

    艾倫回頭看了看賽琳娜，「帶着她只怕是不好跑，只能在這裏擊殺它了。」艾倫心想，然後慢慢抽出魔杖。

    「活捉它。」賽琳娜突然提了個「無禮」要求。

    「傑瑞勒小姐，這恐怕有些難辦，我們的任務是負責您的安全，關於活捉……」艾倫為難地說。

    「我不管，如果這項要求的不到滿足，滴血薔薇的名譽將會因為你們的違約行為而受損，我們傑瑞勒家族旗下的時尚雜誌可不是只能刊登服裝和珠寶哦。」賽琳娜面帶笑意地說。

    北河三走到眾人面前，緩緩抽出被在背後的長刀，然後插到地上。「您的能量可真讓人畏懼啊，傑瑞勒小姐，不過真遺憾啊，我的能力不怎麼強呢，只夠讓那東西不跨過這把刀。」說着北河三低喝一聲，手臂和雙腿開始強化，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漸漸變成銀色的雙手。

    「那是什麼魔法？」賽琳娜感到那雙銀閃閃的手似乎在往外釋放着某種奇異的能量，雖然沒有實質上的傷害，但眼睛有輕微的灼痛。

    「維卡，不要魯莽，考慮一下可行性……」艾倫認為目前還是不要與賽琳娜鬧僵為好，可是他還沒說完，北河三就沖了出去，前沖帶起的氣流颳起大量的塵土，噼里啪啦地打在樹上，他們身上。果殼豬本就狂躁難耐了，只是出於本能地等待，這下北河三率先發起進攻，它也吭哧吭哧地衝過來。

    激烈的碰撞眼看不能避免，「火晶靈，其名為焰，其形為箭，以我意志為弓，清剿來犯之敵！」艾倫飛快地吟唱咒語，這是一個星期以前學的2級軍用群體殺傷型魔法—焰之箭，由於有傭兵證，所以他能以學生的身份學習這個魔法，這個魔法藉助自然界中的魔法媒介—晶靈將火系魔力轉化為15支火焰組成的箭，然後根據施術者的意圖選擇單發或是齊發。

    咒語吟唱完畢後，十數支火舌攢動的箭箭頭朝前在艾倫前面圍成一圈，隨時準備呼嘯而出。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北河三直直撞上了山丘一樣的果殼豬，出人意料的是，明顯不在一個重量級上的一人一獸居然在一聲巨響後停在了那裏—北河三擋住了果殼豬。

    沒有絲毫戰氣的爆發，賽琳娜屏住呼吸，「這人怎麼回事？有這樣大的蠻力嗎？」她心裏發出疑問。很顯然，一般情況下武士是會用戰氣配合戰鬥的，戰氣是武士強大的基礎，要達到北河三目前所展現出來的不藉助戰氣的蠻力，以賽琳娜的見識來看起碼要達到1段工會武士這一級。「我的佣金可請不起這級別的武士。」她心想，可是沒等她多想，北河三已經開始下一步行動，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里。

    北河三死死握住果殼豬兩顆又長又尖的獠牙，腰上運足了力，臉憋得通紅，「喝！」的一聲，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居然將這做肉山抬起來，慢慢在原地轉起圈，隨着他速度越來越快，果殼豬最終四腳完全離地，扇葉似地轉了起來，北河三找準時機鬆開手，它就這樣飛了出去，「轟！」地撞在一棵兩三人才抱得過來的大樹上，手臂粗的樹枝都被震落了下來，差點砸到人。

    果殼豬鼻子冒着白起搖搖晃晃地想要起來，北河三絲毫不給它喘息的機會，再次沖了過去。

    「夠了，維卡，它已經被撞暈了，咱們快把它捆起來！」艾倫喊道，可是北河三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沖了過去。

    「糟糕！」艾倫和夏洛克幾乎同時說，他們發現北河三的情緒又要失控了。

    北河三雙眼泛着紅光，血絲佈滿眼球，面目猙獰地衝到還在地上掙扎的果殼豬面前，舉起了左手，果殼豬的表皮開始滲出油狀液體，並且在快速凝固。

    「咔咕！」令人不悅的骨頭碎裂和組織被破壞的聲音。北河三的左小臂完全插進果殼豬的頭部，果殼豬的眼眶裏冒出鮮血。

    「不要！」賽琳娜還沒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果殼豬就已經蹬着腿魂歸大地了。

    艾倫和夏洛克衝上去按住北河三，「維卡！清醒過來！維卡！」艾倫不停地拍着北河三的臉，夏洛克則使勁兒把北河三頭朝下摁在地上。

    「死了……」賽琳娜跑到果殼豬屍體前檢查了一下，然後憤怒地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北河三。「你這個……」

    「傑瑞勒小姐！請馬上離開這裏，現在這裏很危險！」艾倫沒想到北河三現在居然這麼容易發狂，急迫地對賽琳娜喊道。賽琳娜見艾倫突然一副萬分驚懼的樣子，一時不知所措起來。

    「夏洛克！帶着傑瑞兩人小姐往回跑！我來阻止維卡！」艾倫命令道。

    「艾倫，這太危險了……」夏洛克猶豫起來。

    「快去！」艾倫吼道。

    這時，被他們按住的北河三不緊不慢地說到：「夏洛克，你好重啊，你打算在我身上呆多久？」

    夏洛克和艾倫都愣住了，經過一小會兒的反應，他們倆長舒一口氣坐倒在地上。